我不敢摸它的毛发,不敢确认它的冰冷,我是胆小的、无情的,我甚至不敢将它掩埋。
看着被架在枝叶上的香肠,我想到它半夜醒来,想去小窝外面逛逛,却被树枝卡住四肢,虚弱无力的香肠任凭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最后只能绝望放弃,在凛冽的寒风中慢慢等死。
那时的香肠,一定在呼唤我,希望我这个半路主人来救它,可我呢?
我在呼呼大睡!
指甲一点点抠入掌心,老徐和小慧站在不远处等我,我这个虚情假意的人,为了薄面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流。
对不起香肠,对不起,这一世,你已经尽力,小小年纪被遗弃,流浪路边讨生活,不幸感染细小,奄奄一息只能听天由命。
若不曾与我们相遇,你该在昨日清晨被环卫工人发现,一扫帚扫进垃圾桶,并着其他杂物一同烧毁殆尽。
然而,缘分给了你最后的温存,也给了你另一个残忍的结局,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对你负责到底。
香肠,短短狗生你可体验够了?历经人间冷暖可还有遗憾?你若没有,我有,我想带你一起徒步,一起看世界,我想给你找户好人家安顿后半生……可你走了,这些幻想再也不能实现。
“如果香肠再大些就好了,那样估计他能挺过来。”小慧说。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别难过了,香肠不会难过的,它现在应该正忙着思考下一世要体验什么,人啊、花草树木啊、石头啊,等等,也有可能还是一条狗,只是换个处境。”
无情的我就是这么虚伪,心里明明藏着泪,嘴上却要道什么佛。
“你相信这些吗?”老徐问。
我呵呵傻笑,“信则有不信则无。世间万物都是宇宙能量,形态不同只是能量的组合方式不同罢了。你当它是玄学它就是迷信虚假,当它是理学它就多少有点依据。”
两人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这些想法来自我看过一些书,出于质疑、好奇我阅读它们,随着深入思考、亲身体会逐渐变成信服,之后我又带着个人领悟,批判总结,最终形成这套认识。
在我看来,世间万物都是最完美的设计和存在,我不愿去评判对错好坏,包括我自己的认识。
用世人的标准,这一认识或错得离谱,或堪称妙哉,于我都不重要。
因为它在我这儿已经存在,且经过多次试验,它的确能帮人坦然面对痛苦,减轻痛苦带来的压力,珍惜当下,增加幸福感——这就够了。
但须说明:我不会迷信自己的认识,也不希望曾接受过这一认识帮助的朋友迷信它,因为我不敢保证明天的我会学到什么新东西,这个新东西会不会改变我此刻的认知。(扯远了,不要让我谈思想,谈着谈着就是一大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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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又一村
今天走了40583步。
看数据就知道我们今天在走路这件事上有故事。
荒野国道没有公交站但有路碑,我们以路碑为目标,刚开始,一个路碑休息五分钟,慢慢的两个,两个半,最后直到有人走不动叫停才休息。
走出拉市海平地便是上坡路,老徐担当拉“车”主力,拉车的走第一,小慧、我相继排在后面,替换拉车时,一人上一人退,十分有序。
走着走着,老徐脚底起泡,速度减慢,小慧充分体现出年轻人(较我俩年轻)的体能,频频帮我们拉车不说,还把我俩远远甩在后头,叫我这个做长辈的(空有辈分,年龄相近的厚脸皮长辈)甚是欣慰!
上坡路膝盖不怎么受力,我虽一瘸一拐,好歹能跟上。
翻过坡顶走下坡路就不行了,对他们来说下坡比上坡轻松,于我而言下坡的每一步都是抽筋的疼。
我掉队了。他们每走到拐弯处便停下来等我。
我呢?横竖走不快着急也没用,不如边走边欣赏路边美景。
“你们走慢点,别光知道埋头赶路,我们来徒步是为了啥?”
我开始撺掇他们适应我的节奏。
“不是赶路,是欣赏沿途风光。你们抬头看看,这落日余晖,这山峰峻峦、这烟火人家,多美呀!”
小慧抬头四处看了看,眼神如蜻蜓点水自江山美景一扫而过,我猜她的心上定是蒙了层雾。
“姑姑,我着急,怕我们天黑前走不到目的地,今晚住哪儿?”小慧这么说时神态像足了迫不及待想考第一名的学霸。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我问。
“23.5公里。”她查看手机地图。
“离天黑还有多久?”
“可能两小时吧。”她抬头看着山头的落日回我。
“我们花大半天时间走了二十多公里,你觉得剩下的两小时我拖着残腿,老徐踩着伤脚能走完23.5公里吗?”
她不说话,我又问:“不说我们,就说你,你能走完吗?”
小慧摇摇头,“不能。”
“既然已成定局,现在想赶到目的地只有搭车,但我们是来徒步的,搭车是我们最后的选择,只要天还没黑,我们还能走,就先不要动这个念头。”
见她的表情像做错事的孩子,我自责说话过于直接,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
“放心好了,就算搭不到车,我们拉着帐篷,包里有吃的,不愁熬不过今晚。”
这些分析不仅我有,小慧、老徐都有,只是憋在心里是一锅乱炖,讲出来才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这回小慧进入状态,慢下来同我一道赏景,话匣子被打开,开始向我诉说女孩子的小心事,我们边走边聊边赏景,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脚下的路仿佛也缩短了许多。
天将黑,三人走入林中路,两边皆是又高又密的树林。
我见路边有间小房子,趁大家休息,走近了看,发现门上虽挂着锁头,实际没锁。
打开门,首先看见的是钉在左墙上的护林员职责书,和海报一般大小。
顺着墙往里,有个水泥砌成的烧火坑,旁边摆着张没有被褥的木床。最里边,墙角堆满柴火,每一根都差不多长短,堆得格外整齐。
我走进屋里找开关,发现没有灯,倒是墙的高处有一排通风口,有光照进来,没有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