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何突然的低头沉默,向景顿觉无趣,所以也不管他,直接扭头离开。
可是向何却总是保持着与向景一段距离,默默的跟着。
向景其实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由他去吧!
向何这个人很倔,不管从哪方面都是,例如,他为了能当警察,从学渣硬生生学成优等生,甚至为了锻炼体能,近乎从高中开始三年都泡在武术馆,最后更是连考了三次警校。
其实,还有更多的原因是向景实在不想同他再多说话吧,感觉有种无力反驳的多说无益,像是对雕像谈判想法。
他们一前一后走完桦川港大桥,拐入桦川市三桥街,直走了一个小时,向左转一个红绿灯进入华茂街向左直走两个小时,凌晨两点半,向景终于回到了租住的天星小区。
九十年代初的建筑,一共十三幢楼,单配着一个不大的公园,却并没有配电梯,但是最高的是八层,最低的只有六层。
虽然,外墙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是建筑用料最考究也是最好,几乎看不见有什么大的破损和裂开的地方。
所以,足以见得,这建筑很良心。其实,还有更良心的是小区所配的物业,几乎年年都能得到业主所赠送的锦旗和时不时的美食投喂,看的出有多么受欢迎。
向景住在小区东面的一幢六层小洋楼的第三层,对面住的人就是施匀,中间还隔了一家常年空置的房屋。
钥匙插进锁孔里,转了两圈,“咔擦”一声锁被打开,握上门把手,向景并未转身只是用眼角余光瞥向楼梯拐角处的人影,那个默默无闻且跟了她一路的人,原因无非只是为了确保她安全到家。
然而,致使她走夜路三个小时回家的丈夫,那个罪魁祸首,却是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她,反而让她最讨厌的弟弟却是因为担心护送了一路,想想真是可笑。
不过,她也是习惯那人对自己的薄情狠绝不是,毕竟他不爱自己,也是能够理解。
可是,对待与那人截然相反的向何,向景竟然也会感激不起来,或许有过吧,却也只是一瞬便又荡然无存,恢复原先的现状。
停了有几秒,她低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并轻轻的关上了门,动作干净的一气呵成,可也是无比的绝情。
向何停在原地,愣了很久,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无尽的黑暗汹涌的将他吞没殆尽,似乎与夜融为了一体,他闭上眼睛,而心却隐隐的揪疼起来。
很久,楼道里随着后期发展安装起来的声控灯,在随着一道脚步声儿起,无声无息的亮了起来,一下驱走了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黑暗,灯光昏黄的狭窄楼道,向何的影子被拉的无限深长,再灯灭掉的那一瞬消失殆尽……
高悬的碧空衬着淡蓝,晨阳边上镶着绯红的光,随着时间的流逝红光越来越多,从空中直射地面,先是一丝,接着一片,飞快地向四面扩散。
一杯温水见底,向景收回了目光,手中的手机也正好停止了来电,显示未接来电后屏幕暗淡了下去。
将手机揣进口袋,她回到客厅放好杯子,拿包之后换鞋,并开门出去。
习惯性的锁好门,向景转身欲走下楼梯时,却听见对面的施匀也在开门。
一如既往的低头,并未多注目,然后走下楼梯。
“向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语气淡淡不善,虽然有极力压制,但向景还是听出来了他对自己貌似在生气。
向景浑身一愣,迈下楼梯的脚步一顿。
施匀速度锁好门后,跟了过来,隔着三层阶梯站在向景面前,本来身高就高,现在踩了三层阶梯更加显得居高临下,颇有气势。
向景一时半会儿还处在发懵阶段,施匀已经赫然开口责问,“那个女人说,和你是同事!”
向景浅浅回神,持疑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其实,当他说出那个女人时,她有猜到是安静。
可是看施匀这副生人勿近的尊容,想必是不喜欢安静,所以,毫无疑问是在怪自己不经同意就妄自泄露了他的隐私。
所以,不想被骂,她便想装傻推卸责任,可是又一想施匀现在这般问自己,怕是安静那死女人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吧!
看出向景想要装傻充愣,施匀略皱起眉,不悦道,“向景,你知道什么意思的,所以,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不要给别人我的地址,你这样做,让我很困扰。”
这个……的确是自己做错了,怪她没有考虑周全,脑子一抽就简单化了。
向景尴尬的低下头,脸色微微发烫起来,可却讪讪问道:“你有女朋友啊?”
施匀挑眉冷漠道:“没有!”
“那为什么?”向景纳闷儿的继续问。
“没有为什么?”施匀凝视着向景,竭力压制着呼之欲出的不耐烦。
向景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眼神微妙又且神秘,故小声问:“……那你是不喜欢女人?”
施匀明显一愣,看着向景的眸子转了好几转后才逐渐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张脸变化纷呈,最后顿生无语,阴沉了脸色回答道:“是!”
向景呃了半天,被他郁沉的脸色吓到,心里直泛嘀咕,看他回答的是不喜欢女人,可怎么听他语气分明是在赌气呢?
她一时半会儿竟然找不到可以衔接上的话儿来,想了想,于是对着施匀态度极其认真的道歉道,“对不起!”
施匀被她突然而来的道歉稍稍讶异道,不过,却是预料之中的神色看着她好久,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情绪不明。
好久,就在向景觉得他不满意自己的诚意,于是准备第二次道歉时,他才施施然的道,“……我顺便去你报社一趟,所以载你一起!”
施匀不按套路出牌的说话,这让向景搞不明白,他是不是原谅了自己。
还有,他们之间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他还能同她不生分,要顺路载她上班,向景有些不尽自然的怀疑,他不是施匀。
“不走吗?”
施匀不知几时已经绕过她走到了楼梯拐角处的平台,折身回望着发呆的她。
“……走啊……”,向景手指不由根根抓紧了包带,一颗心悬浮着始终落不到底儿,缓步走了下来。
看到向景慢吞吞跟上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施匀并未在意,嘱咐了一句快要迟到了,让她快点,便干净的转身继续走。
向景忽然跟上施匀,同他并肩往楼下走,存了心问,“……你去我们报社干什么?”
其实,她是想看看自己有什么可以帮的上的,想要弥补一下自己先前侵犯了他的隐私,也算是两清了,她不习惯欠别人。
“应聘记者!”短短四字,让向景又一次缄默了口。
好吧,这个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大忙,可是她可以给他交代一下应聘的相关注意事宜,还有自己的经验也是能行的吧!
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那么,她心里真的会过意不去,不管他是不是可以应聘的上。
于是向景自作主张,不在意他是不是有在听,从二楼楼梯口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到施匀载上她离开小区的门口,还是在说,最后是到半路说完桦川晚报招聘的负责人大约有哪几个,人都是谁,性子怎么样,喜欢什么样的人才,才堪堪停下来。施匀也是全程配合的除了嗯就是昂,向景知晓自己话多可能扰他清静了些,但是她已经在尽心弥补了,所以,原谅不原谅就只能看他了,而他的确是真生气了的,她不傻感觉的清楚。所以,最后一公里的路程,他们是沉默到了报社门口。
施匀停好车之后,在门口同向景说了句你去上班,便径直走进了公司。
向景看着他的背影,那样高大的挤进了人群中间,显得异常扎眼,又很伟岸。
阳光渡在他的背脊上金灿灿的散发着朦胧的曙光,脚下的影子被浅浅的拉长,缓慢而又坚定的移动着,直至被建筑里的阴影吞没……
向景深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的喃喃自语,原来他也是记者,怪不得小区里的物业大叔老说他是百事通,尤其对今下最热还是最普通的新闻,都能略知一二,探讨一番。
可是……他这也太年轻了吧,从小是跳级念书的吧,不然是不会二十一岁就毕业找工作的,更何况还是这么正规高学历才能进去的报社!
向景嘀咕了一阵,抬脚缓慢的走进了报社,与她不同的是身边都是步律匆匆的同事。
向景很快就被落到了人群后面,感觉很另类,像是一个退休大爷一样悠闲。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上班态度不够端正,因为,昨夜全程走夜路回去都已经很晚了。
而期间更加倒霉的是她手机没话费,只能接听电话不能联网,所以她都没有打上车,一路上也没有拦下一辆出租车来,许是真的是太过于累了,所以,便奇怪的实在不怎么能睡着,第二天精神怎么会好的起来。
早上记者部门主管例行简单会议,结束后,大家各自回了岗位各自忙起了自己的事儿。
向景刚打开电脑,登陆邮箱,着手准备处理手上从昨天她请假起就被分配到的工作,那是一桩很特别的寻人启事,为什么特别,是她总感觉字面意思所描述的当事人像是某种离家出走,而不是离奇失踪一词那么简单所概括!
有种直觉,这其中原因并不简单……
向景眸光亮了亮,随手展开关于当事人所述的长篇事件内容,还没有细细浏览。
没想到昨日升职为社会部记者组长的顾希言就领了七八个人过来,男女老少都有,总体来说有种感觉,真的就差孩子这一大家子就齐全了。
当然,顾希言带这些人踏入这里的那个瞬间,其实,大家几乎不用猜心里也明镜似的,他们又是来爆料某某来维权的或者对什么不合理进行登报抗议,博得关注度和影响力继而取得合理化二字的。而这种做法近乎都是这两日顾希言的常态了,本意是为了提高手底下一帮记者的工作质量,起码有效制止其摸鱼。
向景也是听安静小声和旁的人发牢骚讲的,将新闻当事方请来这里,进行最有效的方式采访,然后优胜劣汰,以此减少不必要的低级采访。
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看大家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向景明白,此番做法势必是大家所不喜欢的。
毕竟每日所发生的新闻事件实在太多了,大家并不想局限于被动的接受,而是主动选择,其实有更多的原因是大家完成工作量,只是想要偷懒摸鱼而已。
哎,总而言之,今日社会部的工作又要开始了,这个顾希言啊,真的让人感觉讨厌。
向景觉得今天她会忙死,昨日的工作她都还没有看完呢,这下倒好,他直接又找了这么多个来,谁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唉,真是太不幸了。
然而,更不辛的是向景之前在桦川九中的那次采访上处于算计的目的得罪了顾希言,他们两个之后好像便有了隔阂,见面也是从不搭理对方。
还有这个人,除去那个之外,好像真的单纯看不顺眼她,所以,她真不该知道自己怎么在他手底下干活,她真的好想杨梅当组长的时候,她还能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