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小镇的夜市一般在八点开市，雷打不动。
等到林牧沉与许晚二人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人满为患，桌椅挨着桌椅，肩膀挨着肩膀，光膀子的汉子和穿着吊带的女人坐在一起，大金链子大金表，满口黄牙。
许晚避之不及，林牧沉一只手挡着她，一只手轻轻拍打拦路之人的肩膀。
“让让。”
大部分认识的人看到是林牧沉会点点头致意，有的街坊还会喊他坐下来一起吃点儿，他都一一回应，点头谢绝。更有好事的看见他牵着个女生，表情玩味十足。
“别特么八卦。”
当有人问起许晚是不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这么说。
“头都摇成拨浪鼓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得。”终于找到一家专做烧烤的店门口坐下，林牧沉调侃道，“怎么？不开心。”
“没有。”许晚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嗯，那就好。你点点自己喜欢吃的吧，我叫我小掌柜也过来吃点儿。”经过药铺的时候林牧沉停了一下，还是不想浪费时间，索性找到位置再叫他。
说完，他直接拨通了电话。
许晚拿着菜单圈圈点点，却拿不定主意，时不时抬头看一看他，心里有些忐忑。
这算不算第一次约会？
“点好了吗？”林牧沉说道。
“直男。”许晚低声抗议，把菜单一推，“你也点啊。”
“嗯，点完了？”林牧沉拿起菜单，“蛋炒饭，烤茄子，小龙虾，鸡心？”
“我来出钱。”许晚见他说得一惊一乍，解释道，“我有钱。”
“......”林牧沉无语地盯着她，“你这是看不起我？”
他继续念着：“鸡腿，鸡架。你和鸡有仇啊？吃的还挺多。”
“还好。”许晚又回归简洁明了。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聊不尴尬啊……
“好，那我让他们先上着，等张池来了再点。”林牧沉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你不吃啊？”看他一个菜都没点，许晚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辟谷是必修课，想学吗？”
“算了吧。”许晚也玩起了手机。
张池到的时候菜基本上齐了，他随便点了一些，另外把虾和鸡架又点了一份。
吃了点虾和鸡架，许晚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未来嫂子，再点一份总没错。
林牧沉一直在玩手机，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板，他们闹得很凶，嚷嚷着要封店。”张池附在老板耳边说道。
“别管他们，带了吗？”老板问他。
“带了卡。可是他们说已经喊人来了。”张池语气中止不住的担忧。
“没事，只要你把门锁上，谁也进不去。”老板十分笃定，要是林家的护山大阵这么容易破，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可是。”
“没事，吃饱了肚子跟我去干活儿。”林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继续低头看手机，浏览资讯。
今晚刚好是月圆之夜。
所以在十一点前，也就是黑市开启一小时前，他有两件事需要确认。
第一，选择现金交易还是以物易物？
第二，带几个人去。
前一个问题早就有了答案，就是后一个问题……
“决定了吗？”李忠的消息还挂在聊天框顶端。
黑市由道脉八大家合作开启，共同维护。
一般的赶市人都是孤身前往，不过规定是得到资格的人可以另外携带一人。
八大家的人则可以携带两人。
所以这次负责黑市的李家李忠才会跟他最后确认，毕竟小公子林牧沉经常临时变卦，有时候还会放鸽子，理由竟然是没找到阿黄。
听名字就是一条不怎么聪明的狗啊？！
“去个好玩的地方，许晚，有兴趣吗？”林牧沉突然抬起头，问正在一本正经给龙虾实施剥皮酷刑的许晚。
“哪儿？”许晚懵懵懂懂问道。
“比游乐园还好玩的地方。”林牧沉笑着说道，“忘了问，你是做什么的？”
“哦，编导。不过刚做完一个节目，放了一个月假，在家。”许晚口齿不清地说道，内心飞快权衡着，眼睛眨呀眨。
……看样子想约我去夜店，我总不能说我没去过吧。
“别担心，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林牧沉大大的眼睛盯着许晚，“就是一个很适合我们去的地方。”
黑市确实很适合他和许晚这样的觉醒者，因为这个地方就是道脉开来服务于一些行走在灰色地带觉醒者的。
甚至他来到南水城以来，早就带上了张池，毫不忌讳张池会不会将这种暗地里的交易聚会放到明面上谈。
不过就算在学校里，张池也是守口如瓶。
“唔……”
“别想了，跟我一起去，又不会亏。”林牧沉说道，“跟我走吗？”
“那好叭，要早点回来丫，我要陪着小墨。”
“那是肯定！”林牧沉斩钉截铁。
林牧沉想法其实很简单。
既然许晚已经觉醒，那么他就有义务把许晚真正引导到这条路上来。
好为人师可是林家的传统。
“老板，我吃饱了。”张池看着两人有来有回地说着，满脸羡慕嫉妒恨，一脸生无可恋。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狗——单身狗。
“别误会，你姐可比你有出息多了。”林牧沉心情愉快，给李忠发了“三个人”，“加油吧，争取二十岁至少把基筑了。”
“……”张池哑口无言，听起来好像眼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女已经觉醒了一样。
“我可不是他姐。”许晚狠狠地撕下一块鸡腿肉，“我没这么笨的弟弟。”
林牧沉笑了，合着许晚刚才话少是因为没吃饱。
吃饱喝足，张池开来一辆看起来普普通通的SUV，标志是一匹辨识度超高的汗血宝马。
但是在她印象中，这匹马不产SUV啊。
她不知道的是，这匹马不是林牧沉买的，是给他爹妈钱建神庙的人送的……然而他爹妈觉得这匹马太高调，送他当了成年礼物。
张池开车，许晚和老板坐在后座，相顾无言，林牧沉哑然失笑。
“笑什么？”许晚龇牙咧嘴。
“笑你只露出一颗虎牙。”林牧沉表情严肃，直到憋不住。
“笑屁啊。”
“这是去市中心？”许晚又问道。
“嗯，去黑市。”林牧沉回答。
张池早已轻车熟路，从药店去往黑市的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黑市，不会是买卖人体器官的地方吧。”许晚一惊一乍，双手环胸缩在角落，“你不会是兼职做器官掮客吧。”
“你不会卖掉我的肾吧。”
“没有，我在养神，免得等下你事儿太多护不住你。”林牧沉心中已经有数，这位看起来文静内秀时不时害羞的女娃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宅女。
平时见不到人的时候，即便见到人了话也很少，脾气也不好。
但是一旦相熟起来，就会完全打开自己的心扉。
“哦，原来是带我见见世面，那你去那里到底干嘛，进货吗？”许晚滔滔不绝问了起来。
张池开着车，一开始也为她捏了把冷汗。
以前自己这么问的时候，老板可是很严厉的。
后来感觉老板一直很有耐心，也释然了。
这位姐姐大概率是老板的相好了……
“没有，我的中药哪里都可以买。”林牧沉耐心地回答，“不过你没猜错，的确是带你见见世面。”
“那我们怎么去啊，市中心都是高楼大厦，黑市在写字楼里吗？”许晚继续问。
“在。但是也不在，我现在解释了你也不懂，到了你就知道了。”林牧沉闭着眼睛说道。
黑市其实早就已经到了。
他在哪里，黑市就可以在哪里。
张池开着车钻进了某个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周遭的气场便发生了微不可查的变化。
一下地，许晚便突然感觉自己的头上落下了什么东西，像是蜘蛛网，又像是碎棉絮，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抓，却被林牧沉一把按住。
“别抓，这是你的标识，真把它们全弄下去，我也解释不清楚。”林牧沉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帮助她稳固紊乱的灵力，“之前有个雏儿把它们全抓了下去，结果再也进不了黑市了。”
“就是老板的上一任小掌柜。”张池补充道。
“我头上有东西啊，我不舒服。”许晚委委屈屈。
“进去了就好了。”张池跑过来开门，林牧沉先下车，牵着许晚，“紧跟着我，随便看，别乱跑。”
许晚想要挣脱，却被抓得更紧了。
“听话。”
“……”
走出地下停车场，坐上电梯，直奔顶层。
写字楼不高，一共60层。
随着电梯的上升，在地界稀薄的灵气逐渐变得浓郁，几乎每过一层，就能感受到灵气翻了一倍。
林牧沉紧紧捏着许晚的手，轻声念咒，尽量帮她削减浓郁灵力带来的负影响。
“我感觉好舒服啊，天灵盖都被打开了一样。”许晚敏锐地察觉到了灵力的变化。
“……”林牧沉果断松开了手。
这世界上是有人与众不同的。
“怎么了？”许晚问。
“没什么，到了。”林牧沉回答。
电梯应声打开，许晚跟着老板出去，张池跟在最后。
顶楼空空旷旷，迎面是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似乎是专程等待着林牧沉的，他们衬衣左侧和袖子上都绣着一个精巧的神殿，看见是林牧沉，当即朗声说道：“欢迎林家小公子来黑市视察。”
他们的身后，有一张很大的桌子，桌子上似乎摆放着一些小巧的印章，颜色各异，似乎质地也各不相同。
“不必多礼。”小公子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接着介绍道，“这是许晚，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