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想等我靠近然后一举将我拿下,是吧。
“哈哈哈哈……
“你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梵康歪着头双臂交叠于胸。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是小事,但对方直接撕破脸更是在自己面前臭显摆还无情鞭尸是大事,
这叫自己脸面往何处去!
他突然脸色一变,露出痛苦的模样,
脚趾头因尴尬长时间扣紧引发的抽筋。
对方很敏锐的捕捉到这点然后说出引发更大声的笑。
……
“好了好了,笑够了……咳咳不是,该谈正事了。
“看见那个冰箱了吧,里面有吃的喝的,想要什么自己随便拿,在你身后还有个小型厨房,
“虽然不大不过应该是够你用的。”
梵康这才想起回头看向身后。
本以为对方是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观察着自己,
可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从一开始就全错。
厨具、设备琳琅满目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小到净水器大到微波炉烘烤器,
一旁墙上装有层次分明的木架,水果蔬菜甚至五花肉鱼虾应有尽有,可以说是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
“怎么样,对待客人可是要以最优服务,不然我都觉得那是在侮辱我自己。”
可以听出来,对方对自己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梵康觉得他或许更在乎的是这里称得上顶尖的配置。
声音是从墙角两边天花板上镶嵌的扩声器传出,经由密封环境折射弹返,听上去像是立体环绕声。
在这里听歌说不定效果拔群。他想。
梵康已经不会再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做菜,
那不是亲手给对方搭台子打自己脸吗!
这种傻逼的事自己肯定不会做,有了先前的教训。
……
“如果条件允许我都想亲自尝尝你的手艺,看上去挺好吃的。”
尽管是“被绑架”的一方,
梵康桌前已摆放好两荤一素一汤,
两荤包括青椒回锅肉、爆炒鸡丁,
一素一汤则是干炒莴苣、西红柿蛋汤,
手边还用高脚杯盛有阔乐半杯,
仪式感拉满。
“说不定这是我吃的最后一餐呢,总得既然条件允许,不搞点仪式感总觉得是在亏待自己。”
梵康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周围除了自己也就一不法之徒,不存在社死的问题,
再说了,
要这真是自己最后一餐,至少得先过自己这关,
无所谓了。
“你好好配合说不定过两天就可以离开了,我骗你干嘛呢,
“你一没权二没钱,家里也没个权威势大的远房亲戚,我这绑票的也不贪恋你的美色,我取向正常。
“所以放心好了,需要你做的很简单,就在这儿好吃好喝待上几天,我呢,也尽尽主客之道。”
梵康差点没把嘴里的阔乐喷出,
“虽然我无法反驳,但你可不可以用稍微委婉一点的语句,好歹给我一点面子吧?”
“面子是靠自己挣得,不是叫别人给的。
“明显有更简单快捷的方法达成我的目的,为什么我还得另外费一番口舌动动脑子去措辞呢?”
梵康哑口,不再发言,专注于干饭,并尽可能发出更大的砸吧嘴声,希望以此能馋到对方稍微搏回一点颜面。
他一点都感觉不到何谓“危险”,
可能因为对方没有露面,也可能是自己某根神经突发大条,
还有一种可能,他没往深处想,反而有意回避。
“说真的,你真不想和刘鹭交往吗?
“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闲聊,就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结束这个话题。”
梵康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维节奏,
跳跃幅度简直太大了,不同寻常。
“……”
他一口气胡乱的刨完碗中最后几粒米,然后吞下高脚杯中本就不多的阔乐,
环顾一周,
并没有发现摄像头,或许是隐藏在某个自己难以发现的角落,也或许是摄像头体积小到肉眼难以捕捉,
然后才缓缓道:
“想啊,每天都在想。
“我想着要是和她表白成功后,天天用功学习,哪怕是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都没关系,我要拼了命的补上这丢掉的几年,争取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哪怕只是同一个城市离她比较近的大学。
“我想着等高三毕业了,带着她去见见我的爸妈,毕业的那个暑假和她一起去什么地方逛逛,旅游,不怕你笑话,我已经存了有三千多块了……”
“你放心,我说了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儿,再说了,你看看你周围,我是像缺你那三千块的人吗。”
“好吧。是这个理……
“我还想着以后,等我有了工作,我还想让她做全职主妇,我不想让她受到哪怕一点点委屈,所有压力责任交给我来就好。
“虽然我不喜欢小孩,但如果她想要的话,无论她想要几个我都愿意。”
梵康说着说着,嘴角不自觉上翘,眼角都快弯成月牙儿,露出旁人看上去特猥琐的笑容,
但眼底却是澄澈的光,一尘不染,
却因为藏在眼底深处,显得那么黯淡那么弱小。
“不好意思打断你。”
梵康回过神,惊异于自己居然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甚至绑架自己的不法之徒倾心吐声,
莫不是觉醒了某方面的属性?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难道自己有受虐倾向?
对方并不知道他此时心里路程有多么复杂,只是针对刚才他的发言,
“你的所有想象都是建立在‘表白后’,虽然这么做有点残忍,但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你,
“谁都可以畅想对美好事物的美好未来,但那之前,一切前提都必须建立在你会去表白,
“我换个说法,你应该更容易明白,
“你,梵康,敢去对刘鹭表白,
“你们四目相对你看着她的眼睛,不逃避不怯懦,清晰明了的告诉她,
“我,梵康,喜欢你,喜欢你刘鹭。
“怎么样?试着想一想,是不是很简单?先有表白,然后才有‘表白后’的一切美好想象。”
梵康短暂失神,似在脑海中模拟那个场景。
“好像确实挺简单——”
“如果你觉得简单,恰好证明你没有向她表露心声的勇气。
“你,梵康,是个连将自己内心爱慕情绪都无法说出口的废物。
“在我看来废物的下场永远有且只有一个,
“去死吧,
“公共厕所的粪坑那是留给粪便的,你这种连内心所想都无法表达的懦夫是没有葬身之地的。
“赶紧找个荒漠用那漫天黄沙把自己草草掩埋,说不定还能为日后防沙林的建立做出你仅存的微不足道的贡献。”
梵康张了张嘴,却发现声带虽然在震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嘴角连带着整张脸颊不住的抽搐,拉扯,
所有伪装的面具在此刻被撕烂割裂,
真实的那张面孔,
那张脸颊,
真实的那个自己,
在不法之徒面前一览无余。
“看吧,当人们伪装的面具戴的长久,往往会误以为自己本性如此。
“殊不知当面具被撕裂,真面目再度重见光日,剩下的只有丑陋,
“以及,
“歇斯底里。”
梵康抬手掀翻实木桌子,绣有精细花纹的碗筷掉落一地,碎的碎散的散,
碗里残留的油污四溅,净到发亮的地面沾上些许污渍,如果不及时清理或许会留下难以祛除的痕迹,
他站起身将周围能捡起的东西砸了又捡,捡了又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