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凉,风萧瑟,火焰呼呼作响的农场,两人相对而立。
一人动了。
铁人身体下沉,双腿弯曲作势,犹如蓄势待发的猛虎。随即脚掌弹射蹬地,周围泥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散,身躯暴射出去,夹带着不可言状的气流,所过之处,连火焰的扭曲了。
另一头,口罩周身漂浮旋转着无数金属零件,或大或小,或尖或顿,如同侍卫一般守护着。面对来势汹汹的铁人,他双手一摊,金属零件有序地朝来人激射而出,但攻击的目标不是其庞大的身躯,而是相对狭窄的双腿及脚下。
轰!轰!轰!
下面被不断冲击,绕是坚硬如铁的铁人,也是踉踉跄跄,差点好几次摔倒。速度被明显抑制下降,这让铁人心中暗自气恼。不得不改变策略,采用迂回战术,争取把主导权抢过来。
就像面对湍急的河流,永远不要尝试迎着它走。这不是示弱,而是一种聪明的选择。
子弹似得金属零件这次没有得逞,铁人行进过程中速度会有微妙的变化,从而导致金属零件击中在他身前或身后的土地上,并且在迂回中,他与口罩的距离正在缓慢拉近。
口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避无可避,因为若是移动起来,他攻击的精准度就会大幅度下降,而且他暂时也不拥有可以匹敌铁人的爆发力。铁人的能力不光是钢筋铁骨,还有身体强化,这里的强化是指爆发力,不包括敏捷度。要是敏捷度也被强化了,那就不至于采用迂回这种暂避锋芒的战术了。
一圈,两圈…距离终于拉近,铁人陡然止住身形,一个箭步急转直下冲向口罩,手臂握拳平举,在过来的同时,一记直拳已然打出。
拳头向口罩袭来,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劲风。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口罩不动声色,像是在静静等待即将带来的死亡。铁人也很诧异,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时间容不得他去细想。
他不会因委托了口罩一件事而对其留手,生死有命,他只需尽全力就好,这是予以对手最大的尊重。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发生。因为铁人在拳头尚且离口罩还有一寸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斥力,让他寸步难进,仿佛这一拳与口罩的面颊之间,有一层难以跨越的鸿沟。
“喝!”
口罩大喝一声,铁人那沉重的钢铁之身竟诡异地倒飞出去,周遭杂草和泥土如同受到了冲击波似得震荡不已,而铁人摔落在十米开外的位置。
场面一瞬间静止了下来,口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相信方才那一切是自己做出来的,也是在这一刻,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新的理解。
“真是奇怪,我与你交手几次,全然没有占到一丝便宜。”虽然模样有些狼狈,但铁人仍旧毫发无伤,“也许…碰巧你比较克制我吧。”说完他问向口罩,“反正这里无人,你能否告知一下,你的能力大概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落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我的能力是隔空移物,并且能够像射箭一样将物体射出去,可如今看来,我有些狭隘了。”
“这不是一件值得你哀伤的事,也不是一件值得你高兴的事。能力越复杂,对现实造成的影响越大,就越说明你难以控制它。”里德尔提醒道。
“没错,确实是这样。”不落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往的经历,无不苦恼。
警方的武装直升机靠近,两人已然可以真切地听到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看来愉快的交谈总是短暂的,有人不想我们继续下去了。”里德尔看着直升机笑道,他在等邓肯他们的直升机,却不曾想等到了敌人的。
“你还没有说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住在哪里?”想起了被委托的事,不落忽然问道,这可是必须要知道的,要不然迈单雷这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他的女儿还不一定呆在这里。
“她叫朱莉。”
不落等待下文,可只有愈发清晰的直升机螺旋桨声。
“没了?”
“恩。”
“你这些年去哪里了,连自己的女儿也不管不顾。”不落说。
“我去哪里了…呼,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走在一个迷宫里,找不到正确的出路,也不敢面对她。”
“那你为什么又让我去找她,你自己亲自交给她不是更好吗?”不落不解。
“不行,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但我听我的老板说,她现在在一所女子高中上学。时隔多年,也不知道朱莉她还喜不喜欢布娃娃。”
“布娃娃…”
“好了。”里德尔打断两人的谈话,“他们来了。”
直升机上投下来的强光,晃得不落睁不开眼,这一幕似曾相识。不过随即灯光从他身上移开,在地面上移动,最终落在了里德尔的身上。钢铁般的身躯反射着光芒,这使他在黑夜格外刺眼。
狂风席卷着农场,三架直升机成三角形定在空中,在不落看来,这多少是有些震撼的。
“逃犯里德尔,束手就擒,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扩音器喊出的话,生冷而又坚决,这已经不是改过自新可以弥补的了。里德尔杀人,逃狱,再到参与暗杀,抢劫银行地下保险库,杀人。这种种罪行里德尔难逃其咎,加之异人的身份,早已不能用常理来判决了,后果如何,可想而知。
里德尔没有动作,仰头看着直升机,目光平静。
忽的从空中一架直升机中不知射出了什么,在里德尔上空,形成了一张特殊材质的金属网,后者想要逃离,却已来不及。这金属网碰到里德尔能力化的身体,像粘住了似得,怎么甩也甩不掉。不久,里德尔之感觉身体一阵抽搐,软麻无力且刺痛难忍。
“电流?”不落看在眼里,顿时察觉到了其中的手段。
直升机捕鱼似得将里德尔吊在空中,并慢慢升起,转眼就已经几十米高了。另外两架为其护航,不过像受到号召一样,在这夜空中,出现了第四架直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