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队的青训在生活方面比较与众不同的是,他们不会安排所有孩子都住在集体宿舍,这些宿舍都是留给试训的人暂住的,真正签约了的孩子,俱乐部会把他们放到老百姓家寄居,河北队有一个俱乐部雇佣的房东名单。虽然毕岘父母担心俱乐部是否能把儿子安置在他们认为适合其生活的家庭,但是比起全家放弃现有的工作、住房、人情搬到异地他乡,让小毕岘暂时吃一点苦更可行,况且寄居的条件俱乐部也有保障。
毕岘的第一次寄居生活是和一家HLJ夫妇住在一起,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对毕岘和其他一起住在那里的孩子们都不错,像毕岘这样头一次离开家的年轻小伙子,有时还会顶嘴,也免不了违犯规矩,常常会做些诸如半夜爬起来偷吃零食之类的事情,不过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相处的还算愉快。有一天,毕岘自己去商店买零食吃,但出门忘了带钥匙,回去后就只能敲门,来开门的是男主人,他喝了点酒,冒着酒气问毕岘的钥匙哪去了,毕岘说可能是落在楼上了,于是他扭了一下毕岘耳朵。毕岘为此很不开心,那天晚上毕岘父亲给男房东打了一个电话,毕岘在另一个房间里都能听到父亲怒气冲冲挂电话的声音。这次寄居生活就这么结束了,接着毕岘搬到了本地人的一家,这家人也是非常地友善,毕岘的房间基本上正对着训练场,他可以在几分钟之内爬下床,走到球场踢球。对于毕岘这个清晨贪睡的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才是最需要的。毕岘很喜欢这个房间,很大有点像父母亲的卧室,有一个大衣橱,还有与之相配的化妆台和试衣镜,远处墙角靠着一张大双人床,毕岘带着父亲给他买的蓝牙音箱,又自己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毕岘觉得自己需要的都已经有了,只是懊恼为什么一开始不住在这。
毕岘在第一次搬到廊坊时就遇到了一个名叫安娜的女孩,她和毕岘一起度过了三年美好的初恋时光。毕岘没有像很多头一次离开家的十几岁的孩子们那样忙得团团转,他与安娜的感情让毕岘感觉安定下来了,不论是外出还是和双方的伙伴们在一起时,毕岘甚至还见了她的家人。安娜家人比毕岘想象中热情得多,就好像毕岘只要踏进他们的家门后,接下来就是坐到餐桌前,碗筷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有吃的了。安娜父母从来不会为毕岘特意做些什么,但总是能让毕岘感觉到是家里的一分子,非常温馨。安娜的父亲是河北队球迷,他格外喜欢毕岘,就像自己的儿子一样,有时还会带毕岘去路边摊喝酒吃烧烤聊足球,几杯之后毕岘就有些醉了,然后他们一块晃回家去吃晚饭。这是毕岘真正开始感受作为男人的生活:出去和女朋友的父亲一起醉酒。
不过初恋也让毕岘感受到了更为微妙的情绪。在一个训练完的午后,毕岘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打台球,但其实原本的计划是和安娜约会,毕岘放了鸽子。当毕岘背对着台球厅门口弯着腰正准备击球的时候,突然瞥见伙伴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正朝着毕岘身后看。毕岘转过身,看见安娜就在毕岘身后的门口站着。毕岘拉着安娜走到停车场想向她道歉,但是毕岘在开口之前无意中看了一眼台球厅的窗户,小伙伴们都站在那儿,毕岘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们微微地耸耸肩,然后全都傻笑起来。这让毕岘心神不定,准备好的道歉最终开口变成了不耐烦。
安娜和毕岘最终分手的原因也许不是这件事,但是这天成为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最长、最痛苦的一天。
毕岘在台球厅的这几个小伙伴都是一群当地的孩子:韦家兄弟韦之平韦之安、倪特、罗保罗。他们都来自于廊坊周围,所以他们可以在签了学生期合同之后就在河北队训练,虽然他们都没有参加过毕岘前几年参加的假期训练,但是他们在小时候就一起踢球。虽然毕岘是外地人,但是和他们仍然有很多共同点,除了热爱足球和要效力河北队的抱负之外,他们几个的背景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父母都有着某些相同的价值观并且以同样的方式看待生活。毕岘知道他们四个人肯定都能互相理解,对毕岘们的教育和抚养也是那么的相似,这些孩子在一起很愉快,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小伙子,旅途中开始互相了解,既是队员之间的又是普通人之间的那种了解。这些孩子都以正确的方式接触足球,学着养成良好的习惯,一种凝聚力很自然的在河北队中萌发出来。很快他们在一起参加的比赛开始不断在同年龄段中取得胜利。
在毕岘离开家正式开始去廊坊训练之前,父亲就只往毕岘脑袋里灌输了一样东西:“你已经和河北队签约了,但你还没有取得任何成绩。当你开始进入成年队时,我们也许还能谈论一下你取得的一点成绩。在此之前,不要想你已经成功了。”
这番话只是父亲对儿子的督促,其实毕岘自己也没有到处炫耀,告诉每一个人他已经和河北队签约了。毕岘只是渴望进步,急不可待的想开始训练,日复一日努力地工作,确保俱乐部会继续让自己留在那里。开始领悟到这一层之后,毕岘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借口不好好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