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零工
话说我学业繁重。每天作不完的作业,练习不完的习题。终于熬到暑假。我的心彻底放飞,每天除了吃喝便是看小说。有时候,见母亲拔田里的草,我也跟着去。那活是真累。干一阵,我们歇息一阵。在树荫下,我们喝水,聊闲篇。有些老人,也会聚在此地,听单田芳的评书《白眉大侠》,刘兰芳的《说岳全传》。他们也有时候下象棋。我就默默地在旁边看。有一次,来了一位俏后生也在旁边观看。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在钢管厂上班了。俏后生说,我不干了,我怕死。你知道那工厂多黑吗!我得换一个地方,那怕挣得少一些。众人忙问原因,他答道:厂里有一对夫妻合伙帮公司往外运。就在他们用电葫芦装最后两捆钢管时,钢管闲了架,男人被削掉半边脑袋,妻子被吓懵了,车间主管通知厂里安全部门。安全部门就是不救人,等人不行了才叫120,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这帮逼玩意,真不是个东西。当时发生事故,我们想去更衣室去打电话救人,那主管就是不让。说人死了可以少赔点,如果救活了,这可是长久的累赘。我们都能生气,私下向工会举报了他们。工会狠罚了他们,可厂里却把我们辞退了。辞退就辞退吧!拿工人不当人的玩意,我宁可南下要饭,也不再为他们出力。一堆人赞同他的行为,其中有一个人,便为他介绍了焊工的活。他也乐意地接受。后来,听说那个钢管厂倒闭了,倒也大快人心。
大家各自忙活自己的活计,我的暑假作业也快做完了。我和伙伴们便拿了洗干净的化肥袋子,去屋后树萌下纳凉,打纸牌。这时看见一位老爷爷在捡蝉蜕。我们便问老爷爷此物有何用,老爷爷祖上是中医。他受家风熏陶,多多少少是懂得医术的。他说,蝉蜕镇痛,抗凝,明目,把蝉蜕碾成粉搀进小麦粉里,可以使眼晴明亮,治疗失眠。许多药都能用到他,如儿童清热口服液,拨云退翳丸,肾炎解热片,狼疮丸等等都有蝉蜕成分。我们听了后很着迷。老爷爷继续与我们讲了好多中药药性。他说中药就像植物。花呢!你看开放的美丽,向着阳光,有香气。大多数花类入药的中药主发散,上行。能把你们身上的郁结的寒,湿,暑,热散去。你看树支,树叶入药的,它们也是向阳光里长,向上长。所以桑叶上行到头发能乌发,上行到眼晴能明目。你像种子类入药的,大多数秋天入地,等待来年而生。所以大多补肾。像黑芝麻,桑葚,枸杞,它就补肾。你们看藤本入药的,如鸡血藤,它要主活血嘛!小伙子要多多学习。多多读书,易经要多看,医书也要看,急要时刻能救命。我们似懂非懂。他又在一树根发现了蛇皮。他举起来给我们看,我们吓了一跳。老爷爷说,怕什么,不要怕。这都是些救人的玩意。它可以消炎止痛,止风定惊。我们叫它龙衣。解毒,止肿。说罢,老爷爷便走远了去寻他的宝贝。不一会,一个男人带着小女孩来找老爷爷。只见小女孩咳咳喘喘的。我们向西北方向指了指,他们最终找到了老爷爷。老爷爷回家为小女孩摸了摸脉,便开了一个方,上面有甘草,蒲公英,金银花,淡竹叶,他让女孩的爸爸煮水给女孩喝,说好转后再来找他。不几天,男人又来了,说女孩好了很多,老先生便又开了些健脾胃的药给男人,说是要补孩子的元气,果果吃了几副药,就好了。老爷爷高兴。便用磁带放了洪先礼的豫剧《刘墉下南京》。他说洪先礼是生角大红脸须生,草台班子出身,这唱腔我喜欢。其实,我更想说,老先生是我的偶像,我也喜欢老先生。
从此以后,我也常常去老先生那里,看他,观察他怎么救死扶伤。这里村里一个常年去外省送货的肖老板来找老爷爷,说是跟车的小徒弟可能骨折了让给接下骨。老爷爷,摸了摸小徒弟的右手臂,说是不是骨折,是脱𦥑了。老爷爷说小伙子你上看屋顶是啥,小伙子刚抬头向上看,只听咔嚓一声。小伙子本能性“哎哟”一声。老爷爷说,你抬抬胳膊试试,小伙子抬了抬果然活动自如,也不疼了。于是老爷爷问小徒弟怎么搞的。小伙子,开车撞死人了。
撞死人了,胡说八道,死人了你们俩能这么轻松回家。肖老板确实撞死人了,就在AY市林州那里,我们准备去河北送货。谁知在山道旁窜出来个人影,紧急刹车,小徒弟安全带不知怎么甩断了,他伤了胳膊,而那个车下的人影就被车的惯性撞死了。我们下车查看,发现死者为老男人,我们就拨打110,等待警察处理,同时打120把小徒弟送进医院。医院给小徒弟打了绷带,这边警察也找到了死者的家人。警察悄悄地告诉肖老板多少要赔点钱,肖老板表示同意。死者的妻子和女儿并不显得悲痛。他的妻子说,看见了吗?看看我的腿,就是这死老头打折的,他输了钱,或者喝点酒老是打我们。我女儿被打得左胳膊不听使唤,儿子被他吊着打。现在为了躲他,已经去外地打工了。他就应该死,活该这就是报应。两人一边说一边哭,肖老板贴了她们一万二千元,让他们安葬死者,毕竟死者为大。警察见家属不追究,便也撤了警。货送到河北后,他们放了几挂鞭,便赶回家,给小徒弟治病。想不到竟被老爷子不费吹灰之力治好了。小徒弟和肖老板赞叹着老先生医术高明,第二天送了一方匾额,上写:妙手回春,四个金光闪闪的字,左角边,右角边分别署了小徒弟和肖老板的名字。老先生乐开了花,众人贺喜,老先生直说,不敢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