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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坠子

戏,戏 作家VO5ccu 2214 2024-11-12 16:15

  “……二十七八,月黑头,谁见过没过门的女婿去偷石榴,前三天路过丈人的家门口……黄澄澄的石榴赛金球,有的石榴裂了嘴……”河南大家温淑苹的唱腔缓缓流淌进我的心里,那声音既温婉又好听。这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大旱,黄河故地沙窝村,没有什么收成,有一位胡子长长的头发花白的老伯伯,手拿二胡,腰背蛇皮袋,唱一段,说一段坠子。村里人便给一碗或半碗麦子。那坠子戏,听过之后婉如天籁,像九八版的《水浒传》片头曲,有意无意揉进了坠子的曲调听上去,大气,雄浑,苍凉,苍凉中带些欢快与惆怅。

  听奶奶以前说,上天为瞎子关上了一扇门,但却给瞎子几个生存手段,一个为算命,一个为说书,一个为唱坠子戏。解放前,老人常说,走村串巷的说书唱坠子的,一个人能养活一家子。可唱这个的,被视为下九流,不到迫不得已无人愿意学,而且学这个的,都能吃苦,识文断字的。唱词优美,通俗易懂,老百姓接受程度高。

  其中外村有一家唱坠子戏的,靠着坠子戏的收入也购买了很多土地。土地多了便忙不过来,便租人来种。好景不长,日本人打过来了。家里老人,让年纪轻的带着孩子去逃命。自己守在家里,守着祖业。日本兵来到村里,头几天倒也正常,人畜无害的,渐渐地大家放松警,陆陆续续回家。回家的小孩,日本人也发了些糖果给他们。后来,村里的媳妇被祸害,日本鬼子就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杀人剖肚,村里人便逃了大半。而唱坠子这家由于逃跑慢了几拍,被杀了很多人。他们的几个孙辈逃出生天,参加了抗日队伍。青天白日旗下,他们看惯了军官的腐败,好在能杀日本,可是每次都死了好多人。他的孙辈只剩下了两个人。转眼间,抗战胜利。孙辈两个人回到家见了爷爷一面,爷爷通过报纸得知,中国可以在日本驻军,爷爷就嘱咐他们两个人如果去日本驻军,一定要杀四个日本人,因为这是日军欠咱们家的。战死的人咱们可以视为较量,无辜杀死的妇女儿童,就得一命换一命,血债血偿,以牙还牙。两位孙辈点头答应。没过多久内战爆发,老蒋取消驻军。这可把老头气得够呛,他让两个孙辈脱离了国民党,把地贱卖给村民。老头一直到死都想不通为什么取消驻军。后来解放,老头差点被评上地主,好在他已经卖了土地。直至有一天,老头听到抗美援朝的消息,并且几年后打胜了。他才由衷地佩服毛主席,因为他是真心打仗为老百姓,真心为中国的。几年后,他的两位孙子也成家立业了,虽然日子苦点,但也是很有盼头。

  这个唱坠子的有一个邻居,姓石。石某是个闲不住的人,打小爱折腾。听说他爱喝个小酒,听个小曲,每天也不怎么从事生产,总在阳光下墙根旁,逮虱子,挤虱子玩。那年代,虱子是常见物。聪明的人,会买地细密的篦子篦虱子。而石某会挠头发里的虱子和虮子,然后填口里,咯噔一下咬碎再吐出来。有那么一天,他喝多了,走着,走着,想去赌,这夜深了,他看见前面有一户人家,一个半百的人,请他进屋。他亳不犹豫地就进了家门。主人问他干啥去,他说去打叶子牌(据说叶子牌是唐朝天文学家一行和尚发明的,目的是让唐玄宗解闷的)。主人家便说咱这有啊!不如在这里打叶子戏。石某便来了兴趣,主人招呼室内两个男子过来一起耍叶子戏。这一晚,石某格外顺手,平常总输的他,今天都赢了一晚上。待到天将要破晓,鸡鸣之时,主人家说不早了该休息了。石某才依依不舍装上赢来的钱,把家还。回到家,睡至下午,想掏钱买点吃的,只见掏出了很多纸钱,石某吓出一身冷汗。据周围早上起来拾粪的大叔讲,早上见他从坟岗子出来,还以为他小便去了。石某心惊,心内惧怕,带火烧了纸钱,磕了几个头,从此再也不赌钱。

  再说这个拾粪的大叔,姓袁。秃顶,人很勤快,家里三个儿子,两个闺女。他的老婆伶牙俐齿。精明能干。家里养了一头驴和骡子。骡分两种,公驴配母马叫马骡,公马配母驴叫驴骡。据村里人说他养的是马骡。有一天,天要下雨,突然电闪雷鸣,马骡受了惊,挣断了缰绳,全村乱窜。袁某拿了绳子,套住骡颈,不承想,马骡反起一蹄子,将袁某踢飞。这一踢,不要紧,正中脑门,袁某便一命呜呼。村里人合伙杀了马骡。家人听说后,哭得震天抢地。大家伙帮忙收拾了袁某遗体,入殓,发丧。其中一人,是袁某生前好友,也哀其命苦忍不住落泪。此位姓钱。

  钱某,人长得高高大大。出过大力,一身犍子肉。可这两年有些不大好,他总感觉脚后跟疼。走路时,都是一瘸一拐的。时间长了,明显感觉脚跟那种突突的疼。他看过医生,吃过药,贴过膏药,只能缓解,不能根治。于是,村里人都叫他铁拐李。钱某就说,我才不是铁拐李,我是汉钟离,于是拿了一把蒲扇别在腰间。这更惹得村民大笑。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化缘的尼姑,他好心供上小麦,玉米各一瓢。老菩萨见他走路困难,问了缘由,道了一声佛号,念了几句善哉,善哉。便对钱某说,出家人送你一方,你拿樟脑丸泡高度酒里,溶解后,擦拭,擦拭脚后跟试试。钱某谢了法师,如法泡制,便好转起来,后来偶尔犯了几次,用了此法即愈。

  钱某的同学白某,得知钱某恢复,便提了两瓶酒和一副猪肝来与他喝酒庆祝。他们在院中,调了些黄瓜用蒜泥拌上,然后撒上蒜芥。用葱花炒了一盘鸡蛋,然后烧了麦秸杆,把猪肝用盐水洗净,丟入灰烬,再盖上麦草烧熟,拍打干净,切片沾蒜汁,就这样两人不大一会便喝了一瓶酒,钱某的媳妇便又炒了几个时令蔬菜,弄了一碗紫菜蛋花汤。他两人吃得尽兴。真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话题投机,万句不显多。是啊!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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