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娇儿泪满腮……点点珠泪洒下来，沙场会，一场败，只杀得杨家好不悲哀，儿大哥长枪来刺坏。你二哥短剑下，他命赴阳台。儿三哥马踏如泥块。我的儿你失落番邦，一十五载不曾回来。唯有儿，五弟，把性情改，削发为僧出家在五台……”屋旁的收音机传来《四郎探母》佘老太君的唱词，旁边的人，仔细地听着，一边赞叹杨家的不幸，一边说着杨四郎的忠孝不能两全。而我却拿了个聚焦镜，把阳光聚成一个点，成功燃烧了一段枯枝。

　　听老人讲，镇子上以前有一个地主，他的土地有多少呢！大半个镇子的土地属于他。镇子上的贫民基本上在他家打过零工或长工。后来军阀混战，他家被摊派军粮，安然无恙。接着日本鬼子来了，他给鬼子当伪镇长，气得他大儿子投了国民党，二儿子拉了抗日队伍，小儿子去了延安，伪镇长暗地里，没少帮中国人。可人们不买他的账，认定他是汉奸。后来抗日胜利，他的大儿子战死了，二儿子三儿子毫无音讯。听说都被日本人杀掉了。他没被划成汉奸。因为他暗中帮军统很多忙，军统里的人把他保下来了。后来国共内战，他的土地与财富硬生生被国民党搜刮殆尽。他的吃饭都成了问题，好在不久后，即解放。政府分给他几亩地，划为贫民。他暗中帮助过地下党，地下党成员也时常帮扶他。他感激涕零，慨叹世事无常，几个女儿也算孝顺。他一生经历丰富，最后可谓是善终。

　　老人们一边聊着往事，一边分享着烟丝，他们各式的烟锅，有玉石的，有黄铜的，有陶瓷的，那烟丝一锅接一锅地续上。他们说后村，有个男娃子，才十岁不到救了他爹一命。那时候，农村的田地里有许多害虫。尤其是棉花地，那虫，这虫的着实不少。孩子他父亲打了几亩棉田的药。洗了手，吃了饭。躺上床上没多大会，便四肢发颤，口流沫涎，孩子见了，赶紧把父亲扶上板车，去了村医那里。村医说没洗胃的管，让去镇子上。得知消息的母亲和乡亲们合伙把父亲送进镇医院。镇医院配了阿托品给他进行注射，不大一会儿，情况便好转。从此以后，他的爸爸对他温和了很多，也不再凶他了。

　　是呀！其中一个老人插话道，这孩子就是命大。你像李庄村，那边也有个孩子。他村里有个孤寡老奶奶九十多了，不能动了，村委会不管，这孩子冒雪去敬老院找院长，敬老院门不让进，还跟他说，没有村委会证明，他们也不敢收。于是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孩子父母骂孩子傻，孩子便回怼他们，说平时教我做好人，要临到头了，都躲起来，如果你们老了，手脚动不了，别人漠不关心，你们心里什么滋味。不由分说，便做了一顿好饭菜，自己和家人吃饱，留了一些给老奶奶。老奶奶见了直流泪，吃了饭菜后。小孩子把她床上屎尿处理干净，慢慢地他的父母也搭把手，后来好多乡亲，轮流照顾。不到半年，老奶奶安祥离去，这也许是老奶奶最后的幸福时光。听说，最后，那个村长被人举报，政府查明真相后，把他撸掉了。

　　老人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听戏。小韩揉着眼晴，来找自个的爷爷。韩爷爷以为小孙子受欺负了，不由得咬牙切齿。等小孙子到了跟前才知道，原来小孙子的右眼皮上，长了青春痘一样的东西。小孙子说又痛又痒，感觉睁眼都有点难受。韩爷爷笑着对孙子说，这是麦粒肿，不碍事的。来，爷爷去找根红绳，把你中指捆扎几圈就好了。旁边罗爷爷插话道:找什么红线，来，来，乖孙子，爷爷用金戒指抹两下就好。说着撸下手上的金戒指在小韩肿胀外抹了两下。第二天，也不知是红线的缘故，还是金戒指的缘故，麦粒肿竟然消肿了。第三天竟然全好了。小韩高兴地忘了前两天的痛，又和别的孩子玩闹了起来。

　　这时候另外一个爷爷也说起来一个故事。说他以前修坝时，认识的一个外村人。人很实在。他十八九岁的时候父母离世，家里他是老大。下面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最小的才三岁。他自己就把家挑了起来。看到他家一大堆子弟妹，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等弟弟们和妹妹们成了家，他也四十岁左右了。仍旧单身。一日，村子来了一个有点疯癫的女人，男人见他可怜，就给她端了一碗饭。女人就赖在他家里不走了，两个人便凑活着成了一家。三五年这女人，也没生养个孩子。弟媳妇们，就骂他们的大嫂又痴又傻。男人总是护着她。弟弟们在媳妇们的怂恿与他断绝了关系，好在他的两个妹子时常周济一下他。为她们的大嫂寻医问药，慢慢地大嫂精神好了起来。也记事了，说自己被人贩子下药了，被糟蹋了。拐卖了好几个人家，因为未生育，又被转卖了好几回。导致她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直至上一家，又打她，又骂她，又不给她吃喝，她就趁夜深了，一直跑，一直跑，就跑到这个村子，直至遇见现在的男人。她说做牛做马也要感谢男人，弟媳妇们听说嫂子的遭遇，也来哥家道歉，一家人和好如初。大哥快到五十了，大嫂肚子明显大了起来。大家只当是吃得好，睡得好，也就没当回事。心细的小妹，怕大嫂得了什么病，便和大哥一道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检查后，连忙上前道喜，说是怀了双胞胎。大哥喜不自胜，连连对医生作揖，口里还说自个媳妇月事有好几个月未来，原来是怀了崽。惹得一群人哈哈大笑，大哥却羞红了脸。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是龙凤双棒，村里人来祝贺。这个爷爷说，他也去随了份礼，喝了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