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提着行李走出车站时，已经有广州对接的警察在等他们。虽然两人是从一个很小的北方县城过来，但是当地警方还是派了一位警察这几天协助他们办案，同时兼做司机和向导。在警察系统中似乎已经形成这种默契，对于从异地过来的警察，他们都会尽力做好配合工作。毕竟异地办案经常发生，自己时不时也会成为“客人”。
负责接待他俩的也是位年轻警察，个子不高，有些黑瘦，但是一双眼睛出奇的锐利。“欢迎两位来广州，我叫肖楠，之前电话跟你们联系的就是我。领导派我这几天协助你们工作。”他说完后伸出双手和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一握手。
“麻烦您啦。”张芸芸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天下警察一家亲嘛。”肖楠笑着摆摆手。
“牛佳佳现在什么情况？”张芸芸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工作
“现在有同事还在暗中盯着她，她今天早上还没出门。”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不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吗？再说还有行李呢。”肖楠询问道。
“没事儿，工作为重，见到她本人，我们才会踏实，不然让我们在酒店睡也睡不着的。”
“好吧，那我先开车带你们去她住的地方，离这有些远，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好的，那麻烦您啦。”
说完三人走到停车场，放好行李后就朝着牛佳佳租房地疾驰而去。坐在后座上的二人都没有心思欣赏这国际化大城市的风景，而是在内心不断抑制着焦急的心情。那些摩天大楼，车水马龙，极具地方性的建筑都令两人产生不了兴趣。只有前方的目的地，才是两人的期待。
车辆穿过市中心后又继续前行，楼群高度越来越低，车流也渐渐稀疏，这里有着大片的低矮楼房，十分密集，这里应有尽有且物美价廉，属于打工者的天堂。这城中村的规模都几乎比得上云泽县城。
警车在村口的道路旁停下，三人步行进入这繁华的村庄。
“你可以回去了。”肖楠带着两人走到一栋五层的居民楼前时停下，然后敲了敲一辆私家车的车窗，不一会儿车窗摇下，他对里面坐着的一位便衣警察说道。
“嫌疑人住在这栋楼的三层，我们现在就上去。”肖楠对着两人说道。
孙卫东两人跟着他上了三楼，最终在303户门口停下。肖楠向两人投来询问的目光，张芸芸随之点点头，孙卫东随之打开随身携带的执法仪。
“铛铛铛。”肖楠轻轻抠门三声。等待十几秒后，一位年轻的姑娘把门打开。她的脸有些清瘦，五官精致，可能是没有化妆的缘故，显得有些憔悴，让人不禁有些怜爱之心。她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下身一条淡蓝色的牛仔裤。
“请问你们是？”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和疑惑。
“你是牛佳佳吗？”虽然张芸芸已经确认站在面前的她就是牛佳佳，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是，你是？”牛佳佳再次询问时，她的双眼已经开始闪烁。孙卫东清晰地看到一种慌乱。
“我们是云泽县的警察。”张芸芸盯着牛佳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面前的那位憔悴的姑娘双眼瞬间失去神采，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庞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她颤抖地后退两步，然后失神地呢喃着：“你们，你们……终于来了。”不过，在她说完之后，她似乎像是突然卸下心头的一个沉重包袱，渐渐站直身子，她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等我一下，我稍微收拾一下。”
张芸芸没有回答她，而是双眼似钩地盯着她。
“好吧，我不收拾了，我现在就跟你们走。不过这个房子得退，退之前得稍微收拾一下，我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后续我们会有同事帮你处理。”
牛佳佳点点头，有些犹豫地伸出双手。“我看电视剧演的，警察带人走时，都要带上手铐。”
“你还不用，我们带你走只是为了调查。”张芸芸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她，我们现在只是怀疑她，还没有确认她的嫌疑。
“警官，我承认，牛虎山是我杀的，你们把我拷上吧。”牛佳佳平静地说道。
听完牛佳佳这句话，张芸芸和孙卫东内心复杂至极，他俩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之快，就像已经等待他们很久，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张芸芸内心毫无一丝喜悦之情，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算了，今天就不拷了，不然你们的邻居都会看到的。”张芸芸尽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后说道。她说完用手在牛佳佳的身上摸索了一阵，确保她身上没有携带危险物品。
“好，谢谢你们，走吧。”牛佳佳说完后扭头看了看房间，似乎在跟这里的一切进行着最后的告别。她独自在这个地方住了五年，现在终于要离开。
几人下楼后，张芸芸挽着牛佳佳的胳膊走在前面，宛如一对要好的朋友，只不过一个人表情凝重，一人双眼空洞。两位男警察紧跟在后面，密切观察着四周的人。
四人穿过嘈杂的巷子后走到车前，张芸芸示意牛佳佳先上车，让她坐在后座中央，随后她和孙卫东一左一右上车。肖楠启动车后，车辆缓缓驶离此地，朝着不是太远的白云区分局奔去。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到达广州公安局白云区分局。肖楠在和领导简要汇报过情况后，并临时申请一间审讯室，之后把牛佳佳带了进去。
“我一会儿主审，卫东你做好记录。”张芸芸深吸一口气后给孙卫东说道。
“嗯，乐意效劳。”孙卫东笑着点点头，似乎想缓解一下张芸芸紧张的情绪。
“此时有种做梦的感觉，没想到这次出差会这么顺利。”
“一个年轻姑娘，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索性就立刻承认，所以就这么顺利，今天一切的疑惑都将获得答案。走吧，进去吧。”孙卫东说完后轻轻拍了拍张芸芸的肩膀。
“嗯。”
两人走进审讯室后并排坐下来，张卫东熟练地打开携带的笔记本，等进入系统后，他面无表情地对张芸芸说了一句，“可以开始啦。”
“你好，我是云泽县公安局警察张芸芸，旁边是我的同事孙卫东，我来询问关于牛虎山死亡案件的情况。我需要你的合作，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所知道的一切。这样我们才能帮助到你。”张芸芸直视着牛佳佳的双眼，正式又略带温柔地说道。她的温柔，似乎是对之前牛佳佳已经承认犯罪事实的回应，又可能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和自己年轻相仿且瘦弱的姑娘。
牛佳佳点点头，听见张芸芸说的话后心里竟然产生一些莫名的亲切感，对面的她就像是一位朋友。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佳佳。”
“年龄和，出生年月。”
“1990年3月。”
“籍贯。”
“XX省XX市云泽县东邑乡牛家庄村。”
“工作单位。”
“目前无业。”
“当前居住地。”
“广州市白云区黄冈村黄原路14号303。”
“刚才在你住所时你亲口承认杀害了牛虎山，我们的执法记录仪已经进行记录。现在按程序，我需要再次对你进行询问，请问你是否承认自己就是杀害牛虎山的凶手？”
“是的，牛虎山是我杀的。”
“请问你是什么时间通过何种方式杀害牛虎山的。”
“11月8号的凌晨2点多，我在牛虎山家门口留下两瓶装有工业酒精的汾酒和一条烟。牛虎山应该是喝完这两瓶酒后死亡的。但是他后来什么时候死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当时这么做并不是想要他的命，我没想到他一下子会喝那么多。”
“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就是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们调查，你是从广州专门跑回去实施犯罪行为，这是有预谋的。”
“我恨他。”此时的牛佳佳的表情从漠然变得有些凶狠起来，像一头受伤的母狼，突然间开始咆哮。
“你为什么恨他？”张芸芸面对牛佳佳突然间的情绪失控，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波动，而是继续稳稳地询问着。
牛佳佳的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她拿手理了理鬓角的头发后把双手放在桌上，然后双眼真诚地看着对面的张芸芸，“警官，我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查到我的吗？我有些好奇。我为此想了很久后才决定这么去做，我为了不留下作案痕迹，费尽心思，可你们还是找到我了。”
张芸芸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地盯着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于是这两位年轻的姑娘就这么相互直视，目不转睛。
“哎！”最终还是张芸芸先打破这短暂的对视。他犹豫片刻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后找到一张照片，之后把手机朝着牛佳佳的方向放在桌子中央，“只能看，不要动。”
牛佳佳把目光投入到手机上，她看到一件红色衣服，那件衣服被火烧得已缺失一角。那红色十分耀眼，那伤口十分丑陋，这一切竟然看得她双眼生疼。
“这是……这是我的衣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很多年前她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让她哭了两三天都难以忘怀的丢失掉的衣服。
“对，这是你的衣服，上面有你的名字，它被存放在牛虎山的衣柜中应该有些年头。牛虎山办丧那天我去了现场，这衣服是我在他们焚烧牛虎山生前遗物时让我从火堆中抢救出来的。”
牛佳佳“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她的眼泪顺着脸颊疯狂地往下流淌。可能又觉得不想让对面的两位警察看到自己如此，她又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自己的手臂里。她继续哭，只是没有了声音，后背随着一呼一吸剧烈起伏，整个身躯随着一次又一次抽泣而晃动。
这种情景令善良的张芸芸心里有些不忍，有起身去轻轻拍打牛佳佳后背的冲动，她想去抚慰这个伤心的姑娘。可此时由于特殊的场景和角色，让她狠着心没有那么做。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然后抽出两张放在牛佳佳的身前。而旁边的孙卫东紧咬着嘴唇，静静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那红色的衣服啊，满是霉斑的衣服，让面前这位姑娘如此动情。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呢？
时间一点一点地消耗着，两位年轻的警官有足够的耐心，并没有去打断和阻止对面那位嫌疑人的痛哭。而牛佳佳在发泄了足足十几分钟后，才慢慢地抬起头，她的双眼已经红肿，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她看见桌上的纸巾后，轻声地说了一声，“谢谢。”她拿起纸巾轻拭
脸颊，擦得缓慢和仔细。
“真的是他偷的，真的是他……”她仿若失神般自语。
“这件衣服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线，怀疑的点，所以我们只能尝试去调查一下你，而在调查中确实发现一些异常。之后我们又在现场遗留的塑料袋里发现一根女性头发。这次来我们有提取你头发的任务，要做DNA比对的。”
“我已经认罪了，DNA比对还需要做吗？”
“嗯，是的，这是程序。”
“我会被判死刑吗？”
“这个法院说了算，如果你认罪态度好的话，法院会酌情考虑量刑的。”
“不过无所谓的，我无依无靠孤单一人，死也是挺好的归宿。”
“可是你还年轻，这辈子还很长，可以享受生活，可以生儿育女。”
“呵呵，我这辈子已经被他毁了。”牛佳佳冷笑着。
“被谁？牛虎山吗？”张芸芸追问道。
牛佳佳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把头低下沉思了许久后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
两个小时后，张芸芸和孙卫东从审讯室走出来，终于结束这长达三个小时的审讯。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痛苦，张芸芸的脸上甚至出现一些惨白。
“都结束了，吃点东西，下午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吧。”孙卫东看着她，关切地说道。
“嗯，确实有些饿了。”
热心的肖楠已经给两人准备好食物，把它们摆在值班室的桌子上。虽是外卖，但是很丰盛，两份米饭还有四五个下饭菜，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饭凉了，我又拿微波炉全部热过，你们赶紧吃饭，我刚才已经吃过啦。点的都是广州当地的特色菜，希望你们能吃得惯。”
“真的麻烦您了，干咱们这行的，中午有口吃的就行，还准备这么多，真是费心啦。”孙芸芸跟肖楠说的时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晚上领导下拨经费，让我们带两位出去吃。下午你们就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的饭真的就不用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再说不想占用您下班的时间，真的不用客气。”张芸芸立马回绝。
“是的，晚上我俩还需要尽快把案件做个总结，就不出去吃啦。”孙卫东能感受到张芸芸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而是真心不想。于是他在一旁附和道。
“那好吧，那你们先休息，晚上如果想出去走走的话可以联系我，我随叫随到。那两位赶紧吃吧，我去把嫌疑人的安排一下。估计她也饿了，”肖楠看两人有些坚决，于是也不再强求。说完就离开值班室。
剩下的两人无精打采地开始吃饭，期间谁都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饭。饭菜味道很不错，两人又饿着肚子，不一会儿饭菜就被消灭一空。
等肖楠再回来时，桌子已经被两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饭菜很棒，吃得很饱，一点都没剩下。”张芸芸真心夸赞道。
“哈哈，那就好。那现在送两位去酒店吧。”说完就带着两人下楼乘车。
“辛苦您了。”张芸芸说道。
“今天也算认识啦，就不要这么客气，都是同事，别再您的您的，多么有距离感。”肖楠出门时不忘唠叨了两句。
“嗯，那就真不和你客气啦，肖司机。”
“哈哈哈哈”笑声突然回荡在楼道里，又随着几人的离去而突然消失。
订的快捷酒店距离公安局也就十来分钟车程，肖楠把两人送到酒店门口后就被张芸芸“打发”离开，毕竟提行李这种活真心不能再麻烦他。
两人的房间紧挨着，孙卫东把张芸芸行李提到房间后就离开了，出门时不忘说了一句，“好好休息。”
当孙卫东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拿起床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18点45分。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他打开后一看，是张芸芸18点15分发过来的。
“醒了没？一起出去溜溜哈。”
他迅速起床，简单整理了一下后出门并敲开隔壁的房门。
“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哎呀，那不是骗肖楠了吗？还真能让人请吃饭哈？再说请也是得我们请才对。”
“那心情呢？心情好点没？”孙卫东关切道。
“心情啊，还是那样，不过正是因为不好才需要出去走走吧，散散心，吃点好吃的。再说我可是第一次来广州，不能就这么一直呆在酒店吧？”
“那赶紧走哇。”
“去哪里呢？”
“广州塔，珠江。”
“好嘞……”
两人迅速下楼，在酒店大厅研究好地铁线路后直奔广州塔。
广州的夜色真美，广州塔绚丽多彩的霓虹灯光倒影在珠江江面，让荡漾的水波如梦似幻。江边的夜风有些大，吹得张芸芸的头发不停地飞舞。此景此佳人，让孙卫东十分陶醉。
“真想去塔上看看广州的夜色。”张芸芸有些抱怨地说道。
“那咱上去呗。”
“算了，吃饭去吧，想喝点酒。”
“行，听你的，那咱们就去吃大餐，喝小酒。”虽然出差前领导要求两人外出期间饮酒，但是现在的孙卫东哪还管这些呢，今天一定要舍命陪佳人。再说头上又没有装监控器材，事儿后两人都不说，领导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在一个小街找到一家餐厅，开始边吃边喝。今天的审讯令两人心中积压着一些复杂的情绪，确实是需要通过酒精的麻醉来发泄一下。
“牛佳佳确实够可怜的。”吃饭期间孙卫东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
“吃饭，喝酒，不要提她。”张芸芸立刻制止道。
“好，我错了，我不该提她，那我自罚三个。”孙卫东说完后真的连干三杯，喝完后脸色比之前更红啦。
坐在对面的她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突然趴在饭桌上哭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谁又认识她呢？她毕竟还是一位年轻的姑娘。她借着酒劲儿放肆地哭起来，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芸芸，我错了，我不该提她的。”坐在对面的孙卫东慌了手脚，一向坚强乐观的张警官竟然哭得歇斯底里，更何况这是一位姑娘，一位已经让他有点动情的姑娘。
对面的姑娘并没有回应他，他没有办法，只能安静地坐在她的旁边，默默地守护她。
不知过去多久，张芸芸终于抬起头，然后胡乱地用双手把脸上的泪水擦去。“来，喝酒。”
一杯酒快速进入口中，热辣的感觉顺着喉咙倾斜而下。
“走吧，咱们不喝了，你已经喝多啦。”孙卫东喝完后在一旁劝说道。
“不走，我还要喝。”张芸芸摆摆手拒绝道。
“走吧，咱们去广州塔看看广州的夜景，我网上查过了，10点才关门，现在距离关门时间还有20来分钟，咱们走得快一点，能来得及。”
“好，那听你的…服务员，结账。”张芸芸同意了她的建议后大声喊着服务员。
“我已经结啦，咱们赶紧走吧。”孙卫东说完就拉着张芸芸起身。两人出门后朝着广州塔的方向奔去。跑了几百米后，两人已经扶着路边的树气喘吁吁。
“孙卫东，你这体能不行啊，看来派出所平时的体能训练抓得一点都不严。”
“切，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人家可是女生。”
“警察队伍里不分男女，你至少也算一名女汉子。”
“我，我，我很温柔的好不好？”
“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放肆大笑起来。不断经过的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两个“傻子”。可能也会有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这两个“傻子”现在如此快乐。
在短暂休息后两人又快速奔向广州塔，最终在9点56分走到售票口，张芸芸抢先掏钱买下两张门票。
在经过一分钟的电梯后终于登上广州塔的塔灯。两人绕圈一周后找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席地而坐，或低头俯瞰脚下这片城市，或抬头凝视着繁星，或平视远方的黑暗。
今晚，围绕在两人周围的，不仅有酒精的味道，还有一丝暧昧。孙卫东回想起第一眼见到张芸芸时的情景，她的美丽已深深吸引到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因公接触后，他心中已经留下她的影子。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此时身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在这恢弘的建筑上，在这迷人的美景下，那位美丽的姑娘正和她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此情此景，怎能让人忘怀。
他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颗泪水悄然从张芸芸眼角滑落。可能这一刻令她也同样有种幸福的感觉，或者有些许解脱，或者是一种遗憾，或者是负罪感。总之，那颗泪水以及带给脸上的痕迹消失不见后，孙芸芸小声地说了一句，“卫东，咱们下去吧。”
孙卫东看了看手表，“嗯，该离开了，这里马上要关门。”
于是两人缓缓起身，一起下楼。
回去的地铁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也许都在回味今晚的些许幸福的瞬间。也许，还沉浸在上午的那个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