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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官升一级

  大清早,鸡鸣打过了更,天边泛着鱼肚白。

  许幺扯着一根细柳条子,随意挥打了两下,点点头,端坐在大院前的阶上等待。

  约摸等了一刻来钟,他眉头一皱,一转头,朝偏屋走去。

  杨先还打着鼾,七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鼻涕泡一上一下呼噜着。

  “起。”

  许幺一字下去,杨先哼唧了两声,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梦话,又翻了个身。

  吱呦呦~

  房门自个关了上去。

  “啊!!!”

  正在厨屋里忙活生火备饭的胡娘吓了一跳,和厨儿鼠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探出窗来瞧去。

  这就是叫杨先在许家大院住下的原因,好监督练功。

  杨先凌乱的衣服刚刚披上,捂着半边屁股窜出门槛。

  许幺手里攥着枝条,立在屋里:

  “洗把脸,练功。”

  “头儿,咱有必要这么早吗?”

  “别废话,你还学不学。”

  “学学学,我这就来。”

  杨先耷着脑袋回答,手掌搓着红透的屁股跑回屋里。

  扎完了步子,喂了奔雷,他才上桌吃饭。

  饭桌上是二人一鼠,杨先指着厨儿鼠顺嘴一问,许幺只说是养的宠物,很通人性。

  饭后,换了衣裳,许幺早就打过了招呼,说是今天去衙里办点事,估摸着上面的表功也该下来了,所以叫杨先也跟着去。

  ……

  踏过门槛,衙里刚点完卯,皂丁们来来往往各司其职,许幺看有些人眼生,不知是哪里的班子。

  刚要上前去问,来了个熟人。

  不是别人,正是许幺班子下的老宋,之前看城门的那位。

  “头儿,您来的正赶巧,鲁县爷正想叫我去找你和老杨呢,说是上面表功的手书回到县里了,您和老杨也休的够久,叫尽快回来上衙。”

  许幺没说话,意料之中,杨先倒是喜了起来:

  “快说说,表的什么功,奖的什么赏?”

  老宋转头摸着脑袋看向杨先:

  “县爷没细说,您俩自个去问呗,我话儿带到了,先去忙喽。”

  说完,老宋扯步要走,许幺也没多留他,拉着杨先进了正堂。

  对于班子里另外俩人,许幺没什么交情,俩人的年岁都比他要大上一轮,平时在衙里也只干些巡街传话的闲活儿。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靠关系进公家养老来了。

  真想干点事,还得靠自己,至于杨先,倒是个得力助手,但想把他操练成个左膀右臂,还是吃干饭的,那就全看许幺的本事了。

  照旧,鲁伍端着一泡早茶抿着,抬眼就瞧见俩人儿进来。

  “话头传的挺快。”

  俩人各自行了礼,抱着拳回道:“赶巧来衙里办点事。”

  鲁伍也不多说,放下茶杯,从袖口里掏出个信封来,大红的漆封上印着一个“贾”字。

  许幺俩手接过,拆开来看:

  【兹我封地,安山县内闹匪一事吧啦吧啦……】

  通篇看下来,无非是一些官方的表率,什么当地县衙居功甚伟,卒役勇猛无双之类。

  到最后才是升官表功的细节:

  【特举我安山县衙头功许幺,为衙捕总领,赏银一百两,其部下杨先举为班领,赏银三十两。】

  杨先凑着脑袋看过来,一眼就瞧见了自己的名字,顺着看到“班领”二字,嘴角压不住的上扬。

  许幺更看重的倒是那一百两银子,官职之类,只是方便行事的身份,官场的那一套调调,他打心眼里不喜欢。

  瞧着杨先的模样,许幺打趣儿:“你早就想接我的位置了吧?”

  杨先臊脸一红,扭捏说道:

  “哪能啊,您这一升,空出来的位子,我就将就将就替您坐坐呗。”

  班领,正是许幺先前的官职,总领丁班四人。

  衙捕总领,是捕班甲乙丙丁四个班子的总头领,可直接调动四个班子的人手。

  鲁伍抿了口茶,瞧着俩人斗嘴,横插进去:

  “得嘞,时候差不多该升堂了,你俩的任职手书在户部那里,记得去取,明天开始上衙。”

  说完,鲁伍起身要走。

  许幺想到了什么,又多了句嘴:“鲁大人,刚进衙里瞧见好多生面孔,哪里调来的?”

  鲁伍一细想,脱口而出:

  “周氏养匪为患,形同造反,论贾侯律法,处了个诛九族,那些个甲乙丙班组,都有他们的胞弟,一块儿清了出去,新来的都是些县里的青壮,背景很干净。”

  “对了,你升的那个位置,衙捕总领,以前也是姓周的,正好有了由头问了斩,把你提了上去。”

  许幺暗暗点头,怪不得之前那周长熊在衙里这么嚣张跋扈,原来那总头领也是他周家的人。

  俩人迈出了正堂,取了任职手书,才知道衙里的人员换了大半,杨先接管的丁班组也加了俩新卒子。

  恰巧管银两发放的也在户部,拐过个弯子来到账房,正好有个主簿捏着算盘勾勾画画。

  “劳驾,我查一下刘家拿了多少钱?”

  “哪个刘家?”

  “刘宝泉。”

  ……

  没来得及去看班里的手下,杨先就被许幺拉着去了南街。

  走走转转,拐过个古巷,立着一户破败的门脸。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整面墙皮爬满绿山虎,有两条长叶子实在塞不下,伸出墙头高高翘着,一看就没人修整。

  “是这儿。”

  许幺上前扣了两下门,歇了个脚,才有个青壮的男人来开门。

  门扉开的很小,这男人只漏了半张脸来瞧着门外俩人。

  许幺和杨先穿的是便服,此时和普通县民没啥两样。

  这男人的贼眼上下一打量,瓮声瓮气道:

  “找谁?”

  “刘老母。”

  “你走错了。”

  风声吃紧。

  这男人推着门要关,杨先立马拿脚支住,俩眼瞅着许幺,意味明显,等待发落。

  这男人还不死心,推两下门推不动,眼光咄咄逼人:

  “我说你俩走错了,没听见吗?”

  许幺下巴一扬,杨先就把拳脚招呼了上去,门扉大开。

  许幺进门,也不管背后的哀嚎,掀开门帘走进屋里去。

  循着微末的喘气声摸进偏房,一眼就瞧见个半瞎的老妇人横跪在炕边上,怀里牢牢抱着个包裹。

  胳膊上的淤青像是刚长上去的,破烂干净的衫裙上满是鞋印。

  “别……别打我,银子…都给你。”

  那老妇人颤着小臂从怀里递出个旧布袋子,沉甸甸的有个十来两。

  许幺皱着眉头没去接,伸手去搀着她的手臂扶上炕去。

  两手青光闪现,往那淤青上敷,那老妇人却像个受惊的麻雀,往后一缩,捂着脑袋在炕上颤抖。

  “别…别打我……”

  “别害怕,我是官家的人。”

  “别…别打……”

  这架势,许幺只能凑上前去,慢慢把两抹青光敷在淤青处。

  约莫几个呼吸,老妇人感到一阵暖流,情绪逐渐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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