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扎格勒布的干脆,既在张江的意料之外又在预料之中,了解完小林山的概况后,对于此次招降他有七分把握,剩下三分就看这伙人是要图一时之快用几十年的安稳光阴换一年半载的战战兢兢,和他玩躲猫猫,还是理智分析眼前的局势,一旦他派出去的其它分路收拾完各地大小不一的匪患,合众人之力围剿小林山,围而不攻,待抢劫的食物消耗殆尽,不用牵引,蛇也会自己出洞,到时守株待兔,看见一个杀一个绝不留情,是扎格勒布的果断救了这一万条人命,不枉几十万边军统领的军旅生涯。
张江接受扎格勒布投降的同时,沧月其余匪患横行之处,枪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剿匪效果出奇的好,结果惊人的一致,很多流匪头子在听见枪炮声响起时,立刻带部下乖乖投降听从剿匪军的安排,咸鱼也想打挺翻一翻身,他们却只想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不是不想挣扎,只是挣扎的结果只会死得更凄惨,投降被杀也许还能留个全尸,总不至于投了降还架炮轰吧!只有少数两个真正的山匪团伙没有上过战场见识枪炮的厉害,不信邪地负隅顽抗,最后被打得只剩伶仃几人,据后来回朝报告的部下说被打得只剩几人的土匪出山投降时有人带着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竟是尿了裤子,脸色比小林山出来的女人还要苍白,像是活见鬼。
不到二十天,所有剿匪队伍全部班师回朝,出去只有两千余人,回沧月皇都时有近十万人,最前方一位瘦弱青年骑着一头小毛驴好不威风,此人正是唐国新主张江,本来之前是一直骑马的,张江的身子骨虽然在秘营训练中有所改善,但先天不足不易上马,每次摸着马头细声软语劝马儿蹲下为他行个方便,就差撒娇了,马儿也听不懂他的诉求,也就只有春桃受过这个温柔,老东家和门房都没被这么对待过,那马儿也不知是高兴还是迷惑,仰起头哼哼两声就没了动静,不拿正眼瞧他。偏偏还是部下精挑细选出来的最高最骏的马,膀大腰圆,身高体长,比一般的宝马要高出几公分,为了能体面地骑上马,张江想尽了各种办法,牵马到石头、木桩、田埂旁侧,借助这些固物才能顺利登上马背。而在找不到这些外力时,这家伙甚至踩着枪管和钢炮上马背,对于手下人递过来的手托和肩膀一点也不领情,手下人很是无奈却又对这位济人堂少东家更加钦佩爱戴,和张江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这位济人堂少东家兼唐国国主与人相交时只要能平等相处就绝不“高人一等”,冒着被手下人非议耻笑的风险踩枪管踏钢炮上马也不踩底下人的肩膀,那些有幸见到张江这般狼狈上马的降匪都是暗自嗤笑,那唐国新主多半也是个和前朝旧皇一样的昏君,竟委任这么一个连马背都上不去的玩意来剿匪!扎格勒布也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贪官,绝对是个沉迷酒色的贪官!
张江并不知道自己极为单纯的上马举动,引得人心各种猜测,那些降匪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的人和心里骂的另一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一个举动挨了两种骂名,不冤!小毛驴一骑当千,生活渐渐稳定下来的沧月民众也有了看热闹的闲心,很多围观的人伸手指指点点掩嘴偷笑,让一个骑毛驴的打头就像是有人突然用家犬拉磨,横看侧看都是一个笑话。张江倒是一脸坦然不避讳,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一行人就这样进了沧月京都城门,剿匪事宜完美收官暂时告一段落,熬了一天一夜的张江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转,肚子不打雷说不定他能睡到傍晚,用了膳,在手下人的带领下去了昨日约定的地点。
禁军校武场,以前的沧月皇室禁军十二万人都是在这里操练,今日近十万兵匪聚集在此听候张江的发落,外围则是两千人架枪警示防止骚乱,谁敢带头起哄就地格杀,到了校武场,张江也没和这群人客气,大刀阔斧地将这近十万人分成了一千组,每组近百人,最后一组吃了位置的亏只有八十九人,小组分好后,从第一组开始由手下人带着往外走,校武场外有一群大着肚子的女人侯着,还有几个虽无身孕却满眼恨意,这些女人都是领了官银不愿离开,前来指认欺凌他们的兵匪,领了官家发放的补偿银钱离开的女人有三十一,其中四女有身孕,二十七女无孕在身。出了校武场的第一批兵匪看见这群女人时,有人眼神闪躲神色慌乱,也有人面现喜色紧紧盯着女人堆里的某一位,被抢上山的二八年华少女无一例外全部怀孕,只有几位年近半百和而立之年的妇女逃过一劫,这群兵匪刚一出来,就有几个女人神情激动地伸手在人群中指认,咬牙切齿地说着:“是他!还有他!”
女人指认的兵匪都被留了下来单独放在一处,为了不让这群兵匪有过激行为集体反抗,张江暂时没有动被指认出的兵匪,反而把他们好好地带进皇宫,剩下没有被指认的兵匪按原计划送往该去的地方。之后都是这套程序,十万兵匪中被一百五十一个女人指认的共计一千四百八十三人,其余的兵匪暗自庆幸当初并没有图一时之快,有些当时也是想沾一沾荤腥解解馋的,只不过自己惹不起打不过那些被指认的兵匪,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不用想也知道那群被指认的人下场好不到哪里去,没有被指认的兵匪全部押送到边境做苦力,从今日起,沧月不再是独立国,并入唐国版图,边境的城墙高垒全部摧毁修成平路,以方便两方地域人民来往,做生意不用再交关税,买卖东西不用再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互通有无,婚姻地域界限也被打破。
皇宫内的一处露天场地中,一千四百八十三人被捆缚着双手双脚,都是分批捆的,有些组一次被指认十几个,有些组甚至无一有犯,看来这些女人倒也没有随便冤枉无辜,一百五十一个女人站在一千四百八十三个兵匪面前,或拿刀,或执剑,或提着铁枪头,也有什么都不拿静静站着看戏的,有的兵匪不停磕头求饶只希望能捡回一条命,姑奶奶、老祖宗、……一大批新鲜又亲切的称呼不停从这些人口中冒出,与当初在山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光景。有那么十几个身姿站得笔直,一脸平静无半分怨言也不开口求饶,这十几个兵匪倒是引起了张江的注意,不知道是视死如归,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活不成了懒得讨饶,还是有恃无恐,认为指认他们的女人不会杀他们。本来想回去继续睡觉的张江因这十几人的奇异举动驻足留了下来,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他瞠目结舌,感到难以置信,只见有十几个女人径直走到站得笔直的十几个兵匪面前,都是怀了孕的二八少女,先是狠狠抽了这些人几个耳光,甚至上脚,打的时候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们又何尝不恨!拜这些人所赐家庭破碎,只是木已成舟,原先的情郎不知所踪,即便找到了,仅凭自己如今的大肚子也会将其吓跑,人改变不了事情,但事情能改变人。
被打的男人依然脸色平静,只是望着少女挺起的肚子一言不发,然后少女亲自动手为他们解开身上的绳索一人领着一个离开了皇宫,张江先前并没有仔细留意,其他兵匪都被至少两个女人指认过,唯有这十几人只被一个女人指认,这说明他们将少女抢上山后发泄自己的私欲,却并没有让这十几个少女被其他兵匪欺凌过,做到了从一而终。至于那些被不同女人指认的兵匪,有的被女人手里的刀、剑、枪头果断了结了性命,当兵匪脖子或者心脏部位的鲜血喷射而出溅到脸上时,有几个女人竟然放声狂笑然后跪在抽搐的尸体面前号啕大哭像是失了心智,眼中一下没了神采,大仇得报心中反而空落落的。而有的女人执着刀、剑、枪头临近兵匪的脖子和心脏时突然扔出手里的兵器,转身护着肚子向宫外狂奔而去,一路奔跑,一路哭声,一路落泪,让人感觉做错事的是她们而不是兵匪,就像是在夫家不守妇道被婆家人撵出门外的儿媳妇。
张江闭上双眼不忍去看,他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做错了,错在哪里?可若是做对了,为何自己也想随这些女人而哭,不应该为做了一件惩恶扬善的英雄壮举而高兴吗?
最后一千四百八十三位作恶兵匪只被女人们杀了一百零五人,剩下的全部保全了性命,被送到边境劳改,刚经历生死大劫,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这群兵匪被送去边境的时候格外卖力,毕竟在军营中待了不少年月,思想觉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