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祖棺板压不住了
“不肖子孙苏安,猥承苏家二十九代家主位,负荆向列祖列宗请罪!”
“告吾苏家先祖之灵,呜呼,今族运衰微,国君欲以苏家子嗣百十人命,换盟好与贼燕,儿孙每日如履薄冰,盖因实力微弱,难抵王命......”
苏家家主苏安正跪在蒲团上,褪去衣衫,背捆大把荆棘。
尖刺反复刺破皮肉,苏安没有动用丝毫灵力防护,顷刻间后背就已血肉模糊,强烈的痛感也仅仅是撼动他几下身躯,过后身板依旧挺直。
心头之痛,要大过体肤之痛千倍万倍!
他瞥向在最前逸列角落里的牌位,眼神飘忽。
苏箐,苏家二十八代家主,苏安的父亲。
苏箐毕生精力用于维系家族与王朝之间的微妙关系,最终在寿命消耗殆尽时将家主令连同正阳府大印交到苏安手中。
“如今已到风雨飘摇之际,前路泥泞,吾儿,慢行。”
泪水从苏安浑浊的双眼里缓缓溢出,想要在这片大陆立足,实力才是真理。
凝神二重的修为,放在其他宗门或许能混个长老头衔。
但若论保全族人,光大门楣?
远远不够!
颤颤巍巍站起身,苏安踱步向供桌上的香炉,手里攥住一张薄纸。
墨字填满纸上每一处空白,那是他亲笔所书的祭文。
祭文详细记载了苏家的没落与现今的困境,告知先祖们,也算最后一点交代。
祭文焚烧完毕,他可安心赴死。
毕竟苏安还是名义上的镇北侯,他一旦身死,盛国境内定会众说纷纭,国君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冷血对待苏家。
只要族人不死,传承不灭,苏家就还有希望!
苏安早就写好遗书,死后,不得迁入祖坟安葬,更要求子孙将其以发覆面,米糠含口,曝尸荒野。
未能在有生之年带领苏家重振旗鼓,苏安无颜面对九泉之下列祖列宗,唯愿做孤魂野鬼。
祭文化作白灰,缓缓盘旋飞舞在牌位之间。
咚。
苏安猛地一震!
咚。
沉闷声音清晰入耳,仿佛时空深处的战鼓被人敲响,声音愈发急促,最后连成串似的咚咚声响彻整个祠堂!
嘭!
什么东西......爆了?!
硬质的物体飞溅到苏安身上,夹杂丝丝缕缕的寒气,整个祠堂气温骤降。
祠堂内温度骤降,深埋记忆的恐惧感重新回归身体,苏安只觉心脏被只大手猛然攥住,机械地回头望去。
镇魂钉不翼而飞,棺板剧烈摇晃。
片刻后,形如枯木的手一拳击破棺板,强风从破洞口席卷蔓延整座祠堂,烛火忽明忽暗,风声犹如鬼啸!
馆内凝聚的力量持续冲击棺板,撞击声更加强烈,没有镇魂钉阻拦,几息不到,整块棺板冲天而起!
苏安双目圆睁,心脏快要蹦到喉咙眼,恐惧与忐忑混杂一体,在胸腔内轰然炸开!
完了完了,祭文才烧,祖宗的棺材板就压不住了!
灯火映照中,苍颜老者犹如触发弹簧机关般从棺内直挺挺坐起,双眸紧闭。
在苏安和无数牌位共同注视下,老者双臂干瘪的肌肉缓缓注入生机,干尸般紧贴骨骼的皮肤开始变得充盈。
当苏安看清那张面庞,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泪珠划过千沟万壑的脸颊,平日里在族人面前不苟言笑的他,此时竟像个垂髫小童般哭哭啼啼。
与此同时,老人睁开双眼,直视不远处的苏安。
他只着一件布衫,苏安却感觉自己正面对身披宝衣的降世圣王,无形之中散发的气势更是压迫苏安低眉俯首,根本不敢与其对视,恐怕多看一眼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这种感觉消失,老人气质内敛,变得与常人无异。
“你,是吾族子弟?”
他的嗓音还没有恢复完全,听起来仿佛即将报废的老旧风箱,异常沙哑。
“不肖子孙苏安,”苏安双膝跪地,任由泪水滴落身前,额头死死抵住手背。
“恭迎我苏家先祖,魂兮归来!!”
颤音撕心裂肺,响彻云霄!
老人白发无拘无束,岁月似乎从未光顾他的脸,皮肤依旧如同花岗岩般坚硬,线条硬朗,没有半点松弛。
双眸如同潭水般深邃,大多时候归于沉寂,偶尔有精光闪烁。
苏安对于这张鹤发童颜的脸再熟悉不过!
东面墙上占据最广的壁画,正是这位先祖持剑迎战三千妖族的壮烈场景。
苏家人听着他的名字长大,对于他的事迹耳熟能详!
为国,南征北战,生平未尝败绩,开辟万里疆域!
为家,一人一剑,搅得修行界狂风骤雨,宗族声名显赫!
如今多少仙家圣地,藏书阁中那些隐秘古籍,字里行间还能看到他的名号。
苏衍,苏家第五代家主,正阳府的缔造者,三千年前的绝代天骄!
一手将苏家带到了无可匹及的高度,却在正阳府建成后将家主位传于后代,不知所踪。
他的人生轨迹在正阳府戛然而止,就连族谱都没有详细记载他去往何处。
没想到,这口静置祠堂的黑棺内,就藏着这位先祖的真身!
苏安有太多疑问,但面对苏衍,他反倒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家主,家主?您没有什么事吧?”
祠堂大门紧闭,有人在外面焦急地叫喊。
这音调,苏安听出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家现任五长老。
“老五,你速去院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踏入院中半步,你也不准!”
听见门外的窸窣声响,似乎有人正朝这里走来,苏安当即厉声喊道。
“钦差大人已到议事厅,嚷嚷让您去拜见,来者不善,家主......”
“此事稍后再议,你且退下!”
此话一出,五长老再没开口,没多久,脚步声渐行渐远。
“你是这代家主?”
苏安浑身一搐,扭头看,就在和五长老的交谈之际,苏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棺中瞬移到他的身边。
他急忙和苏衍拉开距离,作势又要跪倒回话。
“繁文缛节,不必在乎。”苏衍大手一挥,不容拒绝的力量将苏安扶起,用来绑缚荆棘的麻绳也悄然断裂。
“别动,放开神识。”
温和话音犹有魔力,苏安当真站在原地寸步未动,识海防备全部解除。
苏衍手指点在苏安眉心处,指尖荧荧浅光,没入苏安体内。
......
苏衍,正儿八经的穿越者一枚。
当初他从蓝星穿越异界,三年又三年,凭借出众天赋都快手握日月摘星辰了,还是没能等到金手指现身。
苍天似乎成心捉弄他,在苏衍风头无两之际,一口黑棺从天而降,与此同时还有脑海里响起的系统激活条件。
【钻入棺内,激活系统,奖励神级功法大梦千秋】
【放弃黑棺,不激活系统,无奖励】
彼时苏衍已经隐隐触摸到世界瓶颈,但自身修炼的功法仅仅是准天级,限制了苏衍更进一步。
神级功法对于他来说无疑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儿孙自有儿孙福,眼看苏家欣欣向荣,苏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激活系统。
谁知钻进黑棺后,大梦千秋的修炼方式与寻常功法不同,需要苏衍周而复始的休眠。
功法修行循序渐进,苏衍清醒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最终,变成彻底的沉睡。
没想到再度苏醒,已是千年之后。
无数画面走马灯般从眼前更替,苏衍没有想到,过了几千年,一手建立的强大家族会衰败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说不上是痛心还是惋惜。
几息之后,苏衍手指收回,光芒随即飘散。
【家族养成系统已激活,属性面板可开启】
不等他开口,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效在苏衍耳边陡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