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鸣向阳天等诉说着小时候被拐卖,被迫与父母分离的经历。他说他和那小男孩一同被拐到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偏僻山村,成了一位老汉的孩子兼苦力工。
每天天未亮,那老汉便拿藤条打他们起床,然后吃了点冷饭就得扛起锄头跟那老汉到田里干活,稍微干不动停了下来,那老汉就拿藤条打他们骂说:“别偷懒,你们两个可是我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这钱你们得还。”打得他们身上伤痕累累。
尤其是偷跑被抓回来,打得更狠,还被罚不给饭吃。
有一次小高一鸣半夜趁着那老汉睡着,又带着那小男孩偷偷跑了。黑灯瞎火的,人又小,又不认识路,半路着抓了回来。
那老汉把他们重打了一顿,打了个半死。两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那老汉指着他们说:“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再跑我打死你们也落得干净。”说完把他们关在房里,任他们死活。
与他同行的小男孩哭着对他说:“我们别跑了,下次他真的会打死我们的。”
小高一鸣问:“你想家吗?想爸爸妈妈吗?”
那小男孩继续哭着说:“想,非常想。”
小高一鸣说:“我也想。我不想给那老头干活,我只想给我爸妈干活,给他们打水,给他们捶背。”
那小男孩说:“可他会打死我们的。到时候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对。”小高一鸣哭着望向窗外,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自那以后,小高一鸣和那小男孩没有再出现逃跑之事,而且干活很卖力。那老汉以为他们被打怕了,定下了性子,省了不少事也就对他们没那么凶了。
小高一鸣在那小男孩的掩护下,记下了村庄所有的路和通往外边的路,了解地形和村里人的作息。
那老汉外出卖粮食、玉米的时候,他们也主动提出跟去帮忙扛东西。
起初,那老汉担心他们会逃不愿意带他们去,小高一鸣说:
“我们不会逃的。你要真怕我们逃跑。那就只带一个人去,把另一个人关起来。”
那老汉知道他们两个形影不离,不会丢下另一个离开的,也就答允了。但从来不让小高一鸣跟过去,只带那小男孩。他知道就小高一鸣最不安分。
就这样过了七八年的时间,小高一鸣和那小男孩长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是那么的健康有力。
一天夜里,高一鸣悄悄把那小男孩摇醒,低声说:“还记得我们的家在哪里吗?”
那小男生说:“K市。”
高一鸣说:“是的。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小男孩说:“我们会不会被抓回来?”
高一鸣问:“你怕死吗?”
那小男孩说:“在这里和死没有区别。”
高一鸣说:“那就行。”
两人躲在被窝里简单说了几句,便分开躺下,面对静谧的黑夜感受跳动的心。他们的心已经飞到了遥远的美好的家乡,疼爱他们的父母那里。
第二天,两人照常下田劳作。归家时特意去河边捞了几条鱼加餐,并无异常。
老汉每天夜里总要喝点。在高一鸣的授意下,那小男孩提出想尝尝酒的味道。老汉高兴顺带给他们倒点,结果喝高兴了多喝了点,三人早早睡下了。
半夜,高一鸣把那小男孩叫醒,制造被窝里还有人睡的假象,悄悄开门离开。两人先把老汉的柴火堆点燃,然后兵分两路把山村的几户人家的柴火堆点燃,再到说好的地点集合离开。
那老汉闻得浓郁的烟熏味被吓醒,条件反射般看了一眼那两小子床,床上的被子凸起以为两人喝醉了睡得比较死,着急忙慌地穿了鞋大喊:“着火了,还不快起来。”说着掀开被子。
只见被子里面堆着老汉的衣服,人早没影了,骂道:“好啊,还没死心,看我不打死你们。”
那老汉急忙去寻铜锣,欲要敲击铜锣叫醒村里的人帮忙去把那两小子抓回来。但原本放铜锣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更是让他生气,追出门去。只见柴火堆烧的够旺,再不扑救就要殃及房子。而村庄的其他几户,也是火光盈盈。整个村庄喧闹一片,村里人都叫喊着快救火。
那老汉犹豫着,救火那两小子就跑没影了,不救火只怕自己的房子要烧没了。他咬着呀,又骂那两小子,转身回房抬水救火。
早已跑到山上的高一鸣和那小男孩,各自背着一袋食物,看了一眼火光冲天、喧闹肆起的村庄,头也不回地翻过山林。
二人同睡同行,一路上也不敢太过招摇问人K市怎么走,怕还没跑远露了行踪,又被抓回去。他们也不敢坐汽车,只得走的路上遇见车了让捎带一程,假装是本地人的样子。
就这样走走停停,绕来绕去。待走得差不多了,两人来到火车站售票口询问去K市的车。
那售票员说:“没有直达的,你们可以先坐到南站再转车。下午三点有一趟。”
高一鸣说:“多少钱?”
售票员回说:“座票178块5毛一张。”
和那老汉生活的七年里,除了吃饱穿暖,根本没有得过一分钱,身上仅有的两百块钱还是那小男孩跟老汉外出卖东西,趁老汉不注意偷偷攒下来的,竟只够一个人的票。
那小男孩说:“钱不够怎么办?”
“再看看。”
两人退出售票窗口,看着人来人往无所适从。在休息椅上坐了好久,高一鸣把那小男孩拉了起来,说: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我担心他们不死心会追来。要不,我们走路回家吧?”
“那要走多远?”
高一鸣不确定地:“不知道。”
那小男孩看了他良久,说:“我信你,我们一起走回家。”
两人说着,买了一大袋馒头,照那售票员说的列车驱使的方向,沿着铁路边走去。
听到这,阳天他们甚是心情沉重,猜想高一鸣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却在走铁路回家的路上出了意外,不由得暗自唏嘘,对高一鸣的遭遇甚是同情。
胖瘦二鬼捂眼哭道:“我们帮你,让你回家看看你父母。”
这一次,阳天沉默了,他不再反对先前祖先提出帮高一鸣的事,反而对高一鸣说:“说吧,你想怎么回家?”
见阳天他们如此热心想要帮助他,高一鸣感激零涕,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死了。我想像一个正常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阳天他们听了,明白这就是高一鸣为什么答应和那小女孩交易的缘由。
可是,像正常人一样该怎么做呢?
阳天看向阴九九,只见她拧眉沉思,又看向胖瘦二鬼,那两鬼只要头表示无计,转而看向曾姑母阳美娴,只见她手暗暗指了指曾曾爷爷阳明邺。
曾曾爷爷阳明邺叹了口气道:“这事不难,最主要还是征得小九的同意。”
听了这话,阳天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阴九九,看得阴九九扶额沉思,良久才说:“这事倒也不难。需要一个常人的躯体,施法将他体内的灵魂封印起来,然后再施法让高一鸣进入那人的体内,只是……”
阳天见她有些为难,追问:“只是什么?”
阴九九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法术只能维持七天,七天后高一鸣必须离开,让那人的灵魂回归本位,否则性命不保。”
高一鸣急说:“这不难,我用不到七天。”
阴九九笑说:“的确不算难,难的是谁愿意冒这个险?”
众人鬼纷纷看向阳天,唬得阳天心慌意乱。一直以来他都有“天选之人”的趋势,况且在废弃铁路与那小女孩对峙时,确是靠他吞下符咒才得以脱险,真怕这次又是他来当这个冤大头,有些心虚地说:“我这体质不行吧。”
话未说完,高一鸣哀求道:“天哥,你就牺牲一下吧,我一定把你完整归还。”
这话听得阳天感觉怪怪的,他将视线看向阴九九,把希望落在她身上。
阴九九真就说:“阳天已是修炼之躯,不行。我也不行。”
高一鸣叹道:“那只能去找我的朋友了。”他想起了曾经和他共患难的那小男孩。
偏这时,阴九九又说:“不用找了。他正好合适。”说着,她指向正在祠堂大厅的角落里睡得安稳、神智不清的大宇。
阳天惊呼:“宇哥?”倒是差点把他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