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姑娘切莫打趣我,其实当初我拜公子为师,学的并非武艺,而是音律,所以没受什么体罚。”
察觉到自己误言,年筠忙扯开了话题。
“音律?”
洛青辞面露惊讶,想着濯池确实是会吹箫,不过还是有些疑惑,祈延山弟子分文武,还从未听说哪位教习既收武学弟子,又收文学弟子的,“祈延山收徒还能这样吗?”
年筠神色自然,决心圆了这个谎,也免得让面前之人发现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后问她,“哦,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公子如今早已不教授音律,只收武学弟子了。”
对于祈延山上的旧事,洛青辞向来有些疑惑,一时也没有多问,“原来如此,难怪年姐姐那日不肯使剑。”
……
一连几日,洛青辞每日垂头丧气地出现在庭院中。
濯池每日看着,竟有一丝高兴。为此,他还特意敞开了书房的门。
此举在洛青辞眼中,倒像是在监督她,让她愈加不爽。
一日傍晚,洛青辞再次拿着扫帚出现在庭院中。一想到濯池动不动就罚她,她这地扫得也格外用力。
听见动静的墨方看了眼桌前头也未抬的主子,悄然出了书房。
看着洛青辞的行为,他不由眼皮一跳,“落师妹,照你这样只怕天黑之前很难扫完啊。”
洛青辞打量着墨方,心道之前还未与他算账,此刻亦是心中恼火,“要不师兄帮帮我?”
主子还在里面听着呢,这不明显要拉他一起受罚吗?
墨方面上尴尬,心道自己就不该出来,“这……”
洛青辞嘴角一笑,看了眼书房,有意提了提嗓子,“记得以前师兄告诉我说师父从未与哪个女子有何接触,如今看来师兄也会骗人。只是你们指着我一个欺负,未免有些不厚道。”
墨方心道一句冤枉,一时却辩解不得。
正当他答不上来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聊什么呀?”
见到年筠走来,洛青辞面上一喜,“年姐姐。”
年筠看了看天色,“这么晚了,落姑娘还没打扫完吗?一会儿我来帮你吧。”
感受着年筠的善意,一番对比之下,洛青辞心头突然有些感动,又看了眼年筠手中提的食盒,“年姐姐先忙,我马上就扫完了。”
年筠点了点头,径直便走向一旁的石桌,揭开了食盒,片刻后,又向书房走去。
濯池走出,瞧了洛青辞一眼,便走至石桌旁坐下。
洛青辞看着感叹着摇了摇头,“师兄啊,我看你最近挺闲的。不如搭把手,好让我早些回去吃晚饭。”
墨方一时无言。
年筠一一摆好了饭菜,却发现濯池迟迟未动,只目光看向一旁。
她随即前去拉来了洛青辞,笑道:“落姑娘今日也辛苦了,要不坐下一起吃点吧?厨房还有些饭菜,我去盛些过来。”
多么熟悉的场景!
洛青辞心中感叹着,暗自观察着濯池的神色,正当她准备谢绝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要吃就自己去拿碗。”
看着年筠热诚的眼神,洛青辞犹豫了片刻,便准备去趟厨房。
可她刚走两步,墨方便走到了前面,“还是我去吧。”
看着墨方离去,洛青辞扶了扶额。年筠笑着拉回了洛青辞,示意她落座。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选了个离濯池最远的位置坐下,“年姐姐也坐。”
话语间,她又拉着年筠坐在濯池与她的中间,面对濯池投来的目光,面上一副笑意。
不消半刻,墨方便又拿了个食盒来,端出了几道菜,摆满了一桌,又拿出了碗筷。
洛青辞看着墨方,嘴角一笑,瞬时便一手将墨方拉到座位上,“师兄辛苦,不妨坐下一起吃。”
墨方面上一惊,正欲起身,突觉脚下被人踩了一脚。
他看了眼身旁之人,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濯池,心知主子默许,只得规规矩矩地坐着,小心端起了碗。
自幼跟在濯池身边的墨方,还从未敢与主子同桌吃饭过。此刻的他面上自然,却只夹着自己面前的菜,心中甚是尴尬。
与墨方同样感受的,自然还有洛青辞。此刻的她大口吃着米饭,只想早些离开。
濯池少言。
年筠见众人闭口,亦是专心吃着饭。
一时间,四人俱无言语。
“落姑娘,吃慢点,小心噎着。”
见洛青辞狼吞虎咽险些被噎着,年筠忙放下碗筷拍了拍洛青辞的后背。
洛青辞调整了一番,忙起身,“徒弟吃好了,就先走了。”
濯池夹了一道菜,点了点头,“正好,去拿个汤勺来。”
闻言,洛青辞瞬时傻眼,暗自吐槽了一番,还是向厨房而去。
很快,洛青辞再次归来。当她刚放下汤勺,准备溜之大吉时,濯池再次开了口,“去看看厨房水烧开没,沏壶茶来。”
算你狠!
洛青辞暗道一声,当她再次归来时,三人已放下碗筷。
这一次,洛青辞不光带来了一壶茶,还带来了其他东西,让年筠与墨方二人看傻了眼。
她耐心地等濯池漱口净手后,亲手倒了杯茶奉上,“师父老人家,不知还有何吩咐?”
一语言罢,在旁二人更是惊讶。
濯池皱了皱眉,“不许叫我老人家。”
“额,落姑娘先回去吧,有事我在这儿呢。”
焦灼气氛间,年筠轻声一语,笑着拉开了洛青辞。
洛青辞走了两步,笑道:“还是年姐姐待我好,要是年姐姐成了我师娘就好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落入了众人耳中。
年筠面上一顿,墨方只觉眼皮又跳了跳,就连濯池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尴尬之中,年筠盈盈一笑,“落姑娘真会开玩笑。”
洛青辞亦是一笑,“我可没有玩笑,年姐姐若是嫁给了师父,我不光天天可以吃到好吃的,下次受罚时还可以让年姐姐为我挡着。关键是师父与年姐姐郎才女貌,正好凑成一对。墨方师兄,你觉得呢?”
话语间,洛青辞转向了一旁看热烈的墨方,暗中则观察着濯池的反应。
怎么又是我?
回过神来的墨方心中叫苦,暗下决定日后见了此人要绕道走。
他看了眼一脸阴沉的主子,尴尬地笑了笑,“我想起还有事,你们聊。”
言罢,他便大步而去。
见状,洛青辞摇了摇头,心中感叹着凌风阁中,自己也只能欺负欺负墨方了。
未等濯池发作,她亦是扬长而去,“我也有事。”
……
此后一段时间,凡是遇到濯池与年筠一处,洛青辞都会主动避开。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借此逃避些什么。
濯池知她有意为之,心中初是愤怒,继而是失落,终是苦笑。
落辞,难道在你的心中,就一点也不介意吗?
此后,濯池再未挑洛青辞的错。
他不知道的是,洛青辞本就善于隐藏自己的情感。一如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