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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战归之后02

花月外史 卢安娜 3444 2024-11-12 19:02

  红袖楼的大厅此刻丝竹之音缠绵低婉,情意绵绵的琴音自不足一尺之上的方台上面传来,台上一位位打扮娇艳的女子们坐在那里垂首慢弹偶复挑,阵阵情调便从其手下的琴弦上发出。

  一曲终了,众位身穿绯红衣裳的女子们都下了场,只留一位身着绯红色披风的女子独在台子上面,手把琵琶倚颈而弹。不多时之后竟是开唱了起来一首首浓浓细语的小调,音色清亮绵柔,趋散了方才才走出血骨铮铮的战场的众位听众,让人心绪平静不再为洛将军那悲惨的遭遇而心痛低沉。

  台下不远处大厅收银子处账房处传来了一阵阵低声的议论,只是却与这场上的表演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

  小二见着前不久走下台子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说书先生,不一会竟然让那些唱曲的上了台去惊讶坏了。随后就来到帐房先生这里问一问这究竟怎么回事:“老孙,今天不是苍生情嘛?怎么就让这些女子上去唱曲了?”说完这话看着台上弹琵琶的秦琴,心里不禁想着这么个尤物也不知道将来能嫁给谁。

  帐房先生本来是低头在那里拨弄着算盘,一听这话抬起头来看了看问话的小二。苍哑的嗓音低缓回答:“我一个帐房先生哪知道那么多,帐不算错丢银子就是好的了。”

  小二一听这话就嗤了一声:“老孙,你可别跟我耍那些骗新人的把戏。我可是知道的,你忘了吗?”说到这小二特地低头附在帐房先生耳边低低的说着“你前两天喝多了可是什么都说了,如今,我可全知道了。”

  帐房先生一听如此,提手握着记账那根毛笔一下子就掉在了账本之上,黝黑的墨汁晕染了一片账目。只不过此刻的孙掌记可是顾不得这些,用不那么颤抖的左手将自己抖动的右手收回了衣袖之中。吞咽了一口又一口唾液仍不复须臾之前镇定的模样,颤抖着看向这位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小二:“你,你休要糊弄我。你且说,我与你说,说了些什么?”

  小二看着帐房先生的反应,心里有些瞧不起他的胆子。但是想说出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转念一想,这孙掌记不过告诉自己这点事情就怕成这个样子,恐怕自家红袖楼楼主来视察这件事情是一件挺重大的事情。连忙扯着嘴角笑嘻嘻的回答:“瞧您这个老鼠般的胆子,你哪有与我说什么,还没等您先醉我这半杯倒的就早就醉到桌子底下了。”

  小二的话却是没有打消掌记的疑心,他在脑中回忆着前几日的事情竟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心陡然惊了一下,想去找掌柜的,也便是大堂老板前去汇报,但是,又如何稳住这个泼皮呢?

  一低头竟然看到了那账簿之上布满了墨汁,心下便有了计较。

  “你且瞧着我这小老儿的手,竟这般不经吓,我的赶紧去找掌柜禀告一下,要不然这月底的银钱怕是会没有着落。”说完就起身从柜台之后走了出去,往掌柜休息的地方走去。

  小二看着孙掌记匆匆忙忙的背影,又瞧了瞧那本被墨汁染脏的账簿。摇了摇头,就转过身去观看台上面的表演。

  孙掌记一走出大堂的视线之外连忙跑去找自家掌柜的。

  大堂内,在孙掌记找到掌柜的时候,方才讲的语气激愤眼圈泛红的赵启也回到了台上。冲着救场的秦琴鞠了一下腰,表达谢意。那秦琴抬首看了一眼赵启,微诧异的也微微蹲下回了一个礼,走下台去了。

  下面见到讲书的人再次返场有的人高兴的惊呼了起来,有的人将扇子合拢以击打手掌。赵启一见自己这个离题颇远的故事竟然这么受到欢迎,再次感觉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站定之后,拿起右手边的惊堂木猛地一拍“啪——”,这次不用说些什么,四下寂静。

  “好,咱且接着讲下去。

  话说啊,洛将军一行十万余人以自己血肉之躯护卫了我大周国的北方边境的安宁,月余之后才传入后宫洛皇后的耳里……”

  雅间内。

  洛清月的记忆也被带入了那个没有任何色彩,除黑便是白的世界中。

  那一年,她才刚刚怀有人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只是在她怀有皇儿未满三月之时,夫君便派了父亲前去了边疆。

  周围侍奉的宫女太监都劝说她安心养胎,这是洛家颇受皇恩的表现,她也是让自己尽量这么想,忽略心中的那一点点不适。

  只是,眼见自己的肚子慢慢挺了起来,寒冬刺骨的腊月也变成了薄衫燥热的六月,前方的战事却消息断绝了许久,为此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有的说她父亲拥兵自重,其实早已打完匈奴,却迟迟不肯归朝,有的说是那匈奴此次派来的是洛将军的死对头苍狼,洛将军恐怕生死难料,还有的竟然说她父亲暗自里通外敌,卖粮草与兵器给可汗……

  这些闲言碎语倒是没有入她心中半分,可心底的那个猜想却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见不到却让人心生挂念。

  终于在六月二十二日那天,她沉于心底的猜想慢慢浮出了水面,轮廓渐渐清晰。

  雅间外面,赵启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雅趣挑逗。

  “六月末旬,第二十二日。身在皇宫的养胎的中宫之主端孝皇后终是知道了自家父亲和弟弟战死沙场的消息,一时悲痛难忍,竟是险些滑了胎。好在皇宫之内神医圣手是断断不缺的,勉强将端孝皇后的那胎保住了。

  两旬之后,洛将军和众位将领的尸骨被殓了回来。洛夫人终究是将门之人,虽是心痛难忍,仍旧将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妥当。入殓出棺一丝不苟,叫人瞧不出半分不对。

  然,中年丧夫丧子之痛又岂是人人能够承受的?

  终于在洛将军入土为安的第二日,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之后在自家房梁之上,悬梁自缢。自此,洛氏一家只剩下端孝皇后一人而已。往日进进出出门若庭室的将军府,竟是一人皆无。

  端孝皇后在次日听到自家母亲竟也去了,一时之间昏了过去,而大皇子也八月早产而出。

  自古妇人间便有传言‘七活八不活’,多年的经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打破的。那大皇子还没有撑到去祖宗祠堂前去拜祭,就也没了。”

  雅间里面,红绡听着讲书的人几次三番在清月姐姐的伤口一走再走,心里顿时气得很。为了转移洛清月的注意力,便“哼”了一声说到:“那小老儿惯会讲些宫闱内事,怎得不说说这当今皇上前去添香楼内寻找杀手要刺杀先帝之事啊!”

  洛清月低着头整理了自己的衣袖裙摆,缓缓地说着:“所以,这便是问题所在。”

  只是随口一说的红绡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竟是揭示了一件事情,一件已经快被忘记的事情。“清月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洛清月看着红绡一头雾水的样子觉得甚为可爱,便勾了勾嘴角:“没什么,你不是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请我们来的此处吗,并且意欲何为?”

  “你的意思是这红袖楼与当今皇上萧嬴有关?”红绡前后一加思索便是想了出来。

  洛清月点点头:“不错。”

  “可是,这天下无论哪处都不会说关于皇帝的隐秘之事吧?”红绡不确定的问着。

  “的确如此,只不过也不是哪家酒馆可以如此大张旗鼓的议论前朝旧事,无论如何那种都是皇家隐秘,皇室的尊严不容践踏。”

  红绡一听洛清月如此说,便接下了话:“所以,这家可明明有胆量谈论皇室之事的红袖楼,却唯独不敢谈及那萧嬴之事。”

  “嗯。”洛清月赞赏的点了点头。

  与大堂和雅间轻松惬意的氛围不同,掌柜和孙掌记所在的地方简直是沉闷压抑至极。孙掌记将那店小二对自己说的话尽数说给掌柜的听,深怕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

  掌柜的听完之后,来回在房间之内踱步数次才站定问于孙掌记:“你说的可是全部实情,没有半分参假?”

  孙掌记被掌柜的这句话问得都快哭了,语气委屈却又急躁的回答:“是真的,那我这人除了爱喝几口,真的对主上的事业一片赤诚,未有半分作假!”

  掌柜的见是孙掌记回答如此,好笑又好气。向孙掌记甩了一袖子:“还有脸说,也不知道该怪谁。”

  孙掌记见如此,便知此事算是这么了了:“可是,掌柜的。你说是不是添香楼的那位派过来的呀?”

  掌柜的摇了摇头,摆手说:“不可能。”

  “怎么没有可能,咱主上可是去了添香楼两次有余,怎么可能不引起添香楼的忌讳,万一是得知主上近日来红袖楼,前来刺杀的可是如何是好!”孙掌记不多的心思,竟是全部都付诸于这次揣摩计谋里面了呢。

  掌柜的见孙掌记如此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打算看一看那个“从添香楼来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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