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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归隐洛阳01

花月外史 卢安娜 3625 2024-11-12 19:02

  飞星宫位于后宫中心,与承乾宫处于东西分割线上。不及仙云殿离承乾宫极近,可飞檐橫宇处处都蕴含着古朴端正,自周国建国以来便是后宫皇后的居所。

  洛清月身为皇后,自炀帝登基以来便入住飞星宫。即使她是第一位母家再无一人的中宫,依旧是大周朝的皇后。

  飞星殿整体都是木质结构,为了能最大程度的让住的人舒适,冬暖夏凉。无论是选材还是做工,都极其精细。端看红绡此时正曲腿坐的横梁,便是数百年的横木一整棵造就。

  横木笔直,极少枝条。只是较之其他树木生长缓慢,种植此树极费工夫,故而成本颇高。周朝初期民间尚有,待到炀帝登基慢慢的就变成了宫中直供。

  多亏宫中制造用料实在,否则贵妃娘娘红绡此刻恐怕只能蹲在上面小心翼翼偷窥,哪还有曲腿端坐这么舒服的姿势,留心下方皇后洛清月究竟在做些什么。

  洛清月在写信,准确来说她在联络洛家军旧部。沙城一役十万将士一生覆灭,洛家军三个字就变成了流传在人们口中的军队,就如同好似传说中的添香楼一般。

  可就像添香楼真实存在一般,洛家军又怎么可能真的骤然无存呢?

  洛家军从来不是洛将军手下的一支军队,而是一批以忠君爱国为唯一要务的军人。他们未必是洛将军手下的士兵,可也不仅仅限于他手下的士兵。

  它是一个称呼,一个对于周国安危有着无条件服从,不计个人生死一批人的统称。

  洛清月此时联络曾经父亲麾下旧部,并不是畏惧恒安王萧赢的动作,而是想借由此次事发将诸位肯为国之安危不惜马革裹尸的人找出来,团结一致。

  希望这股力量让周朝在不久之后的将来挺过波澜,继续前行。

  洛清月匆匆写完一封书信之后,收到信封。提声将屋外的侍女叫进来,低声道:“将信送到杨副将手中。”

  侍女听到吩咐便将信收拢至衣袖之内,走出屋外。

  梁上的红绡察觉侍女越走越远,刚想起身追去侍女,打算瞧瞧让皇后娘娘深夜写信的杨副将是何许人也,室内就响起了一声清亮的笛音。

  这声笛音熟悉至极,红绡立即将目光锁定在屋内的那人身上。

  只见洛清月左手持短哨于唇间,右手微微举起。双目望向屋子北侧通风的窗口。片刻就见到一只浑身乌黑的鸟儿落在了洛清月右手小臂之上。

  这鸟儿一身乌黑,却不似鸦雀黑羽一般流光溢彩,反倒是低调得很。双喙短利,红爪长翅。一双竖刃的棕色眼睛犀利极了。

  这般的鸟儿红绡从未见过,一时间忍不住探长了脖颈,想要仔细观察一番。

  突然间,这鸟儿像是知晓梁上有人,灵巧的头不断转动,黑色的瞳孔更加细刃,棕色的眼睛侧视数十尺高,未被烛火照亮的屋梁。收拢双翅,利爪在洛清月手臂之上略缓了缓角度,像似下一秒就要飞冲而上。

  吓得红绡顿时周身一紧,想着她今夜被这个鸟儿袭击之后,不惊动一人出去的概率有几分。她望了望北窗,又看了眼房顶。一时间竟不知从哪处出去,更为便捷一番。毕竟这鸟儿可不是人,追着她估计易如反掌。

  好在,红绡担忧的事情没有发生。

  洛清月发觉鸟儿比之前躁动许多,好似随时都要出击捕食的样子。心底一沉,双眉尚未蹙起便又恢复了原状。素手放下短哨摸了摸鸟儿的羽冠,安抚道:“鸦鸦乖——”

  梁上的红绡本都准备在这鸟儿发现自己之前撤离此处,听到洛清月对于鸟儿的安抚,无声的挑了挑眉,心底微笑:丫丫?倒也别致。

  洛清月安抚鸟儿之后,就将刚刚写好送给恒安王萧赢的短笺收到细小的竹筒内,绑到鸟儿的腿上。而后走到北窗之前,略一扬手将想要按惯例吃点东西的鸟儿,送出了窗外。

  窗外月色正浓,白日里百花争艳的场景只剩下阴郁浓重的影子,微风拂过影影绰绰,那鸟儿飞出去就与夜色融为一体了。

  红绡因那只唤作鸦鸦鸟儿的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还好,没有被那人发现她在梁上偷窥。

  只可惜她心口那口气儿还没有呼出,就听见了洛清月清凉的嗓音缓缓的响起。

  “不知梁上君子,可愿下来喝口茶?”

  声音骤然在安静的房间响起,让红绡背间涌起了细细麻麻的冷汗。

  洛清月说是请人饮茶,可桌面上除却半刻钟前侍女端来的茶盏之外,别无他物。与其说是请人饮茶,倒不如说是告知横梁之上的红绡,她知晓了梁上有人。

  红绡一时拿不定主意应该怎么做,是应邀落地还是自北窗逃出。

  红绡略显慌张地眼神瞄了眼北窗,窗户不高窗扉大开,她有信心在洛清月张嘴喊人之时,飞奔而出。

  屋内的洛清月见屋内久久无人应答,嘲讽的神色在嘴角一闪而过。而后鸦羽一般的睫毛轻轻撩起,冰冷的双瞳直直看向红绡所在的方位。右手随意拿起一把裁信刀,向梁上投掷而去。

  裁信刀大多尚未开刃,只做裁信笺而用。短小精悍,重量适中。即使对于洛清月从未习武的女子而言,也算得上是趁手的兵器。

  只不过在添香楼香荀的眼里,这把裁纸刀连新入门的香荀都看不上。

  眼见着飞刀朝她飞过,红绡的脑子总算是意识到她是什么身份了,一名身穿夜行衣深夜梁上偷窥的小人罢了,哪里算得上是君子,品茶更是无稽之谈。

  回想来时目的,红绡决意自北窗逃出。她身形矫捷两指徒手夹住飞来的利器,自梁上终身一跃。凭借多年来添香楼外出干杀人越货勾当的经验,脚尖几个起落便侧身跃起到窗口之上。

  她回首看了一眼还在原地微微呆滞的皇后洛清月,扬手晃了晃裁纸刀,刀尾处系着的竹灵笼微微晃动,像是赛场是飞扬的蹴鞠,张扬至极。红绡面带笑意瞧着,意料之内的收到一记眼刀之后,扬长而去。

  只留下大周朝皇后娘娘洛清月,独自一人站在寂寥的宫殿之内,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扇久久未语。

  仙云殿内,红绡早已将一身黑衣收起来,洗漱完毕。流畅的身形侧卧在几尺宽拔步床层层窗幔之中,打量着裁纸刀下面坠着的竹灵笼,神色莫名。

  竹灵笼在周朝并不少见,红绡却总觉得她在哪里见过此物,熟悉异常。可细细想来又没有思绪,恍惚间神色困顿,入眠前耳畔再一次响起了一阵阵笛音。

  同红绡不同的是,洛清月在那黑衣人从梁上终身一跃时便知,此人乃贵妃红绡,恒安王萧赢自添香楼请来的祸国美人。

  她担心的不是掌控之外的贵妃红绡,而是恒安王萧赢如今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夜色微凉,摇曳萧瑟。

  笛音无痕,入梦难寻。

  之后几日,后宫又再次陷入了无声的平静之中。犹似雨季来临之前觅湖,水波平静却又暗涛汹涌。

  洛清月在第二日一早就与杨副将取得了联系,只是旧部人数不多,这也是炀帝萧亥为何不赶尽杀绝的原因,毕竟即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却没有毁于蚂蚁的。数目尚小,不成气候。

  红绡醒来时已经是临近晌午,一夜沉梦,昏昏沉沉。

  又是那条有颗大树的胡同,又是那阵清扬婉兮的笛声,小巧可爱的竹灵笼被一双白皙的手拆解,浑圆的球儿眨眼间就变成了两支竹片。竹片锋利,毛刺已消,多磨近似刀。

  恍惚间她听见自己同那人说,添香楼如何如何奇异有趣,心底隐隐希望那人可以同自己回去,她知道自己这是在骗人,可有一件事情她心底知道那是真的,她会护着不让那人受一丝伤害。这样她就有了一个人,一个可以与她生死与共的人。

  “娘娘?贵妃娘娘?”

  侍女的呼唤,慢慢教红绡回过神来。

  “何事?”红绡神色不虞,轻挑娥眉望向窗前的侍女。

  侍女记得昨日主子娘娘的嘱托,得到了中宫的消息立即就来回话:“飞星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摆驾去承乾宫了。”

  红绡一听便直起身来,撩起床幔:“皇后去承乾宫?皇帝召见的?”

  侍女见贵妃要起身洗漱,便上前弯下腰将手递到前面扶住红绡:“听闻,好像是皇后娘娘自己去的。”

  红绡一听只觉惊奇,洛清月那个冷冷清清的皇后会主动找狗皇帝?真是可笑。施施然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昨夜的那只鸟儿,步子顿时就大了些许:“去打水来,本宫要去见皇上。”

  门外的服侍的侍女们一听,顿时鱼贯而入。那位贴身侍女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罗纱裙,望着比往日急了些许的贵妃,心里暗暗道:果然,皇后贵妃不和的传言,不虚啊。

  红绡心里只怕洛清月那只笨鸟儿,昨夜被人逮住牵连到她。哪有心思关注她的侍女想些什么,眼见着她收拾的差不多,当即领着几个侍女浩浩荡荡的前去承乾宫。

  红绡担忧洛清月,面上不自觉带上急色。身边的侍女们却是想着自家主子不愧是宠妃,即使前去承乾宫看热闹,神色也做不得虚,举手投足见不自觉带了点子傲气,总觉得她们主子神气,她们也与众不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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