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门口,小二回头见到了人,跑的更是殷勤。
“呦,小贝勒爷,您稀客啊。”
溥礼抬脚进门的时候便瞥到了一眼熟悉的身影,却没有出声。可是野泽浩二状若未发觉似的,只是随着溥礼也走上了二楼。只是嘴角却隐隐有了笑意。
“浩二兄,我们去二楼雅间。”
野泽浩二点点头。溥礼朝后面的小厮扫了一眼,小厮便点了点头,待溥礼跟野泽浩二、小泉都进了门,自己却脚步一转停在了门外。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野泽浩二笑意更深。
野泽浩二一副闲散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好说话,可是就从来没有人敢随意的对待他。
“今天小王难得有这个时间,想念这全聚德的口味想的紧,浩二君,这京城的招牌店你也可谓是吃的差不多了,不知道这全聚德可还能吊起你的兴致?”
“溥礼兄说笑了,我对美食向来很热衷;我听说王妃最近在给你张罗着婚事?怎么,是哪家的小姐?”
“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今儿个我们兄弟只喝酒,不谈这些令人不快的事儿。”溥礼没有透露,可是说是令人不快,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是再没有更开怀的了。
野泽浩二也笑着,只是这笑有些别有深意,他不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饮着酒。
隔壁包厢,溥礼的小厮推门进来。
“曾小姐,李小姐,小的给您二位请安了,奴才是小王爷的随从,叫怀安,小王爷在隔壁宴请野泽二少爷,见您二位在楼上,就差小的前来打个招呼,您二位吃好,小王爷已经跟店家打过招呼了。”
“怀安,你家主子眼睛倒是明亮,寻着光就能找来了。”曾姿如说道。
李姝绛自听到野泽浩二的名字便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现在连曾姿如的打趣都没有介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奴才便告辞了,小王爷那里还要伺候。”
“那边快些去吧,替我们多谢小王爷。”
“是!”怀安走了出去。
一时间,包厢里陷入了寂静。曾姿如见李姝绛呆坐着。
“回魂了,姝绛妹妹,你这自听见小王爷便开始魂不守舍了,不如我们过去打个招呼?也算还个人情?”
“算了吧。”李姝绛回神过来,有些不想去。
菜,上来了,李姝绛刚好借机便开始吃东西,曾姿如虽觉得奇怪,也没再说话。
隔壁包厢。
怀安进来便默默的站在溥礼的身后,眼观鼻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溥礼,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曾家的大小姐,你知道是不是我眼拙。”
“哦?是吗?我倒是没注意,大概是这些女孩儿家一起约着说些闺中的事儿吧,无聊的紧,咱们吃咱们的。来,你尝尝这酒,这可是这全聚德的招牌珍藏。”
野泽浩二很配合的端着酒杯品尝,没有再说话,揖让溥礼不说破,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浩二君,我失陪一下,怀安,你伺候好野泽公子。”酒过三巡,溥礼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心思早就跑到了隔壁。
“是!”
溥礼匆匆的推开门,歉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站在隔壁的包厢门口,他整了整衣服,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曾姿如见是他,便拉着李姝绛站起来请安。
溥礼快步的走进来,摆了摆手制止住了她们。
“在外面不必多礼,快坐吧。”
“刚才本想前去表示谢意,怕扰了小王爷谈事,便让怀安代为转达了,在此多谢小王爷。”
“姿如姐姐见外了,本王也是难得有此机会,姝绛,最近好吗?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谢贝勒爷挂念,一切安好。”
溥礼就算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在曾姿如面前也碍于颜面说不出口,更何况,李姝绛对他的殷勤向来是敬而远之,自己也没想自找没趣,只是看到了她,自己之前的坚持,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原则就像没有了意义一样,一双眼睛,一颗心,都没有办法忽略掉她,就算自己的脚定在这里,可是心早就跟了上去。自己的这种无法自控,溥礼已经投降了。
曾姿如心里自然明白,可是也不好说什么,一时间,整个包厢里都寂静犹如深冬的雪原。
“既然你们姐妹谈心,本王也就不打扰了。”
“恭送王爷!”李姝绛站起来道。
门,再次被推开了。
众人抬头看去。
野泽浩二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纠结的怀安,显然,怀安没能阻止野泽浩二。
“果然是曾小姐,别来无恙!”野泽浩二走了进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溥礼,他挥了挥手,怀安才离开,关上了门,脸上甚至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更没有没打扰的愤怒。
“浩二兄,看来还是你火眼金睛,仅凭背影,便能认出是姿如姐姐,本王好奇前来确认,竟然真是她们在这里。”
李姝绛坐在椅子上,一副沉默的样子,眼观鼻的不说一句话。
曾姿如从善如流,立即接话道“多谢野泽二少抬爱,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是那个被拿来当幌子的挡箭牌,可是在坐的都是人精,她只有演下去的份儿。
“既然如此,那怀安,吩咐下,我们不如一起用膳好了。”
很快,隔壁的菜被端了进来,看到菜色,李姝绛有些忍不住犯难了。都是些油腻的,荤腥的菜色,让她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又来了,可是,在他面前,李姝绛真的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他,虽然,他看似随意的坐在那里,左右逢源的跟溥礼还有曾姿如谈天说地,言笑晏晏,可是,李姝绛总是能感受到他若有似乎的眼风,扫在自己身上,那笑声,听在自己的耳里,仿佛就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令李姝绛更加的坐立不安,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机会脱身。
“姝绛,我看你们姐妹点的菜色未免有些寡淡,你瞧,这全聚德的跳水鱼可是地道的紧,你尝尝?”
李姝绛现在是一点腥味是闻不得的,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李姝绛万分小心的屏住呼吸。
“多谢王爷。”
那眼风犹如实质,那嘴角的笑好似在嘲笑着她的惺惺作态,又好似在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李姝绛腹背受敌,现在她知道所有人的目光怕都是聚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姝绛只得拿起筷子,稍稍的夹了块鱼肉,放在自己的嘴里,甚至都没有咀嚼,直接吞了下去。
“姝绛,你脸色不是很好。”溥礼见她脸色有些煞白,忍不住关心。
“无妨。”李姝绛拿起水,喝了几口,妄图将自己的恶心感压住。
“贝勒爷有所不知,姝绛妹妹这几天染了风寒,才刚见好,便陪着我出门了,今儿又在车上颠了一天,甚是遭罪,所以我们才点了些清淡的。”
“本王真是粗心,姝绛,你没事吧?”溥礼关心道。
“无妨,王爷不必自责。各位,失陪下。”李姝绛说完便急着走出去。
溥礼也站了起来,一句话都不说的跟着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野泽浩二跟曾姿如二人相顾无言,曾姿如是有些害怕野泽浩二的,而野泽浩二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乖张,甚至有些享受。是啊,他本就是他们眼中的蛮夷,没有被教化似的,可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凝气质实实在在的昭示着他的怒气。
外面,李姝绛走出来才压住了自己心底的恶心感,身后溥礼担忧的站着,却又不敢上前。
“姝绛,你还好吗?”
“没事,溥礼,你不用管我,我在这儿透透气,你先进去吧。”
“你这样,我怎能放心,不如我去请御医到府上给你瞧瞧吧。”
“不必了,我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事,只是令你担心了。”
“姝绛,你不必如此刻意疏远于我,我只是……”
“溥礼,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溥礼没有回话,他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自己,就算自己再卑微,就算自己求着额娘甚至祖母去李家提亲事,她始终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她就像是勇往直前的战士,从未软弱的逃到一个能庇护她的地方。溥礼转身离开。
身后的廊柱后面,是隐身站在那里的野泽浩二,他始终微笑着的嘴角此刻也弯着,有着一种嘲弄的讥笑,讥笑自己的傻气,讥笑自己只能如此的狼狈的看着她。看到溥礼离去,他才走出来,他受不了溥礼看她的眼神,受不了她处处受制于她的父亲,在听闻恭亲王府提亲的时候,他彻底的受不了了,犯了错,彻底的伤害了她,可是,他不会为自己解释,不认为自己有错,他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溥礼,你真的非要娶我吗?”李姝绛觉得身后站了一个人,她以为是溥礼一直在那里,想都没想的问出口,更没有回头。
直到感觉自己身后的气息不对,李姝绛才回头,看到身后的人的脸色,她才有些后怕的转过身。一脸惊惧的望着来人。
野泽浩二此刻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此刻他脸上的笑,让人觉得他随侍能化身为杀神,可是走路的步子却慢的出奇,仿佛一步一步都踏在了李姝绛的心上。
李姝绛就这样看着他一路到自己身边,低头看着自己。
“你生病了吗?”可是问出口的话,却出乎意料的让李姝绛心底一软,就算再是恼怒自己的逃避,不甘于自己的伤害,他第一时间总是能发现她所有的不适,一丝一毫都逃不过。
“嗯,不过已经好了。”
“姝绛,你为什么还没有认清现实?你所纠结的,你挣扎的这些荒谬的东西,在我看来都不是问题,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了。”
“不,你不能为我做一切决定,野泽浩二,我已经决定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不要再纠缠了。”
“你决定?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只是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不代表我会放任你一直故步自封。在我没有用完我的耐心之前,你最好主动的到我身边来,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野泽浩二,你不要发疯,你这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不,你呆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想,我会护你周全的,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那我的父亲呢?我李家上下数百口人呢?”
“他们与我何干?”
“呵,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吗?没有他们,我肯定活不下去的。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举步维艰而已。”
野泽浩二上前一步,双手钳住李姝绛的双肩,触手是她瘦削的肩膀,她确实憔悴了不少,野泽浩二忍下心中的不舍,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心底发凉。
“李姝绛,由不得你,招惹了我,不是你说停止就停止的。”说完,没有再理会李姝绛的挣扎,野泽浩二强行将李姝绛拉走。
因为怕引起骚乱,李姝绛不敢太过挣扎,若是被溥礼跟曾姿如知晓,她不知道会引来什么样的祸端。
可是,他们的身后,溥礼看着他们二人的身影,眼神幽深犹如寒潭般,嘴角寒霜微凝,受伤的青筋若隐若现。
怀安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曾姿如眼底是深深的担忧,还有丝缕的困惑。一切都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