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念心急万分,他清楚西柴锋为了保命一定会照盖天一的话做,他丈量着二人间的距离,一个箭步,拔剑而出,西柴锋拼尽内力将程诺推了下去,程诺横空飞出,西柴锋下腰躲开了尤念的长剑,尤念无心于他纠缠,刚想起身,却见一个白影划过长空径直向程诺飘去,尤念迅速收回目光,用最快的速度又补了一剑,划破西柴锋的衣服,锋利的剑在他胸口留下一道剑痕,西柴锋跌坐屋顶连连后退,尤念将剑架在他的颈边,明锐的剑锋映出他毫无血色的脸。
盖天一在当空拦腰抱住了程诺,程诺轻咳几声,不在是轻飘飘的身体有了受力点,她抬手抓住盖天一的后背,清风拂过,吹乱长发,雪白的面纱在风中肆意的浮动,盖天一的面容半遮半掩,朦朦胧胧间程诺只瞥见一个薄薄的唇,盖天一目视前方,丝毫没注意怀中人端详自己的神情。
谭南飞本有机会跑掉,可他心有不甘,一直侥幸的在等待时机,见盖天一当空救下程诺眼中一亮,顿时起身,他是百步穿杨的好手,箭法不凡,利落的抽出三支箭,用出十成十的力道射了出去,三箭齐发每一支都瞄准了盖天一,离弦的箭在设定好的距离内疾速的接近目标,盖天一收紧程诺的腰使其动弹不得,自己微微昂首,利刃疾驰,擦着他的颈边和鼻尖而过,箭法刁钻精准,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破空而出,只带下了盖天一面上的白纱,天一凌空旋转,抬手遮面,在半空将程诺推向了楚子然,子然接住了程诺,但目光仍没有离开盖天一,盖天一几个翻转,落地时脸上系着衣摆的白布,神秘的面容在轻纱飘落的那一刻仍无人看的到。
谭南飞见事不妙,起身想走,转身撞上一个可爱的笑脸,小孩扬手一撒眼前白茫一片,谭南飞只觉的双眼灼热,痛的再也张不开,在桥上胡乱的行走,绝地凡来到他身边,揪着他仍到东平雪身边,几人口中发出不同程度的哀嚎。
盖天一和绝地凡并肩而站挨的极近,楚子然侧目望去,眼中骇异,二人腰间的玉佩摇摇晃晃,将其合二为一,正和院中的图案相得益彰,夺目的‘连城’图样。
西柴锋颤抖的声音祈求道:“......你说过的.....杀了她就...就....放了我....”
盖天一转头看他,冷冷道:“可她没有死!”
西柴锋心中咯噔一下,瘫坐在地上。
西川兄弟并排跪在盖天一面前,朗克生痛苦的抱着自己的手臂依躺在石像脚下。几人哆哆嗦嗦,连大气也不敢喘,来时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谦卑,东平雪断了脊椎努力的抬头想要看一眼盖天一,口中祈求道:“不是我想来的,是董都梁指使的,一切都是他让我们干的,我....自不量力,求你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盖天一冷清道:“董都梁的帐我自会去算,但你的帐我们还没完。”盖天一蹲下身体,抬手仰起东平雪的下巴:“觉的这里美吗?”
东平雪心中一沉,脑门出了一层汗,眼神呆滞,诚惶诚恐,躲闪着盖天一的眼神。
盖天一重复道;“美吗?”
只这两个字在东平雪耳中荡起层层回音,他是恶贯满盈的人,威胁恐吓对他也是家常便饭,但盖天一这种不痛不痒的平静让他从心底觉的瘆人,觉的森气无比,他摇着头口中断断续续说道:“.....不......不.....不”。
绝地凡邪魅一笑,实时的接过盖天一的话,询问道:“天一,要怎么处理。”
盖天一起身,环顾了四周,扬声道:“双儿。”
只见小孩从怀里掏出一节白绫,熟练的蒙在自己眼上。
盖天一淡淡道:“挖了双眼抛至楼顶,让他们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究竟有多美”。
绝地凡嘴角一弯,快刀划过半空,院中哀嚎呻吟声不断,四个满脸血窟窿的人痛的撕心裂肺,绝地凡捧着他们的眼球扬手一撒抛到了楼顶。
楚子然当即吐了出来。
二人来到朗克生身边,朗克生早已吓的脸色惨白,蹬着双腿往后退,可身后是坚固的石像他早已避无可避,紧紧的蜷住自己的身体,仿佛那样可以隐藏一般。
“朗克生,我不会杀你”盖天一道。
朗克生惊恐的抬头,他摇着脑蛋,他不相信会放过自己,
“不杀你,是想让你给你师傅董都梁带句话”
朗克生眼珠转的飞快,磕磕巴巴道:“.....什么话”?
盖天一假装的思考了一下:“就说,天凉了,人容易饿,可吃太多终归不好。”
朗可生战战兢兢,传这种无关紧要的话干什么,可他又不敢质疑,站起身来,撇了一眼出口,怯弱的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盖天一退后几步让出更宽阔的路给他,朗克生觉的脚下轻飘飘的,如履薄冰的走过盖天一身边,他心跳如打鼓,内心的不安折磨着他根本无法正常思考,看到东平雪他们的惨状更是浑身紧绷,想赶紧的离开,无奈腿上发虚只能颤颤悠悠的挪着步子,一步,两步.....走出去数十米,身后响起盖天一的声音:“传个话而已,好像用不到双手。”
朗克生紧闭双眼,心中暗道:果然。
绝地凡肆意伸手,尤念手里的剑瑟瑟发抖,在强大力量的牵引下铮铮的落在绝地凡手中,绝地凡手舞利剑,朗克生的双臂被生生斩了下来,血洒青石,哀嚎不断。
地上的白纱被风吹的连连翻滚,风,似更冷了,夹杂着几丝血腥味回荡在大殿四周,盖天一负手而立,他似阴间的判官,可以轻易的夺取人的性命,他周身的肃然,杀伐和让人不敢靠近的戾气,像一张无限大的网笼罩着整个山庄,保护着它的神秘、威严和带一丝诡异的邪魅。
绝地凡扭头看向子然他们,一抹嘴角愉悦道:“他们呢?”
盖天一望了他们一眼,目光在程诺身上停留了一会,程诺察觉他在看自己,却佯装镇定不抬头,盖天一收回目光,朗声道:“让他们下山。”
尤念扶着子然,程诺随在身后,三人缓慢的向门口走去,绝地凡随手一掷长剑精准的插入了剑鞘,伴随强大的力道,剑入鞘的那刻震的尤念手掌生疼,绝地凡拦在他们前面:“知道那晚我对你们有多仁慈了吧。”
三人直直的看着绝地凡,眼中意气风发的少年比院中的饕餮石像还要狰狞。
“地凡,让他们走”盖天一的声音再次响起。
粟予闷闷不乐在山上呆了两天,一来到这里就有说不出的憋闷,茼影在她眼前来回的走动,自己讨厌若翼,如今看到茼影也连带些不顺气,她豁然起身走到木架前,上面摆满了药盆而且都是自己种的,这些年,茼影将它们照料的很好,每一株都生意盎然,碧绿青翠。粟予不自觉扬起嘴角,一脸的欣慰,她扫视着眼前的绿景,盯着一株直直发呆,似是想到了什么,夺门而出。
茼影撇见她闪过的身影,立即叫道:“栗姐姐,你上哪儿?”
“下山”粟予没有回头,这两字是飘到茼影的耳中。茼影叹口气,丧着脸回到屋里不大高兴的对若翼说;“栗姐姐又下山了,她怎么了这俩日都不爱搭理我。”
若翼心里清楚可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这两日若翼都在找合适的机会主动和粟予说话,可每当他稍稍靠近粟予呆的地方,她便起身走开,完全不看自己也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打算,若翼无奈,还是等吧,等到她气顺的那天自己也好开口。
粟予穿街越巷,来到了最西边的‘春雨巷’,春雨巷有着古朴素雅的气质,带些江南水乡的柔美,自回京城后,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瞅了一眼巷口的石榴树,粟予对巷内的景象更加的期待。‘春雨巷’不是主街,除了人少以外,经营的买卖也不是太日常的,粟予大眼看过,最终驻足在‘月下贪杯’。
粟予走进去,店内干净整洁,前面的架子上整齐的放着各种茶叶,架子旁有一张汉唐方桌,不远处放着一个火炉,门口的柜台处其琛在对账,见有人进来合本走了过去。
“姑娘想买什么茶?是送人还是自己喝?”
粟予迎上其琛的眼神,近距离下这个俊逸儒雅,文质彬彬的少年比画像上的更俊美,粟予多看了两眼,竟没听清其琛刚刚问的什么话,二人相对无言,一时有些尴尬,其琛走到茶架旁询问道;“姑娘平时喜欢喝什么茶,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二。”
粟予抿嘴来到茶架旁,她平时对茶也没什么研究,眼前一堆堆从颜色到形状看上去相差无几的茶叶,在她眼里都是一个味,她挨个看了一眼,摇头说:“这看上去都一样啊,你这里有没有特别一点的?”
其琛犯了难了,茶叶不都是这样吗?
他引粟予坐到桌旁,提起火炉上茶壶,淋在盖碗,水入碗中,茶芽朵朵,热气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再倒入青瓷碗里推到粟予面前。粟予端起瓷碗,放入鼻前淡淡的闻了一下,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茶水中舒张、旋转、徐徐下沉,粟予抿一口,甘甜中有一丝的苦涩,但这茶汤清碧悦目,望之就心情大好,粟予欣喜问道;“这是什么茶?”
“龙井”其琛说,但其琛随即也察觉出这姑娘是个不懂行的。
“这茶的颜色可真好看”粟予摇着头说;“可也不特别。”
其琛不解她口中的特别究竟是怎么个特别法:“这是原茶,姑娘想寻些不同口感可以加些桃花、雏菊、枸杞.......这些不同的食材都可以增加茶的口感。”
粟予抬眼;“那....藿香呢?”
其琛心里一惊,深深的看了粟予两眼,从一开始就感觉她不像是来买茶的,错开眼光道:“藿香药性如何在下不是很清楚,姑娘若执意想用,可以到药房问一下药性再定夺。”
粟予点着头:“不是将藿香添入茶中,而是以藿香代茶,直接沏,徐掌柜觉的如何?”
其琛退后两步,惊愕的看着粟予,凝重道;“你到底寓意何为,我们好像不认识。”
粟予面带笑意:“可我认识你啊。”
其琛仔仔细细打量着粟予,确定自己根本没见过这个姑娘,毅然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就是你,徐其琛”粟予加重语气道。
其琛脑子一下乱了,有种莫名其面的恐惧,磕磕巴巴说:“.....你.....到底是谁?”
见他一副快吓傻的样子,粟予笑的更厉害,捉弄道;“徐公子温雅博学,我倾慕已久,今日有幸能见到,也算了了我的心愿。”
其琛听的云里雾里,一脸的难以置信,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平日里谁会留意,更不用提什么仰慕者,他指着粟予;“...你...休要胡说。”
粟予起身装的一脸无辜相,楚楚可怜的看向其琛,一语双关道:“你倒是说说我哪里胡说了,是胡说你不温雅博学还是胡说你没有倾慕者?”
其琛瞠目,这姑娘牙尖嘴利自己被她几句话问的方寸大乱,有种‘敌在明我在暗’的囧迫,厉声道;“姑娘不要闹了,若诚心买茶,我自当效力,若有意捉弄,恕不奉陪”!
粟予也忍不了了,弯腰大笑;“逗你呢,看把你吓的,在‘乐笙楼’面对那么多人你不是也挺镇定吗,怎么我几句话把你问的罔知所措?”
其琛舒口气,要不是涵养作祟,他真想骂几句,但听到‘乐笙楼’又心虚的看向门口生怕别人听到,说来也怪,在青楼时不怕别人知道,出了那里倒是怕别人知道自己去过,他敲着桌子,提醒道:“姑娘快别说了,你到底想干嘛?”
粟予直言不讳:“就是想认识你。”
其琛一个儒雅书生听到这么直接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的羞涩,眼前的姑娘灵动活泼,爽朗直率,其琛倒不觉的她是坏人,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粟予含笑:“这个很难吗?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行了。”
其琛松了口气,询问道;“那你呢,叫什么名字?”
粟予双手背在身后,轻声道;“你猜!”
见她有意捉弄其琛不作声回到柜台继续对账,粟予静静的看着他,其琛文文弱弱,身上的那股傲娇和被圣贤书浸在骨子里的那份涵养,让粟予觉的有些刻板但又不失风度,她走向门口,正对其琛停了下来,正色道:“喂,徐其琛,如果下次我们能不期而遇,就告诉你我叫什么。”说完转身离去。
其琛重重的缓了口气,对于这个一无所知的姑娘其琛觉得莫名其妙,但心里却时不时的回荡她离开时的话,下次?究竟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