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对父亲、娘亲和丈夫之间的复杂感情,王后心中感慨,难以言喻。她说﹕「父皇与朝廷之事,太子大皇兄自会有安排。待我安葬好我王上,我才会回京见娘亲。」
荣昌公主说﹕「慧聪,我明白的,作为人妻,夫君之事至为重要。夔儿,你就去打点一下。至于总督李大人方面,总督夫人在今早送来的信中已经表明,李大人是会在不違反皇令之下,行个方便。你去聘用一些非官府的人手去办事,银両方面,你不必担心,娘亲的银子留下来不用,他日也是带不走的。」
荣昌公主紧握王后的手说﹕「六妹,我明天奏报父皇,说你患上风寒,不宜路上奔波。你就先住下来,待夔儿去办事。你还不叫儿女们来见过姨母?」
王后用手帕擦去眼泪,对站在一旁的随行贴身宫女说﹕「去请施华夫人带大公子和公主们过来,向姨母和大表兄请安。」
一众人等来到后堂,向荣昌公主叩头请安。王后介绍说﹕「这些孩子真是命苦,这三个孩子的亲娘已经殉夫。这位是施华夫人,原是我的陪嫁贴身宫女,她乖巧伶俐,我本意是成全她成为半个女主子,不料,如今也都变成了寡妇。」
那位三十岁相貌娟好仪容端庄大方的施华夫人跪在地上,她抱着王后的膝盖,说﹕「王后,能够侍奉王上,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我的心很痛,我真的很想念王上。」
众女人哭起来,孩子们也跟着都哭。十一岁的大公子彬德莱朗声说﹕「大家不要哭,待我在举行过成年礼之后,就会担起復国的大任。」
荣昌公主马上用手盖在彬德莱的嘴巴,说﹕「孩子,有志气。不过,这是大明国境,不要乱说话,会杀头的呀!」她抚摸着彬德莱的衣背,大叫﹕「哎唷,为何孩子们穿得那么单薄?慧聪和施华妹呀,你们是娘亲来的,他们几个怎么会穿得这样的狼狈?」
她不等待妹妹回答,便高声向家臣说﹕「总管,快去拿几套合适的衣服来,给公主、夫人和孩子们穿上。明天,你去安排裁缝匠来为她们多做几套替换的衣裳。你们两个女人真的是,尤其是施华妹你呀,你侧室的,就要多加留心侍候正室和照顾一众儿女才是,哎呀!」
施华望着王后苦笑,然后向荣昌公主行一个大礼,说:「多谢公主教导,小妾知错了,我会每事都以王后和众儿女为先的。」
荣昌公主再叫喊道﹕「我忘记了,大儿媳,你快快去叫饍房安排酒菜。来人,先去拿一些糕点水果来,她们跑了一整天,应该是很饥饿的。」
荣昌公主拉着彬德莱的双手,用手帕为他抹去手上的污垢,她发现大公子的手背有几道小疤痕,马上卷起他的衣袖和裤管察看,惊叫:「为什么你的手脚伤痕斑斑?你乖,不要怕,告诉姨母,是谁欺负你,打你?」
怎料,彬德莱自豪地笑着回答:「姨母,这些是我去打仗时的伤疤,我一拳就可以打得近卫军叔叔们滚地投降。嘻嘻!」
荣昌公主不断摇头,叹气道:「大公子,你真顽皮!」
公主转过头,用手拉一对很可爱的四岁孪生小妹妹到怀中,抚摸着她们的头发和小脸蛋儿,仔细察看一番,再叹一口气,双目含泪说:「天呀!真可怜了,孩子们都是又黑又瘦,手脚满是蚊虫叮疤。」她望着王后,轻声责备说:「皇妹,你是怎样管理后宫的呢?把孩子们都养得这般的糟糕。」
一对孪生小公主却是一人一句的,兴奋地说:「娘亲、娇娇妈和嫣嫣妈,天天都会带我们四个最乖的小公主去追小鸭子。」「还有捉大鱼鱼。」「跟小狗旺丁和旺财去踢球。」「太阳伯伯很热的噢,不过,如果下雨天就不去了。」「惠贤王姊说,两个妹妹跟着娇娇妈走了。」「惠雅王姊欺骗我,她说娘亲和嫣嫣妈自己走了。」「我想找娘亲。」「我要娘亲。」整天说过不停,极为漂亮可爱的小宝贝,四只大眼睛的眼睫毛上下扇动,小脸蛋充满迷人的表情。
荣昌公主摇着头,说:「你们的亲娘怎么可以这样的任性,丢下宝贝自己先走。」她以手帕抹去泪滴,摇头说:「我真是被你们一家气死了!既可爱,又可怜。如果换上了粗衣服,人家还以为你们是山村里的野小孩。」
慧聪走上前抱着皇姊,说:「我们王上就是喜欢这样的,让孩子们自由自在,开开心心的到处跑。」一说到王上,慧聪和施华又再哭起来,六位小公主见状,由大至小的先后跟着大哭起来,八岁的茗怡仲公主和四岁的小孖女三人大叫娘亲。
荣昌公主和大儿媳,与及一众宫女侍婢们,也都一起加入豪哭大乐队,男仆们在场轻音和奏。只剩下彬德莱一人,继续查看自己的光荣战伤。
侍婢捧着几个碟盆子的精美五彩糕点水果出来了,众小孩的目光都转移投放在酸枝大理石圆桌上。荣昌公主抹去眼泪,说:「孩子们,去吃东西吧。」
彬德莱一个箭步,冲上前拿了一大块红豆糕咬下,小孖女呜呜咽咽的走上前想伸手拿糕,但是身高不够,彬德莱先把糕全块塞满咀里,然后拿了几片分给四个妹妹一人两片。两个较大的公主,合力捧着水果盆子,送来给荣昌公主、王后、施华夫人和大儿媳。
荣昌公主叹口气说﹕「想不到,孩子们也算是乖巧。慧聪,施华,看来,你们两是有晚福的。」
就此,豪哭大乐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