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朝三人围了过来。
齐疏程脸上的微笑有些僵住了,却还是勉强与众人对视,一言不发却也毫不示弱。
沈一脱下外套扔在一边,随手点了一根烟叼在嘴上:“怎么,要学习吗?蠢货们。”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一大家子十六口都是沈一跟吴意清除的,只有一个老管家是被齐疏程割了双眼。”
“要我说,给人家一个痛快算了,没了眼睛的老乞丐早就饿死了吧。”
“难怪,所以齐疏程这几年单独出的清除任务统统告败吧,因为一开始就不配封神啊。”
阴阳怪气的论调此起彼伏。
沈一冷笑了一声,取下嘴里的烟直直插进了手边的酒里,然后一把将酒杯砸到了地上:“你们配提齐疏程吗,杂碎。”
“沈一,平常都是你骂得最凶,怎么,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人不满的叫嚣。
他侧首邪邪一笑然后转身一脚干净利落的踢翻了那人手里捏着的酒杯,同时从腰侧摸出一把匕首塞到了齐疏程的手里:“百姓?你?闭关训练时期齐疏程常年稳居第一,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嚣?要不来跟齐疏程试试手?”
“有病!”那人恼羞成怒却也没敢出手。
齐疏程随手将刀抛开,刀直直钉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剩下刀柄露在外面。
音乐也早被关了,场面一度陷入死寂。
“他们说得也没有错。”齐疏程再次端起酒杯微笑着环顾四周然后一饮而尽。
喧哗声顿时四起,大概他们也没有想到齐疏程会承认得这么坦然。
吴意看向齐疏程,一脸的担忧:“周五的任务?”
“老管家,就是他们口中没有眼睛的老乞丐。”齐疏程随意的答道。
“没道理……”
“大概是让我彻底收掉当年留下来的心慈手软吧。”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径直离开了。
“管他干嘛!”身后不远处沈一气急败坏的声音还在隐隐约约传来。
离开众人视线的齐疏程脸上只剩下了冷漠,他回到房间重重摔上了门,然后瘫坐在地上隔着布料紧紧抚触着盒子。
“我这算不算被间接猥亵?”我煞风景地蹦出了一句。
徐忆河浅笑出了很好听的一声:“其实,鬼嘴也是可以用金针缝的。”
这天晚上齐疏程又用拆信刀划手掌向盒子献血了,不同的是这次他连睡着都把盒子箍在怀里。而且我感觉盒子吸完血后隐隐有种灼热感。
“完了,徐忆河,我是不是要进化了?!”我脑子闪过一万种一觉醒来我的盒子成了个抠脚大汉的剧情发展,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齐疏程这晚睡得并不踏实,似乎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我总觉得我无意识的与他对视了好多眼。
“明天是周五?”我得到了徐忆河的肯定回答。
周五的早晨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齐疏程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挤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几站之后才在一个破旧的站牌那下了车。
站牌附近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戴绒线帽的老人了,他的手里还抓着一条长围巾,身侧放着一根拐杖。
齐疏程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语气里蓄满了无奈:“让您在家等着就好,怎么又亲自出来了?”
老人拄着拐杖站起来,我才发现那是一根导盲杖。他的眼睛上横着一道狰狞的疤。
我有些惊诧:“徐忆河,这是那个老管家吧。”
“齐疏程当初割瞎了老管家的双眼,却又把差点沦落到乞讨为生的老人捡了回来,供养至今。”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其实徐忆河才是那个真正的旁观者。
“曾经有人跟我讲过齐疏程的故事,但是是三年前的事。”徐忆河淡淡的说。
我真的很想朝徐忆河翻白眼:“也是跟我一般大小的厨子吗?”
徐忆河没有再回应。
“爷爷身强力壮还能走丢了不成。穿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着,咱回家。”老人摸索着试图把长围巾绕到齐疏程空荡荡的脖颈上,齐疏程半环住老人的肩顺从的弯下了腰。
那是一个老式居民楼,这一老一少的组合吸引了不少坐在楼道里闲谈拉呱的大爷大妈的视线。
“小疏啊,又来看程老爷子了?”
“刘叔好,正好没什么事就来蹭顿饭,爷爷不嫌弃就好。”齐疏程挠了挠头,腼腆的笑着。
“你这孩子,你程爷爷疼你都来不及呢,他啊,可是没事就念叨我家小疏多好,不嫌弃我老头子是个没用的瞎子。”
“嗐,你这小刘,又说些什么呢,小疏啊,爷爷不嫌弃,咱回家算什么蹭饭。”老人拍了怕齐疏程的手。
桌子上的早饭早就备好了,也不知道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老人要起多大早才能备好这么一大桌子早饭。
齐疏程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开始不停振动。
“你这孩子是不是又发愣了,怎么不接电话?”老人摸索着夹了一块饼放到齐疏程的碗里,“你刘叔前两天刚送来的黄烧饼,你爱吃,都给你留着呢。”
“没什么急事,我先陪您吃完早饭。”齐疏程大口咬着碗里的饼,任由手机自顾自振动。
“你这孩子,唉,守着我这没用的老头子,也不知道耽搁你多少正经事。”老人长叹了一口气。
这顿早饭吃了很久。
齐疏程费了好大劲才息了老人要他把黄烧饼都带着的念头。
“午饭不用等我了,您先吃。”齐疏程出门前再三嘱咐。
“你啊,公司的事再急也要记得吃饭,人是铁饭是钢。”
“嗯,我知道。”老人分明看不见,齐疏程却还是郑重点了头。
“今晚还回家住吗?”齐疏程走之前,老人又问了一句。
齐疏程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伸手替他正了正绒线帽,轻声回道:“不回了,今晚加班。”
老人执意要他围着的长围巾裹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忍不住回头看去,老人明明看不见却还是执拗的站在原地。
他愣了一下却是更决绝的快步离去。
其实齐疏程并没有离开这个居民楼,而是七拐八拐的到了另一处房子。
他轻门熟路的进了厨房,冰箱里都是提前备好了的食材,他一边认真清洗着食材,一边接通了电话。
“程哥,任务还顺利吗,说好同行怎么都不等我,我看你一直不接电话,都要来找你了。”电话那头吴意的声音传来。
齐疏程手里的动作不停,面无表情却语带笑意的回道:“你知道我在哪?”
“你这人真是讨厌,这不等你告诉我呢嘛。”吴意娇嗔了一句。
“梧树街吉祥小区6栋302室。”齐疏程一字一顿的吐出了一句,像是生怕吴意听不清。
吴意沉默了一会,大声打趣道:“这么复杂,程哥,你别是记错了,现在回想还来得及。”
齐疏程将淘好的米倒入电饭煲,按下开关:“不会,302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