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喷出一枚穿甲弹，将一个一头牛大小的怪物炸成碎片，数十辆装甲车顶部的机枪不停歇的进行火力压制，试图救回那支深陷在怪物潮水中的突击队。
“你们走！你们走！我们继续往里面冲！”突击队借助开路的排雷车，一鼓作气准备往忽然出现，移动速度不慢的怪物群中央扎去。
这是离海岸线五公里的陆地，无人机反馈回来的画面来看，海洋里那些被不速之客不知道怎么造成变异的海洋生物已经发了疯一样踉踉跄跄往岸上爬来。
卫星云图反馈给亚洲联合基地的数据更令所有高层感到寒战：那些怪物，已经全面登陆了亚洲板块！更让一些人绝望的是，昔日的日本国土，被怪物肆虐，留守在上面的联合军队被撕咬得支离破碎，上千架飞机紧急起飞，有上百架飞机因为飞行高度过低被海里的不明怪物击落。
谣皱着眉头，走出了她自己的房间。
离发现被攻破的城市，欧洲板块全海岸线沦陷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灰烬告诉她这一消息时，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天行者……”谣趴在栏杆上，看着基地里正在操练的新兵们在痛苦哀嚎，她一直不明白渺为什么要当天行者，意义在哪里。
不应该是向天际间行进的人么，现在却被这种该死的怪物绊住了脚步。
她又想起一天前突然遭遇到的那头像老虎一样的怪物，打了个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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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怪物，我们定义为是一级暗质，是原来那个太空母体体内所携带的原生体。甚至我们可以确认，太空母体仍然存活，已经开始制造原生了。”
“二级怪物，我们定义为是二级暗质，是被仍然存活的暗质肉块污染的生物。可以判断，二级怪物有部分一级怪物的特性，但是部分有自己的意思，可以进行独立思考，某种程度上堪比人类。”
“三级怪物，我们定义为是三级暗质，是被改造的原地球生物。可以由多个捕获样本得出，这一现象和病毒感染现象多出相似，但目前没有发现到底是什么造成了感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研究人员在研究过程中密封衣被划破，没有被感染。”
“经多次实验后，确定，人类不会被这种暗质感染所感染。”
3号研究院的负责人缓缓对折起纸质的报告，这是成千上万个研究人员在战场上穿行，冒死得到的结论。
而掩护这些研究人员牺牲的军人们，不计其数。
历时十五天，自暗质登陆地球以来，欧洲近半已经沦陷，沿海地区已经全部沦陷，其他大陆也遭受了不同的冲击。南美洲和北美洲发现了大量二级暗质，目前派出的第一阶梯队已经受到毁灭性打击。
用血积累下的经验，用战火磨砺出的锋芒，在这时显得十分珍贵，每一个活着回来的作战人员都被动员在每一个实验室、训练场、指挥部中，向新人们传授他们的经验，告诉科学家们他们注意到的每一个异动，然后坐在指挥部的客座上，讲述他的经历，注视着自己的档案印上重要的印章，带领着自己训练出来的新兵，奔赴扑朔迷离的战场。
“我不要求你们干掉多少暗质生物，我只要求你们活下来！”手臂上有道狰狞的伤疤的教官用拳头狠狠敲打着黑板，“老子从欧洲一路狂奔到这里，也干掉了很多这种畜生！”
上千人的空间里一片寂静，都注视着教官手臂上的伤疤，与之前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教室截然不同。
教官往地上呸了一口，凌厉的眼神扫过前排的团级长官：“五万多的残兵败将，你！”手指一指，一个人立刻起立，“告诉我，我带着多少人冲了出来！”
“报告教官！两万多人！”这位团长喊到。
“很好，两万多人。”教官闭上了眼，回味着什么，教室始终保持着安静。
“我只能带两万多人。”他重新睁开眼睛，“这就是我的指挥上限。”
教室里一片轩然，学员们怎么说也是指挥一个团以上的军官，有些甚至师长、地区指挥官。
“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当我带领的人数下降到三万的时候！”他扬起三根手指，“三万！请看你们的微端，看看我后面的指挥数据，然后告诉我结论。”
“三万人的时候，战损人数频率在下降，最终在两万八千人的时候每动指挥损失率已经下降到了每小时十人！”刚刚被点名的团长一脸激动的站起来，敬礼大声说到。
人头攒动的教室里顿时一片议论声，几分钟过后，奇迹一般鸦雀无声。
“这是一套二十年前的军事理论，现在是你们的必修课之一，我有幸学过这个理论，现在由我教你们这个理论课程。”教官眼角忽然闪过一道泪光，“我希望你们以后参战的时候，不要像我一样，像丧家犬一样被追着逃跑！带着你们未来的弟兄们活下去！”
“我，艾克曼，欧洲联合基地第五梯队第二大队队长，在这里向你们授课！”
雷动的掌声中，艾克曼看见那名回答问题的团长口中念念叨叨，仔细看了一下，哑然失笑。
“A级指挥官！”
艾克曼摇摇头，真正的A级指挥官，是那位在民用网络中发现他的紧急求助后，联系了他，手把手告诉他如何指挥这场大撤退的女孩子。
如果让他和那位女孩子做万人对抗，他一定会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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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向前，加速，急转向，车顶的炮塔开启，车队拉出一道道死亡的火力线，收割着前赴后继的兽潮。
机动车队掠过，坦克咆哮着冲刺，开炮。赶制出来的激光炮管旋转着，挥洒出一道道高聚激光，无情切割着哀嚎着后退的兽潮。
“所有小队后撤，航空机动力量将在五分钟开始集束打击。”谣罕见地疲惫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想伸手去拿桌上早已冷下来的咖啡。
一组人员迅速接过谣分发下去的指挥权，一阵鸡飞狗跳后，这群人可以说是军队里提拔上来的精锐，在细节方面比谣还到位，他们快速分配好了区域指挥权，让军队缓慢撤出了缓冲打击区，随后无人机的画面就全是集束炸弹的主场。
“报告！”这个指挥组的主指挥站起来，向还没离去的谣敬礼，“参谋长，我们……”
“参谋长睡着了。”主指挥心头一紧，连忙让医护人员进来铺了一张行军床，就地将歪着头在椅子上睡着的谣轻轻抱在床上。
“没事吧？”一个指挥人员在群聊敲出这几个字。
“参谋长前天误打误撞指挥了那支军队的大撤退，到现在已经没合眼了。”主指挥看了一眼还没结束的清场礼炮，敲起屏幕来。
“是我们的参谋长？”所有人震惊的眼神望向那位熟睡的女孩，她就是A级指挥官？
“我们刚刚接手撤退的那场战役，参战人员一共有四万五千余人，这还是不完全统计。”主指挥提醒着众人，“这是021号城市的撤退战，她还单独指挥了020号城市的撤退战。”
“020号城市撤退战号称亚洲绞肉机，我们失去了超过五万名战士，但是亚洲靠近赤道线的兽潮也因此战役萎缩了五分之一的规模。”
主指挥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注意到谣原本舒展的眉头忽然皱在了一起，紧接着听到了一段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梦呓。
“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可是我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我们无路可退了，我们必须杀出去，更多的可能性，更多的变数......这片宇宙，到底要我们人类怎么样做！绝不屈服，决不能在这里停下，文明，我们的文明......”
所有人面面相觑，主指挥的眉头也皱起来：“联系指挥部，告诉赤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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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天行者计划迫使她背负了太多，双生子的天行者，只能一直追求着胜利。”飞艇深深吸了口烟，当初天行者计划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现在向他展示的资料都充分展示了原计划的天马行空。
b组主指挥坐在沙发上，不住扭头看着在那张大桌子上忙碌的基地总指挥，而赤长官就坐在自己旁边，捧着一杯茶，听这位天天都见得到的大顾问讲话。
“天行者计划，原本是作为人类迈向太空时代的一把利刃，把握着在外太空的一切决策，包括可能发生的太空战役，也曾经设想过外来入侵者。”
吐了一口烟，飞艇神往道，“谣作为第二人格，她所学习的是她钟意的军事理论，我们在020城市撤退战里使用的车轮式绞杀阵就是她一手操盘的，虽然在最后的兽潮反扑中损失了很多人，但是无疑是最有效的撤退战术，通过部分车队和人员的断尾，实现了上百万人的大撤退。”
“试想，这是在太空呢？”飞艇将快要烫手的烟尾放在烟盘里，“这是何其壮观的景象。”
“我们只看到了牺牲了多少人，将这场战役称为亚洲绞肉机，但是在她心里，她连这五万人都不愿割舍下，但只能含泪命令他们断尾，为还未撤离的二十多万人创造撤离的空间和时间。”
“这场战役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
“欧洲梯队部队的大撤退信号，是她无聊中发现的，她马上来找了我们，在这里，完成大撤退的所有指挥。”
“整整三天，她只主持了三场撤退战役，今天的这一场，她决定动用机动力量，结果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没有使用任何一个步兵，零伤亡。”主指挥点点头，“但是——”
“消耗太大是吧。”主指挥惊讶地扭头，看向依然忙碌的总指挥，吉祥物头也不抬，“但是为了培养她，值得。”
“！”主指挥惊呆了，“这不合理！”
“我们这个时代的军队，缺少磨砺，而她向我们展现了她自己的可能性。”吉祥物发送了一份分析给参谋部后，才抬起头，打破了沉默了几分钟的会议室，“我们还不知道暗质的更多数据，而她却敢打主动迎敌的撤退战。”
“并且，我们从中获得了很多珍贵的数据。”仙人球靠在电子沙盘旁边，他冲主指挥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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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陷，沦陷。
这是第一波全球性兽潮发生后世界各地发出的求救信号，各大联合基地都措手不及，超过五亿人在兽潮的冲击下丧生，沿海近三成的城市完全失联。内陆地区出现大量二级暗质和少部分一级暗质，少部分城市被攻击，北美洲、南美洲、非洲、澳洲联合基地派出的第一阶梯侦查大队遭受毁灭性的暗质攻击，损失惨重。
全球在遭受暗质入侵之前，人口已达20亿，现离暗质入侵后一小时已有二十天整，人类人口急剧衰减至不足14亿，据不完全统计，全球军备呈严重不足的趋势，全球军队人数上涨至五亿，有临近高峰的趋势。
经太空堡垒、天巡号，以及地面所有和航天涉及的有生力量发射的各式卫星的联合探查，海洋已完全不可探查，甚至可以观测到有某种存在试图击落在太空运转的设备——用半径两米至十米的石头。
海洋的资源何其丰富，在此之前人类对海洋的开发已经到了令人欣喜的地步，但是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阴霾，没人可以拍胸脯保证暗质可以从海洋得到多少。
渺关上了屏幕，一阵无力感席卷了全身，还有彻骨的寒冷。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就问旁边忙碌的护士：“我们赢了吗？”
护士满是汗水的脸蛋红扑扑的：“嗯？您问的是哪一场战役？您指挥的021城市撤退战么？”
然后等了有点时间的赤走了进来，交给她一个电子文件夹：“这是给你的，渺。”注意到渺盯着自己手上另一个文件夹，赤沉声解释道，“这是给谣的。”
“！”渺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她出来了？”
“对，她还指挥了几次大型战役。”赤示渺看看文件夹，“她应该是太累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阅读起文件夹。
结果，得到的是地狱一样的情报。
人类，何去何从？渺的脑袋里剩下的只有这一句话。
手指无意间滑动，她看见熟悉的字体，写字的那个人用力到仿佛已经穿透了纸背，她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我们只能向前，为文明寻找一线生机。”
“谣！”渺咬着牙，“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向前！”
微微透明明的文件夹摔落地面，病房回荡着渺麻木的自言自语：“怎么样，才能像你想的那样，向前！”
“你们不该给她那么大压力，天行者本来不是用来应对这种情况的优先解，双生子的天行者，可怜的孩子。”一个医生坐在病房外叼着一根烟，听着病房里的无助，抬眼看了一下面沉如水的众人，“亚洲联合基地的所有最高层在这里听一个病人在向自己的另一半哭诉，说出去让人听笑话。”
“我的建议是，让她去前线。”医生将烟屁股扔在吉祥物脚底下，冷笑几下，“让她去发泄！不然就要崩掉了，你们心爱的试验品。”
“你！”吉祥物怒目而视，却发现自己毫无底气。
扬了扬手，医生揉了揉脸，带着心疼的微笑推开门：“嘿！还记得我吗？看看谁来看你了！”
吉祥物向里面望去，只看到渺脸上洋溢起的笑容。
方才的无助如潮水般褪去，没有留下任何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