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屋里一片寂静,半晌后,贝阿伦才淡淡开口
“我说过了,是我出卖了你们的情报。当我发现那是陷阱的时候,我必须去提醒蛇沙——否则我就会被当成叛军的同党。”
“嗯。您说过了——但我不信。”
一阵沉默,贝阿伦轻声笑了起来。
可下一刻当他看清女孩拿出来的东西时,却突然沉默了。
那是块被掰开的肥皂,中间显然有什么藏着的东西被挖出来了。
“您……其实是来找这个的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贝阿伦摇头。
“我问过您手下的产业了,他们都说是警探找上门来,向您施压,您才透露了一些消息——在他们采取行动的时候,又想办法背着骂名,挺身而出。”女孩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为什么?”
贝阿伦打扫干净了一旁的沙发。
“你可以在这儿呆一晚上,天一亮,就请离开吧。”
女孩咬咬嘴唇,凄惨地笑了。
“我知道您有自己的秘密,也许我不该打探的——不过我可以做饭,可以照顾您的生活,满足您的需要——我学东西很快。”
贝阿伦心中默默叹息。
看来自己得想法子赶走这丫头了。
于是他故意嘴角漏出恶意的笑,走上前轻轻挑起女孩的下巴,另一只手摸上了纤细而富有弹性的腰肢,看着那张即使涂满泥灰也难掩媚意的脸,“如果我让你做其他的事情取悦我呢,你也愿意?”
女孩睫毛颤了一下低下了头,脸有些发红,但还是倔强地退后一步,不愿意离开。
“我知道您不是这种人。”
真是难缠。
贝阿伦叹了口气。
就在两人纠缠的时候,门外突然亮起了火把,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心中一凛,顿时警觉起来。
那些暴徒,一直埋伏在附近!
眼看人群低声打着呼哨,密密麻麻地封锁了这条街,贝阿伦不及多想,赶紧吹熄蜡烛,挪动柜子的开关,露出柜子底部的通道,钻了进去。
云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贝阿伦冲她招了招手。
“进来!你不想落在他们手里吧!”
女孩想到自己落进他们手里后可能遭遇的惨状,顿时面色惨白,赶紧跟在贝阿伦后面爬进了地下室。
2.
屋里一片翻箱倒柜的声音,似乎那些人又在进行一波新的搜查。
两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听着。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那个小妞走了进来。”
“可是现在连个屁都没有!”“你确定你看错了?”
“我们去街区守着……她们迟早会出来的。”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毫无所获的暴徒似乎离开了这儿。
云娜脸色惨白,静静地看着旁边的贝阿伦。
自己居然被监视了。
幸亏他有这么一个藏身之处,否则如果两个人落到了这帮暴民手里……
她打了个寒颤,之前在街角时,那些劫匪按住自己时贪婪的眼神如同心底的梦魇,让她心惊肉跳。
“对不起……”她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贝阿伦迅速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牢牢捂住了她的嘴。
“嘘——”贝阿伦在她耳边低语,“他们还没走……刚才只是做戏。”
云娜陡然被他抱住,感受着耳边温热的呼吸,浑身一时间有种无力的酥软,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果然,过了足足十分钟,随着寂静中响起的几声骂,那些没有引出大鱼的暴徒才彻底放弃,愤怒地打砸一通后离开了。
贝阿伦松了口气,现在可以说是真的暂时安全了。只要不弄出太大的声响就好。
“你没事吧?”他这时候才意识到两人动作不妥,赶紧松开怀里的云娜。
女孩低着头不看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软糯的鼻音。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云娜才勉强打破了沉寂。
“这间地下室,是用来干什么的?”
“健身……我的私人空间而已。”
云娜看着周围的设备。
木桩,训练架,吊环和健身设施……甚至墙角还有实验室模样的小型药剂台。
最令人震惊的,是几个人形木桩。
眼睛,心脏,这些地方似乎被无数次准确的命中,留下了蜂窝状的痕迹,而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把飞刀。
云娜忍不住走上前,观察着那些小玩意。
“那是个人爱好而已。”身后的贝阿伦冷不丁地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你好像……很精通这些?”
“小时候的玩意罢了。我还曾经幻想过参加竞技大会。”贝阿伦扔给她一件毛毯,
贝阿伦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旁边收拾起东西来。
这儿的地下室是自己的绝对秘密……有些事不能让她看到。
“等到天亮,蛇沙会来接我们。我会把你交给警备局,让你在平民区谋一份差事。”贝阿伦冲了一杯热可可,“今夜就好好在这儿休息吧。”
从明天开始,我们依旧是路人。
女孩听了这番话浑身一颤,她怔怔地看着贝阿伦的表情,眼圈红了,眼中募地闪过一丝泪光。
“好,我明白了。”她颤抖着点头,试图露出一丝笑。
贝阿伦递给了她热可可,云娜一声不吭地接过去,低下了头。眼泪啪叽啪叽落在杯子里。
贝阿伦叹了口气,收拾起东西来。
自己必须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上来。
这次旅途,很可能一去不回,但也有可能改变整个地堡接下来的局面。
他需要准备好。
3.
云娜心里很乱。
经过最近的颠沛流离,少女心中天真的幻想被渐渐地磨平了,她知道对方确实没有义务照顾自己;对方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甚至堪称温和客气。
但是在心底最隐秘的一丝情愫,却让她总是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此刻贝阿伦淡然的拒绝让她的心中最后的一丝光也破灭了。
“夜里很冷,你该睡了……等你醒来,这儿的一切你都会忘掉。”贝阿伦递给她毯子,“我也会去干我的事。”
她点了点头,看着贝阿伦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少女的心黯淡了下去。
4.
夜晚很静,有些冷。
两个人相邻着睡下,云娜心中酸楚得几乎想哭,根本无法入睡。
他最后的拒绝,像是一根刺一样彻底断送了希望。
时间像是停止了流动,黑暗中,哪怕是几分钟,也像几年一样漫长。
“喂……你还醒着么?”她轻声呼唤。
没有回应,对方似乎睡得很沉。
过了许久,云娜才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那是一瓶毒药。
只需要一滴,滴进嘴唇或者耳朵里,就能让一个人在睡梦中安详无痛地永眠。
此刻,鼠王的命令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
毒死他。他是华族的叛徒,欧罗人的鹰犬——只要毒死他,我们保证治好你爷爷。
用你一切的手段,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色相。
云娜紧紧抓着这小瓶药,看了看一旁睡得安详的贝阿伦,心中一阵发酸。
她撒了谎。
自己的爷爷没死,而是被叛军绑走了。她逃跑了这么久,还是被叛军逮住了。
对方只要求她干一件事。
毒死贝阿伦。
不惜一切代价。
只有杀了他,才能保证他在叛军手里活下去。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下得去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