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均却听得入了神，越听眼睛越亮，直到听完最后几个字“你说，这是不是大事？”时，浑身激动地都有些发抖起来。
“娘……娘……”他握着老母亲的手，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马儿，马儿，你怎么了？”马老太太看见儿子这副模样，着急起来，生怕爱子忽然害了什么毛病。
马均顿了顿神，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咽了咽口水才说道：“娘，咱……咱们走。”
“咱们？”马老太太有些吃惊，说好的去做事，做完就回来好了，为什么要都走？
马均用力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邓艾在旁边笑道：“老夫人，在下本意也是请你们一起去。马儿是人才，不，是天才。在咱们那边，他一定会大放异彩的。您不在身边，他也放不下心来做事，所以，还劳烦您老人家一起来。”
“马儿……”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六神无主的看着儿子。
马均还是坚定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老太太没出过远门，哆哆嗦嗦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地看向大门外喃喃道：“那……那……那些钱……”在门外，喧嚣已经结束，州泰正迈着步子走进院来，乡亲们也都离开了，想来大伙都是十分满意。
邓艾笑道：“一点点小钱，不用在意。”
不料，马均却说道：“不……不……我……我不……不能要……要你的钱。”
邓艾一愣，惊讶的看着他，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数。
马均接着对母亲说道：“娘，隔……隔壁老……老李家一直想……想买咱们家……家院子，您……您和他说……说，卖……卖了……”
邓艾听了和州泰对视一笑，看来这事……稳了。
“士载！士载！”厉都尉跛着脚从院门外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对于向来老成的他来说，这可是不常见的事。
邓艾迎了上来：“老爹，你回来了！怎么样？”
厉都尉强忍着心底的欢悦，脸上肌肉绷得一抖一抖的：“还好，还好！”
邓艾看他这副模样，已猜得八九不离十：“苏太守同意了？”
“同意了！”厉都尉最终还是没绷住，一张老脸绽得像朵花似的，“苏太守说了，让咱们放手去做，郡里全力支持，咱们能浇灌多少土地，他就给咱们多少种子，不设上限。还有牛马，苏太守向羌胡那边买了些，等到了能给咱们也分点。”
全力支持，这话肯定是假的，以三不管的定军屯这种地方，能给点种子、农具就顶了天了，这还八成是厉都尉求爷爷告奶奶地磨出来的。
不过，好歹结果是好的，邓艾听了也十分高兴，兴奋得将右拳挥起，在空中一振：“太好了！”
“还有呢！”厉都尉一脸喜色，“苏太守说了，这事要办成了，你当为首功。咱们这地方虽小，却也不能屈才，不过你才刚来，不好马上提拔，就先暂时委屈做个‘代屯丞’，等真大功告成了，他再亲自给你请功。”
“嗨！丞不丞的我也不在乎，办成事就好。”邓艾一脸嬉笑，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这“代屯丞”，不用说，定然也是厉老爹在太守面前争取来的。别说这挖渠修水车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就算是真成了，要换了个别的上司，一准得把下属的功绩贪墨成自家的，哪还轮得到他这样的小卒子。
而且，他知道，这“才刚来，不好提拔”的意思。就是个年逾古稀的退伍老兵都看得出来，他邓艾是在朝中得罪了人才被扔到这的，堂堂金城太守会不知道？谁会为个小卒子得罪朝中大佬，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不管这事最后怎么样，他都得好好谢谢这位满脸沟壑的老者。
“其他人呢？”厉校尉在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下，除了邓艾以外，院里就只有蹲在角落木架边上的马均。
邓艾解释道：“哦，虎子带人去河边挖渠了，小黑和安平去周边，看看能不能迁些流民过来。”
迁入流民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春种是已经过了，争取在下一季作物播种前多开垦些能灌溉的田地，劳力是越多越好，反正屯里现在也还有些余粮。
厉都尉点点头：“哦，好，让他们小心着些，现在外面可乱着。”
邓艾应道：“放心，小黑地头熟着呢！出不了事。”
厉都尉转头看向马均，又问道：“水车怎么样了？”
邓艾赶紧将他引到墙角这木架边上，拍拍马均的肩膀：“马儿，你给老爹讲讲。”
马均转过身来，茫然地看着他俩，像是刚睡醒一样。
邓艾一脸无奈，这小子，聪明是挺聪明的，就是太专注，一干起活就来个与世隔绝，身边就是天打五雷轰也不知道。
他只得指着那木架又高声喊道：“说说，现在怎么样了？”
“哦！”马均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连比划带手势地说开来，“呜啦呜啦，咕啦嗯啊……”
听得厉都尉一头雾水。
邓艾无奈了，拍拍马均的肩膀打断了他，也没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吧。
“哦！”马均连忙从嘴里吐出了枚鸡子大的鹅卵石来，颇不好意思的藏在身后。
厉都尉有些纳闷：“马儿，你咬着块石头干什么？”
马均有些不好意思，邓艾替他说道：“这是我叫他含着的，每天含着石头说话可以治口疾。”
厉都尉一愣，又问道：“这……有用吗？”
马均应道：“有……有吧！才没几天，好……好一些了。”他说得轻巧，邓艾却知道，自从那天他知道这个方法后，每天一大早都要去大通河边自己大声练上一个时辰。
厉都尉越来越觉得这个叫邓艾的年轻人有些不可思议：“医术你也会？”
“嘿嘿，略懂，略懂！”邓艾挠挠头，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来，先看看水车。”
说起心血之作，马均来了精神，他尽量平稳地说道：“这些天，在……在士载的提示……”
“别说我，没我什么事。”邓艾赶紧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