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确的方向就好了很多,邓艾一路急行,实在饿极了就取出“短袍包裹”里的存货填填肚子,虽然所剩无几,不过好在路上偶尔还能撞上些蒲公英,随手拔了就塞到嘴里。
这小半天下来,他虽然不再发力奔跑,可也还是有点累。不过他似乎觉得这片林子……也没那么可怕,茂密厚实的树荫正好遮蔽当空炎日,山林间清凉的微风磬人心脾,甚至有两次遇到蛇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而是琢磨着是不是要捉来打个牙祭。
南方小山、丘陵众多,也不好绕路,要过去只得穿行其中。行了一会儿,在半山中遇见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从山上蜿蜒流转,在石缝间潺潺流过,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清凉舒适。
虽然上学的时候,卫生课上反复强调不能随意饮用生水,不过他还是没忍住,伏在溪边痛痛快快地喝了个饱,顺带洗了把脸,又将衣服上沾着的狼血洗了洗,虽不是十分干净,但也不是太显眼了。
稍事休息过后,整个人都感觉到神清气爽。正当他打算起身的时候,身边的草丛忽然动了动。他心中咯噔一下,据说山间溪流边最多虫蛇,别不是又撞上蛇了吧?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慌乱,只是悄悄地抽出刀来,凝神注视着那丛浅草。那草丛果然又是一摇,一个肥大的绿家伙蹦了出来。
邓艾会心一笑,正要收刀离开,忽地心念一转,突然出手刺去,一下将那胖胖的小东西钉在地上。
他笑呵呵地捡了起来,又在附近的草丛里找了找,果然不出所料,很轻易地又给他捉到一只。
邓艾拎着两只青蛙,一甩一甩地离开溪边,爬上半山腰一处开阔向阳的地方。又捡来两截干燥的木头,一块平放在地上,一根瘦长的夹在两掌之间,学着电视里一个贝姓大爷的样子,来回搓动着。
“钻木取火“而已嘛,谁不会啊!
可是搓了好半天,累得他满头大汗,手心也微微辣疼了,那两截破木头还是毫无反应,别说着火了,连点烟都没有。
什么破玩意!邓艾气得一脚把那俩没用的东西踢到一边。想了想,又抽出刀,将其中一只青蛙的肚皮划开,学着”浓眉哥“那样,一点点将外皮剥下来。
这次倒是挺顺理,没费多大劲就搞定了。他记得以前吃“干锅田鸡“的时候是没有头的,所以也一刀将蛙头砍掉,又将不好剥皮的四个爪子也一起剁了。
虽然现在动作越来越麻利了,可真把那白得透亮的蛙肉举到嘴边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这玩意能不能生吃啊?曾经是听说过有人用榨汁机将生青蛙搅成汁来喝,可也听说这种淡水的鱼啊、蛙啊之类的活物身上都有寄生虫。
最终“咕咕“叫的肚子战胜了理智,他闭上眼睛,将剥好的蛙腿肉一股脑的扔进嘴里。
那滋味……还行!没想象的那么难吃,滑滑的、嫩嫩的,没什么太重的腥味,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肚子里有了点存活,也不是那么饿得厉害了,他看了看手上的另一只青蛙,想也没想,果断地扔到草丛里,继续向着山那边赶去。
可当天晚上睡在树上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什么寄生虫不寄生虫的,怎么也比饿死强啊!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溜下树来继续赶路了,反正饿着也睡不着。
不知不觉中,周边的林木似乎越来越少了,虽然视野中还是无边无际的群山,可看起来,他已经穿过了那片阴森森的原始深林。
可”浓眉哥“说的山道在哪呢?他一边走一边嘀咕着。走着走着,他的鼻子里隐约闻到些熟悉的味道。那是肉的味道,而且是涮肉的香味,火锅!绝对不会错的。
他的眼睛忽然亮得吓人,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香气的来源飘了过去。
肉香越来越浓,就在前面小山丘的转角后。邓艾欣喜若狂,拨开茂密的灌木丛就向前赶去。
“啊!救命啊!”忽然,小山丘后传来阵尖锐的女声。
他心头一惊,赶紧收住脚步,伏着身子慢慢向前摸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尖叫声的来源。
小山丘后停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带篷马车,那棕色大马正不耐烦地打着响鼻。车边蹲着两个男子,双手抱着头一动不动,穿着像是和“老鼠眼”差不多,还有个打扮得像个土财主似的锦袍胖子,哆哆嗦嗦地站着,两条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在他们旁边围着六个拿着棍棒、长刀的邋遢汉子。
“打……打……打劫。”一个汉子将手中短棍指向场中的那个胖子。
那富贵胖子陪着笑脸哆嗦道:“好汉,我们就是逃难的……”
“少……少……少啰嗦,金银、珠宝、粮食,通……通……通通给我拿出来。”结巴汉子眼一瞪,举起棍子作势就要打,唬得那富贵胖子身子一缩。
富贵胖子颤颤巍巍地说道:“真……真没有……”
一个小个子跳脚道:“大兄,这胖子不老实。”
“此山是我开,此路……啊,呸!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居中那个麻脸大汉站出来,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说道:“兄台,莫要让大伙为难,识相的就痛痛快快把财货拿出来。”
众劫匪很默契的齐声附和道:“拿出来!”
富贵胖子看出来了,眼前这麻脸是这伙强人的头目。他纠结地取下腰间的钱袋,心不甘情不愿地奉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大王,讲道理啊,钱都……都送给你们了,放过我们好不好?”
麻脸掂了掂钱袋,还没说话,边上一个瘦高个嚷道:“谁和你讲道理,就这点?打发要饭的?”
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绿林好汉在拦路打劫了……邓艾看明白了,赶紧把头缩了回去,生怕被这伙人发现。
他正要转身悄悄离去,忽然又听见“梆、梆”两声敲打声,接着传来一个男子尖刻的声音:“里面的,赶紧出来,否则别怪大爷们不客气了。”吓得车里那个女子又高声尖叫起来。
邓艾忍不住,又摸回去,伏下身子探头出去看了看,只见说话的是刚才那小个子劫匪,正拎着把长刀敲打着车身,一脚已经踏在车门边上,作势就要向里闯。吓得那富贵胖子想要上前阻拦,可被旁边一名劫匪一唬,又不敢动弹。
邓艾心里也害怕,有心想要逃开,可又觉得见死不救的话,心下过意不去。但对方是六名凶悍的劫匪,还都有凶器。自己一个人,不走又能做什么呢?正去留两难之际,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车上有……有肉,难……难……难怪这胖子吃……吃这么肥。”那结巴嚷嚷着,眼神不住的往门帘里瞟。
很明显,这东西比别的什么财货都要有吸引力,这伙劫匪狞笑着一齐向马车逼了上去。
“你们不能……”富贵胖子想要上前阻拦,可却被那瘦高个一把推倒在地上。
“哗啦,哗啦啦!”正当这伙人要闯进车厢里时,路边不远处的林子里忽然传来剧烈的响动声。所有人都一愣,不由自主地看向声响的来源。
只见那边茂密的灌木丛剧烈摇晃着,忽然,一个年轻男子的上半身从树丛间猛地冒了出来,只看了他们一眼,马上又回头高声呼喊道:“在这里!快来!”一边喊还一边作势将手中的长刀向前一招,像是在和后边的人喊话。
眼见大好的肥鸭就要吃到嘴里,突然半道上冒出个人来,那几名劫匪虽面露惊愕,但见对方只有一人,尚还稳得住,不过胆小的几个已有些退缩的迹象。
忽然又听那人喊道:“都在这里,别让他们跑啦!”接着,那人身后几步外的灌木丛剧烈摇晃起来,像是底下藏着不少人快速向他们跑来。
情急之下,邓艾说的并不是穿越过来后刚学会的那种客家话,用的还是现代语言,听上去怪怪的。那几个劫匪显然文化水平不高,都没怎么听懂,不过那动作和树林里的动静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小个子劫匪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官军来了,快跑啊!”话音未落,自个儿先跳下马车,拔腿就向后跑去。
话说做贼心虚,有人带头,其余几人自然不甘落后,呼啦一下,一窝蜂跑了个没影,瞬间就消失在二三十米开外的山路转角处,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啊!”转角后传来一声惨叫声,接着是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和折断树枝的声音。
“大……大兄掉……掉……掉到山……山沟里了!”
“完了完了,这么高,死定了。”
“大兄,大兄,你没事吧?”
“你傻啊!这么高掉下去,怎么会没事。”
“嚷什么,快下去救大兄。”
山后边闹哄哄乱成了一团,也没人顾得上回头查看一下是不是真有官军,以及那辆马车和车上香喷喷的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