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让他眼里失去应有的色彩,世界变成了灰色,王守德仿佛回到了脑海中熟悉的场景。
小路上激烈的枪声,和身边呼啸的子弹,仿佛渐渐离他远去,周围寂静无声灰暗一片。
他的眼里只剩下了一点色彩,那个长满了野草的低坑,颜色是如此的鲜艳,和周围的灰暗对比是如此的强烈。
他依然没有开枪,像一头静静等待猎物靠近的狼,无声无息的潜伏着,等待一击毙命的时机。
看着鬼子的步枪兵,被压制住了进攻的势头,他知道等待的时机快要出现了。
一挺歪把子响起了枪声,倾泻着大片成扇形散开的弹雨,接着又一挺歪把子也开始向崖顶,释放出凶恶的弹道毒蛇,
稳住!稳住!
他心里默念着,将呼吸调的更加缓慢平稳,眼睛死死盯住那个低坑。
“砰!”
一个黑点从那里飞向了空中,在最高点稍稍停顿了下,就向着崖顶落去。
来了,这是鬼子的掷弹筒,第一发试射。
轰!
榴弹在崖顶爆炸的同时,
王守德扣下了机枪的扳机,
哒哒哒哒!
就是那里,鬼子果然是选择了那里,做为掷弹筒的阵地。
虽然看不清草丛中的情况,但是他知道,鬼子的两名掷弹筒射手,肯定是半跪在草丛后的浅坑里。
根据第一发的弹着点,调整掷弹筒的距离角度,准备接下来的狂轰乱炸。
机枪子弹像毒蛇一样,擦着草根钻进坑内,成小幅度的来回游走将浅坑覆盖,王守德一口气打光了三十发子弹。
虽然浅坑前的野草,被子弹打的一片片折断掉落,由于野草生长的实在是茂密,还是看不清坑里的情况,他已经没时间在去关注射击效果。
鬼子的一挺机枪,已经向这里招呼过来,在弹雨呼啸土石飞溅中,他拽着机枪退回了掩体下。
6.5mm的弹头持续不断的,钻入掩体和旁边的崖壁,发出密集的沉闷声响。
白小妹趴着快速的,将六个桥夹填入机枪弹斗,王守德默数着对方射出的子弹数目,歪把子机枪的弹斗,一次的装填量是三十发子弹。
在数到三十时,他毫不犹豫再次将机枪架上掩体,枪托上肩眼中闪过冷芒。
哒哒!哒哒!
他向着刚才射击这里的,鬼子的机枪手点射过去,正在等待装填的鬼子机枪手,像牵线木偶般抖动着倒了下去。
枪口小幅摆动,瞄向另一挺机枪,在对方倾泻的弹雨中好不退让,再次挥出了死神的镰刀。
哒哒哒!
两挺机枪互相对射中,他在付出几条划伤后,鬼子的那挺机枪也哑了火。
接着又瞄向先前的那挺机枪,鬼子的副射手刚将枪托抵上肩头,王守德射出的子弹,就在他的身上添了几个窟窿。
白小妹将桥夹一排排摆在,方便拿到的地方,趴在旁边看王守德跟鬼子疯狂对射,看着他身上不时就会飞溅的血花,她心中复杂之极。
他说第一时间要打掉掷弹筒,掷弹筒刚发出一枚榴弹,他的机枪就响了,然后爆炸声再没响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倾泻而来的弹雨带起的风,都吹动了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几乎不能呼吸,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是长了一颗怎样的心,面对倾泻而来的弹雨却巍然不动,难道他真的不怕死?
看着这个在机枪后坐力的推动下,微微振动的身影,她心中泛起了从父亲死后,再没有过的安心,脸上露出了与她年纪相符,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接着她心里一颤,笑容消散不见,这才真正的意识到,打仗不是做游戏,是真的会死人。
他要是死了俺怎么办?先前的兴奋突然变得意兴阑珊,对打仗再无兴趣与好奇,已经变得索然无味。
王守德对身边,呼啸的弹雨视若无睹,持续疯狂的释放着火蛇,跟对面两挺机枪,刚换上的鬼子射手,比拼着谁的射击更精准,比拼着谁身心的承受力更大。
虽然是一对二,他却是压着对方打,释放着压倒性的嚣张,他只用了十几发子弹,鬼子的两挺机枪再次哑火。
随即他的枪口转向了,那些成散兵队形的鬼子,顿时小路上响起了惨嚎声,伴着雪血花飞溅。
他如同深渊里爬出来的魔鬼,像死神一样收割着鬼子的生命,即将再一次打完弹夹时。
鬼子的承受能力,终于超过了极限,犹如被打疼了的野狗,丢下一地的伤员和尸体,仓惶的开始退去。
崖顶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硝烟味道,树林被弹雨打得稀薄了的枝叶,再也遮挡不住阳光的照射。
让斑驳陆离的光影,撒落在散兵坑里,撒落在散兵坑里仰躺着的疯狗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兴奋的脸显得十分狰狞。
他正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一个弹坑,那是先前掷弹筒留下来的。
他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心中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名的情绪,像是找回些什么曾经拥有,后来跑丢了的东西。
多久没有打过这样舒畅的仗!从跟鬼子交战以来,是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最后只剩下了跑,逃跑!跑得他几乎成了行尸走肉。
今天他很舒心,因为有鬼子可以杀,杀的畅快无比,虽然现在也算是阻击敌人,但是没有了以前阻击时的沉重,最后还是要逃跑,但是他知道,这回自己会跑的很轻松。
当鬼子上来后,他也在寻找鬼子掷弹筒,搜索无果后,已经做好了挨炸的准备了。
没想到鬼子才试射了一发,就被那个疯子干掉了,对!他现在认为,那个平常猥琐惜命的家伙,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只有一心想找死的疯子,才会用一挺机枪和敌人的两挺机枪对射。
他很嫉妒这个疯子的命硬,这要有多硬的命,才能克死那么多鬼子!
转头看着另外三头蒜,不无感慨这个疯子的好运,随便走到哪里都能捡到人才,这几个货在打几仗不死,就有鬼子受的了。
鬼子掷弹筒至少还有一个组,再次上来就难找了,看来还得再提醒他们一下,别大意了吃亏。
鬼子小队长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身前,低头躬身的几个鬼子军曹,牙齿咬的咯咯响,耻辱!这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这几个蠢货,都应该去剖腹谢罪,十多个步枪兵,两个掷弹筒手,还有被打残了的机枪组。
这些都是帝国优秀的军人,就这么玉碎了,这些敌人真的是游击队吗?
听抢声的密集度,最多就是一个班的人,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小队几乎伤亡过半,这些该死的支那猪。
不!不是这样的,也不能是这样的。
这肯定是游击队主力大部,一定是的,自己的小队是为了消灭,西逃的游击队主力,才会伤亡过半,如果是这样,小队伤亡过半就能说得过去,自己有可能无过而有功。
不然,就因为这么几个敌人,自己的小队被打成这样,那自己就得变成鬼,去向天皇陛下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