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回来前
我感恩自己第二天还好好活着!
在我回来前,我的老同学“小广东”跟我如是说。
还好好活着?
是的,就是“还好好活着”!
向北如是回答着其好友左三的发问。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回答着其好友左三的好奇。
向北跟其好友左三继续说道:
我回来前的那个4月7日凌晨的05:56,朋友圈里的老同学“小广东”婉婵发了这样一条微信,说她“第一次,站着靠墙居然能睡着3个钟,此时此刻只想给自己来一句暴粗口以奖励自己的不易:bt,ztmd,滚!”
当时我见了,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向她发去微信而不无担心地问她:站着睡?【疑问】怎么了?【关切】【担心】
微信刚发出去立马就有了回复,甚至可以说是秒回。
不过,它正好从另一层面上说明了“小广东”她真的是一宿未睡,或整夜整宿的正在被病痛折磨得难以入眠。
接下来,“小广东”她是这样回复我的,说她“前段时间住院了,现确诊为‘全身性骨关节炎’,然后就是近一个多月来,躺着睡觉时痛感是越来越严重!”
她还回复我:同时,身患的“甲状腺结节”,刚好又顶住了用来呼吸的气管。总之,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看哪一样好,反正能止痛就ok了!【微笑】
我见了,只得对她所遭遇到的不幸表示【难过】和【慰勉】
不过,仅仅是对她所遭遇到的不幸表示【难过】和【慰勉】我觉得那还是远远不够。于是,不一会儿,我又向她发去微信言:苦了你!
她则回复我:没办法,人活着是真不容易呀!能够活下来,我觉得已经够感恩了!看医生看到我都没办法了!
于此同时,她向我又发来了3月20日在中国GD省第二人民医院的出院记录。
我细细地看完了整个出院记录。见出院记录上这样注明:
入院诊断:
1.腰痛查因:强直性脊柱炎?
2.神经根型颈椎病;
3.C5/6椎间盘突出。
出院诊断:
1.全身性骨关节炎
2.神经根型颈椎病
3.C5/6椎间盘突出
4.高胆固醇血症
5.右侧乳腺囊性病变
6.慢性咽喉炎
7.甲状腺结节
8.脊柱关节炎待排
9.结缔组织病待排
10.腰5-骶1椎间盘病损待排
11.横纹肌溶解待排
入院情况:患者因“反复腰部疼痛10余年,加重1月”入院……
一个人同时患了那么多种疾病和可能还患有那么多种疾病,她该怎么办呀?
我见了很揪心!
我相信任何人见了也都会很揪心!
于是,我向她发去微信说:光止痛也不行呀!还是建议你住院治疗,把能治的一定要一样一样的治好。另外,最担心的是你患上“强直性脊柱炎”。对“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一定要想办法早预防、早治疗!
她回复我:嗯,刚刚出院不久,现在就是排除了那个“强直性脊柱炎”,前段时间就是特别害怕这个嘛!目前,医生只是说我的这个疼痛是由风湿引起的,所以强调现在只能用中医来调,因为西药副作用太大。
看到她发来的微信后,我回她微信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了,因为你已经艰难地走了一段时间,我能做的只是希望你少受一些罪,并乐观地坚持下去【加油】
接着,我又向她发去微信说:“强直性脊柱炎”,也是由风湿引起的一种不治之症。
她回复我说:谢谢老同学关心!反正住了院,排除不是有什么癌症的话后,现在已经放心多了。遇上疼痛难忍的时候,就只能慢慢来调节,因为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的确是对它没有办法。
另外,我还向她发去微信,说了这么一个情况,那就是我女儿她舅妈,好好的一个人这些年就是一直遭受着“强直性脊柱炎”的非人折磨……
她回复我:唉,真的是很可惜!但是说实在的,这个病真的是挺能折磨人的。我住院的时候,就是因为风湿入的院。这个病痛,年轻人患上的很多。记得,我出院的时候,就碰巧遇上了一个仅仅才20来岁的小姑娘。现在想一想,我便觉得自己,还是够幸运的!
见她这样说,我便立马跟她去微信说:你这样去看问题,我为你叫好【拥抱】【点赞】
她回微信回复我:是的,有时候痛起来呀,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第二天。但是,每每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却还好好的活着。对此,我觉得自己也是个幸运儿,是天选之子,我很感恩上天让我到了第二天竟然还好好活着【微笑】
见她这样回复我,我竟一时不知道去怎么安慰她了,只得向她数次表达我对她正在经历的病痛表示安慰和祈祷【保佑】
三天后
我又想起了正在与病痛作抗争的她,想知道她是否还安好?
于是,我又跟她开始了下面这一新一轮的话聊:
我问:老同学,这两天怎么样,要好些没有?【关切】
她回复我:老同学早上好!刚刚在做康复针灸,还是那个症状加重了,医生开的那个西药止痛药口服后还是胸闷得很,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于今早请假过来开始做针炙。
我回她:哎【祈祷】
她说:反正现在我对晚上有点恐惧,或者说很恐惧,希望这些难熬的日子能赶紧过去。
我回复她:一定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祈求】【安慰】
她回复我:谢谢老同学的鼓励。
我回复她:没帮上什么忙!原想把一些病痛的经历分享给你,但想到那些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事,况你已经很坚强了,便作了罢。
她说:我觉得我把这个疼痛解决就好了,这个疼痛太折磨我。
我附合她道:嗯嗯。
她说:我觉得最抱歉的,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不舒服,影响到了我的家人,让他们担心了。
我回复她:你这?人品可真的是一下子就爆高了!不要去那样想,他们只会因为你正在遭受着非人的病痛折磨而更担心你、更爱你!
她又说:是的,正是因为有了家人有了你们的支持,所以在有时候,在真的很难扛的时候……嗯,我才一想到有你们的支持,我便觉得自己就都要一定扛住这个坑。
对此,我向她发去微信:【拥抱】【鼓励】【坚持】【坚持】【坚持】
……
“刚刚在做康复针灸!”
“还是那个症状加重了!”
“医生开的那个西药止痛药口服后还是胸闷得很!”
“实在是忍不住了,所以于今早请假过来开始做针炙!”
一想到她正在经历着上面的这些,我虽然无数次地于心里去想着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我却又不敢去问她,并从她那里听到诸如上面的这些……
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
仅仅只是在心里去如此那般地问了她,也问得我想哭,并想像到她可能被病痛折磨得正在撕心裂肺地哭!
……
众所周知,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
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它只有一次。
如果,不是遇到了极大的痛苦和打击,相信所有人都不会轻言生死。
然而,一则网络上风传的四位年轻人在中国张家界景区集体跳崖的消息还是震惊了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我。
佛语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劝君乐观莫悲叹,人生自古多艰难,苦尽甘来终有日,功成名就锦衣还。
对于这么一句劝人不要悲观和气馁的诗句,我想它的意思应该是说:虽然,人生这条路上本就是多灾多苦多难的,但是,只要我们努力奋斗,乐观向上,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而且,人们常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诚然,这句话说得没有错!
而且,面对在中国张家界景区集体跳崖的那四个年轻人,我们的确会因为每个人的观念和性格的不尽相同,而无法去了解他们的经历和理解他们集体跳崖的举动。
或许,我们能够做的,仅能做的只是希望逝者安息,并希望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要发生了吧!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特别想把在中国张家界景区集体跳崖的那四个人,拿来跟我那正在同病魔作抗争的老同学“小广东”作比较……
或许,同时患了那么多种疾病和可能还患有那么多种疾病的“小广东”,在这一个多月里,在接下来的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的日子里,她正犹如飘驶在茫无涯际般汪洋大海之中的那一叶孤帆。
现在,在那一叶孤帆的四周,可能除了那些扑面而来的永不停歇的狂风巨浪,还有的便是那不远处永远挂在孤帆斜上方的那一轮亮得不能再亮、圆得不能再圆的月亮了……
现在,那一叶孤帆的身边,好像已然是没有了别的光亮和声影,有的全都是不见黎明的深黑!
可即便是置身于不见黎明的深黑,我依然能看见“小广东”的生命之帆仍然还航行在汪洋大海之上……
中国南宋词人辛弃疾在《贺新郎·用前韵再赋》里言:
肘后俄生柳。
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右手淋浪才有用,闲却持螯左手。
谩赢得、伤今感旧。
投阁先生惟寂寞,笑是非、不了身前后。
持此语,问乌有。
青山幸自重重秀。
问新来、萧萧木落,颇堪秋否。
总被西风都瘦损,依旧千岩万岫。
把万事、无言搔首。
翁比渠侬人谁好,是我常、与我周旋久。
宁作我,一杯酒。
也是,正如辛弃疾先生所言的“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的那样,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其实都很不容易!
人活着,的确都很不容易!
年少时,我们常听人说:
年少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活着活着,却发现每个人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工作再难,总是会有办法克服的,人际关系不好处,也终究会解决的。可有些事情,你拼尽了全力,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有人爱而不得,有人为了想活着而挣扎......不能说谁矫情,不能说谁可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
这世间,幸福大体差不多,但痛苦却千差万别。
生活虽美好,但痛苦却时时在发生。
我们在经历着种种美好的同时,也得承受种种的不容易。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活在平静地绝望中。
所以,不要感叹生活无情,总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被生活捉弄的人。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页纸,章章节节,写满了自己的无奈。
……
我知道:
人在无肉的时候,肥肉也可!
而在有肉的时候,便开始了挑肥而拣瘦!
在失去了自由的时候,才晓得自由有多好!
在遭受病痛折磨的时候,方知道无灾无病保持身体健康是多么的珍贵和重要!
……
先秦民歌《击壤歌》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是的!太阳升起就去耕作田地,太阳下山就回家去休息。凿一眼井就可以有水喝,耕田劳作就可获取食物。这样的日子有何不自在,谁还去羡慕帝王的权力。
是的!即便生活中有诸多的不容易,倘若能乐在其中而旷达人生,又有何不能继续过下去呢……
中国中央电视台著名主持人、资深新闻评论员白岩松在《痛并快乐着》书里说,死里逃生之后的感悟是那么的值得细细体味:
经历过一次生命的挣扎,看重的当然不只是健康和生命的质量。
从恶梦里走出,你会把平日里拥有的亲情和友情看得更重。
生命中有些看似很大的东西变小了,而有些属于生活常态的东西却变得珍贵起来。
在我那段痛苦的日子里,与爱人相识相恋,她一直呆在我的身边,那时的我绝望、消沉,连自己都不相信会有什么未来,但她却相信。
虽然因为我的沉默,让她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也话语不多,然而她执着地停在我的身边就是一种扶持。
我当然知道,之所以我能从绝望中走出,是缘于她近乎固执地相信起了很大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我当时并不相信爱情,可和她共同走过那一段日子,我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和情感在平时里隐藏与角落,却在危急时刻显现身手。
于是这种落魄时的感情让我不得不相信爱情。我本就不算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经历过这一次“战争”就更不是了,但悲观并不意味着我每日都是消沉与绝望。
过于乐观就会把世界和人生看得很美,而结果往往是十有八九不尽如人意,于是受的打击就大,挫折感就多;可先把人生看得悲一些,就知道了这条漫长的路上,总是会有或多或少的苦难在等着你,遭遇了也会以平常心去面对,躲过了更会窃喜。
以这样的心态走长路,苦,才不会给我们那么多的打击,我们才会有更多赢的机会,生命之路其实才真正走的乐观。因此,先把人生看透,或者才有希望……
记得小阮在她的处女作《飞跃孤岛》里这样描述:
2月8日,是从看守所出来的日子。
这一天,阴天、无雨,冷的厉害。
穿着被尘封了4年的老衣物却没有一点半点熟悉的味道,有的只是被催肥了的身体被硬挤进去的疼痛和不堪。
冷。我去办理手续的时候瑟瑟发抖。
我感觉,穿着一件针织衫和牛仔裤的身体,快变成了一根放在冰柜里的冰棒。
其实,坐在旁边的那个人比我还惨,因为她居然在4摄氏度的天气穿了一件只没及到膝盖的短睡裙。彼时,我是眼看着她身体上的皮肤,在5秒不到的时间里从病黄色变成了猪肝色,速度之快却从另一个层面上让我一瞬便意识到了自由的影子正在赶来,甚至闻见了它的味道。
自由?你来了吗?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的牙齿在嘴巴里跳跃的声音!
现在,那些声音开始融化在唾液中了,旋而又变成了丝丝又酸又涩的鱼腥味,搞得我想吐。
但是,我却告诉自己不能吐,不要去节外生枝,不能去节外生枝。
于是,我开始拼命地咽口水,深怕吓走了正在飞奔而来的自由。
你冷吗?我问旁边穿睡衣的姑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哭了,我听见自己问她的声音小得细若游丝,就好像生怕被正从脸颊上刮过的风给听见了似的。
她回答说冷。
而冷这个字,倒像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鼻子里冒出来似的,且还带着点热的气息洒在我睫毛上,且让我觉得有点微痒和略麻。
我和她相顾了一下。虽然,我们相顾却无声,只有风还在我们的身边刮啊刮。但是,我们的眼睛在彼此的倒影里倒是荡漾着笑意,像极了树叶在静如镜子的水面上轻悠悠的划呀划。
对面的台阶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坐着有8个等着出去的男人。
对于他们,我不敢用眼睛去知道他们的存在,只能任凭耳朵去听他们的欢声笑语和肆意不羁的扯蛋及因许久不见女人而引发起的沙哑般的骚动。
而且,那沙哑般的骚动,竟把警官先生们的各种不许说话的警告,当成了废气而直接过滤掉了。
我想,他们之所以有那样的胆量,定是身上还残留着那一墙之外的世界的光影和勇气及胆量。
这不,他们正在让办理出所手续的警官先生拿杯酒来,庆祝这个于他们而言倒是绝无仅有的日子。
恰时,竟还有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像个刚刚变声的孩子一样说道“西出阳关无故人,必须送我一杯酒”。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他的人都在笑,搞得他们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开始了新一轮狂欢,且狂欢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地儿去了。
我暗想,他们的刑期绝对不长,那点棱角也只是磨掉了一点皮毛而已。若是有个三五载呢?像我一样,恐怕连呼吸的气味怕全都是CO₂的味道。
现在,风虽还在吹,但是我整个人却安静得甭管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是一动不动似的。不知道那其中的因由,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我没有时间去细想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因为我整个人的世界在今天都已经变得陌生而躁动了,甚至连脚底下的灰尘似乎都在翻滚了撒着泼。
今夕何夕?
这个念头,如咬手指因咬到了手指的指甲盖与肉而造成了分离般的痛一样,正在劈开我头的天灵盖。
痛,在全身蔓延!
痛,真的是能让人清醒的最有效的手段。因为,我因为痛而终于快速地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我,先是快速地环视了一周,发现我还在这里
是呀,还在这个我生活了4年的地方。
我发现,我的心此时此刻就像是被清空得犹如一只飞在天空的纸飞机,轻得一点重量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情像什么?
或者什么都不像,又或许心没有空!因为,我感觉空的只是沉睡了4年的大脑。
现在,我的身体已经醒来!
可,它却为何还不醒呢?
如若它真的不再醒来,我的肉体又该去向何方?
风还在吹,而我却还是安静得像一具植物人,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知道我傻傻地坐在地上坐了有多久,如果不是被旁边的人提醒,我还真的反应不过来:我该走了!
我该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现在,我走在今天应该离开的人群中的第3个的位置上,在我的前面有两个女生。
我们已经有了本能的习惯:一种一听见指令就会立即蹲下的习惯。于是,刚走进正方形的房间里,我便蹲下了。
我是蹲下了,但是,我的裤子却在叫嚣着抗议,似就要被我的肉体给撑得皮开肉绽了一般。
现在,我周身的血液在罢工,就一小会儿的时候,它们便让我的腿麻得可以去直接锯掉了般而不会喊痛。
而痛这个东西,它是走来了呢?还是从来就没有到我这儿来过?
眼下,我的耳朵开始耳鸣,整个的像极了被装满水的气球。至于耳膜,仿佛也变成了一个隐形的水管,正水如泄闸似的一刹那,就灌满了我的整个脑袋。
现在,我的脑袋被灌得在一个劲儿地晃呀晃呀晃,犹如狂风里的柳枝条。
噢,不!
眼下,我这笨重的躯体又哪能去配用如此曼妙的语词?
有人来了,我感觉到有一道身影在向我逼近。
有人来了,我用500°近视的眼睛只能看见他说话的嘴在不住地一张一合。
来的人开始问我的问题,核实我的身份……
开始问我的问题,核实我的身份?
原来,所有的一切,即便是走过了四年,也依然可以让你秒回那个不堪回首的世界!
原来,这人世间的日子真的有一种过法叫度秒如年!
现在,我像个机械人似的活着,等待着。
但与机器人唯一不同的是我真的感觉到了冷,而且还冷得厉害。
反正那个冷比没有温度和热度的机械人还冰冷。
冷得我似乎掉进了大雪纷飞的冰窟里,似是被冻住了灵魂。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大吼了骂了一句鸡巴。
我看不清他骂人时候的表情,更不想去理会被骂的人的表情,我只是在专心开始打腹稿,希望上天眷顾我能一遍通过。毕竟一分钟的时间与4年的时间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何况外面还有1460天未见的亲人,正在用已流干了泪的眼睛和温暖如火的怀抱在等待着,等待着我用日日夜夜梦魂不到的身体去填满那些个黑洞啊。
终于轮到我了。
我听见自己在辗转反侧的叹息,叹息的声如倾盆大的雨,正在纷乱不息地砸在我身前的地面上,在杂乱无章的跳。
他问的问题,我犹如幼儿园小班的乖娃娃一样恭敬、向亮而整齐的回答。
因为,我只想赶快结束!
整个过程,倒是顺利得超乎我的想象!
甚至,在顺利结束正常通过时,我还不经意地嘲笑了自己的胆小如鼠。
当然,这种嘲笑如穿着裤子放了一个无声无味的屁一样,转瞬就消失于无形。
现在,我的身体开始一分为二了。其中的一半留在脚下踏着的土地之上,一半则飞上云霄化为了青鸟。
一秒两秒.......
现在,我的魂魄只想赶紧地飞跃这座让我生活了四年的孤岛,然后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突然!
突然之间,我感觉到有一种死亡了很久的东西想在自己的血液里蠢蠢欲动。
现在,我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们问我的那些个具体的问题,久已不用的大脑便如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趴了许久的苍蝇一样在经久不息地乱撞。
现在,我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热了起来,如在高压锅里沸腾。
现在,面对他刁难的发问,我豁的站立了起来反问:我妈妈怎么你了?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会儿了,但是我依然能感觉得到我说出去的声音依旧在抖,犹如竹筛子上的米。
我还直勾勾的看着那个他,仿佛在给他画像。
而现在整个空旷的房间,安静得就像是沉陷在万米以下的深海。而我的心,却似站在万米之上的山巅,犹如一只癞蛤蟆一样在作全力的收缩。
.......
我的沉默,使他们用恼怒的声音说这个女的先不要出去了。
我可能是长期用了“袋装”飘柔洗发水的原因攒了足够的自信的缘故,才不加思考地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们说:那我就不出去了。
现在,我直接走到旁边的地上坐下,从容的抱住抖得快要飞起来的身躯坐着。
我走之后,后面剩下的人倒是进展得出奇的顺利,一个一个接一个的如被催眠了的鸭子被赶着出去了。
.......
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要怕!我如是安慰自己。
可是,我离自由就只有一墙之隔,自由就在一米之外的地方舞蹈且向我招着手。现在,自由见我坐在地上不动,仿佛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而就欲离我而去了般。
现在,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开始夹杂了快感在体内横冲直闯。那恐惧,一会儿从脚底冲上头顶,一会儿又从头顶飞流直下三千尺到达我的脚指上,似在做蹦极。
突然!
突然,我有了快感,我感觉到自己很快活,而且是这4年来从未有过的快活。因为我开始找回了抗争。
现在,与我一同于今天可以离去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剩我一个人在地上,犹如一条搁浅的鱼。
我突然有点泪崩,怕在外面等待我的家人到了最后仍然看不见我。
如果等不到我,我不敢去想像那该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现在,有一丝后悔开始在向我不友好地袭来,袭得我急得蹦着站了起来去大声喊人。
不多久,过来了一个警官先生问我为什么还没有走?
随着那位警官先生的发问,我开始有点慌乱的解释着原因并不断重复着为了什么。
良久,对方平静的回答:你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
我疑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我正视了我的疑惑。
我真的该走了!
我没有带走“因为什么”“所以什么”和片言争论和争议!
现在,我踏过最后一道铁门槛,站在铁门之外的泥地之上,想去深深地呼吸着在无数小说和诗歌里所描述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自由的空气及泥地的生命之气。
可是,那些小说和诗歌却又一次欺骗了我,因为眼下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对此,我不禁哑然而笑:因为若空气并没有什么不同,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在4年后的今天我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还是以前的我!
走在旁边送我出来的人问我为什么要去与人争执?万一你今天真的出不来怎么办?
对他的问话,我只是听着,没有说话。站在我身边的人穿的仍然是那里的制服,我知道她是就在前一秒还有权利让我蹲在地上的人,现在却在对我示着好。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与以前的我真的可以不一样了!
因为,至少面对突如其来的示好,我做到了去冷漠的视而不见,且连最基本的微笑都舍不得给。
现在,终于走出了大门,我放弃了还在那里的她们在与我临别时对我的那些善意的多次叮嘱,还是回头看了看一眼我生活了4年的地方。
或许因为“是这个地方装了我,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它那外在的全貌”的缘故。
对此,我知道我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出于不甘。
走出大门后,紧接着的是一段长约150米的下坡。而这倒是有些跟治愈系说的道理一样如出一辙:人生之路,总是在大上坡之后会接上一段大下坡,上不容易,下又谈何容易?
但我知道那段下坡路的尽头站着我的家人,所以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想了,只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冲下去。
越来越近了!
在还有20米的时候,我看见了弟弟和哥哥,我跑下去抱住了他们,他们跑上来抱住了我。
抱在一起的时候,我居然没有眼泪,而他们确真的是红了眼眶.......
.......
人们不知道向北为什么要东一锤子西一榔头地一口气去说这么多?
但是,左三知道向北在准备什么了!
那么,向北他在准备什么呢?
向北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
左三看了一眼向北后,把刚刚转向前方正在思考的双眼收回到向北身上,然后郑重地问了向北一句“你要正式宣告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