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当空荡悠悠,泠风吹过百花开。
一滴冰凉水滴入胸口,顺着肚子一遛而下,轮廊一激灵的坐起,嫩芽顶破了顽石,在石缝中艰难生长,太阳已高悬正中,泥泞坑坑洼洼的路面被烤干大半。
昨天夜里的风已将亭顶彻底折断,半仰在一便,而那老伯以不知所终。
轮廊站起身,顿时一股尿意袭来,轮廊见四下无人,走到路旁已经水沟小解。
身心虽然得到释放,但轮廊内心依旧在纠结面对勒德家人应该如何是好。
正当轮廊苦思冥想左右为难之际,树冠之上叶丛急颤,速度之快犹如林中虎豹,闻其声,难见其影,轮廊心想恐是先前和尚口中的贼人。
轮廊一边绑着腰带,同时向着断在一旁亭顶靠拢,以求遮蔽,不至于直面危险。
不过呼吸间,轮廊刚才所在之处以插了数枚铁梨花。
躲在亭顶后的轮廊丝毫不敢怠慢,全神贯注感知着四周,黄金嵌行取下亭顶牌匾边框金属,顺手捏成刀状,擦出刀口,以不至手无寸铁。
树稍晃了一会,一个人跳了下来,弯腰收拾捡起散落一地的铁梨花。
轮廊躲在亭后偷偷看去,只见此人剃发无眉,双目蒙白,唇白似霜,双臂无肌,肤白似婴儿,一身灰净素衣,面无生斑,足无粘泥,举手投足甚是干净利落。
轮廊只见他第一眼,便惊叹不已,无暇,完美,不带一丝一毫尘气,烟火的形象已牢牢刻在心底。
但完美背后,杀意却毫不隐瞒,细长手指往地上一捻便已将铁花攒入手中,不等轮廊看清,一只拳头破砖而出,挡在轮廊身前的亭顶瞬时破裂,拳头也已经落在了轮廊脸上。
血气沿着鼻子顺着大脑上涌,直达后脑,嗡嗡声在耳边回荡,喉咙铁味上涌,直冲鼻腔。
轮廊落地连滚数圈,一地尖锐石子在轮廊衣服上留下数道口子。
等轮廊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先前白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赤红的双瞳,眼睛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蚂蚁大小的文字,和一粒豌豆大小纯黑,黑不见底的瞳孔。
双目对视,怪人闭上眼,轻轻的嗅了嗅。
“很近,不远了。”怪人又贪婪的吸上几款口,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中性的声音还是难以辨别男女。
“自生自灭吧。”
轮廊不知为何心跳越来越快,思绪也不知为何逐渐混乱,想要站起身躲闪,却因为脚下的水流再次摔倒在地。
水?
轮廊看向脚下,先前的草地不知何时已变成薄薄的河流,河床底红白石子衬的河水一片赤红。
突然感觉腰间轻了,一摸,那令牌却不知所终。
艳阳高挂的天空不知何时也化作晚霞,欲与河水相衬,猩红,且不在耀眼。
而反常的是原本只能在水中才能存活的水母此时却在空中自由飘荡着。透明的身躯映出天空,四根触手自由飘摇。
不远处的岸边长满了弯曲鲜艳且红润的嫩草,像一根根拉长的柚子粒,水润无且富有光泽,好像一脚踩下会溅的一身水花。
轮廊爬起身,先前那位怪人已不知所踪,脑袋也清醒许多,挽起裤脚,河水冲刷的河床并不好走,一步三看,小心翼翼走上了岸。
踩上柚子草,并不像想象中一样爆开,相反,这些植物十分柔软,像年糕一样。
踏上土地,轮廊这才发现,这里的土地想被染红了一般,也可能是柚子草染的?
放眼望去,一望不到边际,只有硕大的平原上,只有水母在飘摇着,还有一条溪河将平原一画为二,不远处的河面上坐落着一做木桥,连通着一条长满了曼珠沙华,看不见头的小路。
这边,零零散散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而他们的目的都指向了木桥。
轮廊走到桥边,这才发现,这些人脸色苍白,目不生光。
“我这是死了吗。”
轮廊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后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好痛。
看来还没死,那这是哪。
轮廊给自己打了个包票,心里还是毛毛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了桥。
走了几步,明明小路就在眼前,却好像远在天边,又走几步,身边景色未变,自己好像在原地踏步。
轮廊心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眼神不断乱窜,一咬牙一跺脚,俩眼一闭,大步跑想要跑下桥。
桥被轮廊跑的吱吱作响,等轮廊一睁眼,依旧在原地,周遭的人们看异类一样看着轮廊,却还是一言不发,默默的绕行离开。
轮廊见怎么都不行,心中恐惧化作几分怒气,黄金嵌行浮现掌心,快速延伸至整双手,不知何时先前从未有过变化的薄薄一层金水,现在轮廊感觉颜色好像变的更深,也更厚实了一些。
轮廊刚要一掌劈下,一只手抓住了轮廊手腕,手中金水居然顺势滴下,径直穿透了木桥。
轮廊有些惊奇的看着桥面,但也来不及多想,一抬起头就是一张冷脸恶狠狠的瞪着轮廊。
“你阳寿未尽,不得过桥”一个带穿着水母连衣女人幽幽的说道。
轮廊刚想问这是哪,一碗浊汤递到嘴边,先前混乱感再次传来,迷迷糊糊双手一捧,头一仰,一口喝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轮廊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混乱,脱口便问
“过了桥,会…….”
“安心,能活着过去的,我不会让他出现第三个。”
随后一脚将轮廊从桥上踹了下去,两只水母飞快的游过,接下轮廊,四只触手晃荡晃荡,向上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