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练场上,玉家军鸦雀无声等着他们的玉帅讲话。
玉郎站在高阶上,望着这些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士兵,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既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响应,又担忧着他们的未来,他自己无后顾之忧,侯府和公主府的人都已来到了他身边,可这些士兵和将领的家眷却在后方。
他筹谋半晌,迅速拿定了一个主意,朗声道:“各位同袍,如今入侵敌人已在我们的包围圈,胜利在望,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胜利之后,面对我们玉家军的会是什么?”
众将士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乐观的人认为此战胜利,皇帝论功行赏,会免了玉郎和阎丛山的死罪。
悲观的人则认为胜利之后便是皇帝算总账的时候,玉帅阎帅或难逃一死,玉家军会前途叵测。
将士们议论争执声嗡嗡响起,最后有人大声表态:“玉帅,我们听你的!”
铺天盖地附和的声音:“玉帅,我们听你的!”
玉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胜利之后结局无非两个,要么,你们交出我和阎帅任朝廷处置,看着玉家军被分化瓦解;要么,你们随我和阎帅反了这视将帅生命如草芥的朝廷。你们怎么选,是你们的自由和权力,我亦不会强求,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和阎帅及诸位将领已决定不再为这样的朝廷卖命,决意消灭外敌之后打回京都把皇帝拉下宝座!”
风过,场上四角旗帜翻卷摇动,底下人声如一阵松涛响起。
玉郎等那声音静止,沉声道:“我即将要干的事情是造反,是死罪!可是不反,我也没有活路!想我玉家世代镇守北方,效忠朝廷,秉承的信念是护国安民,从未有任何不臣之心,可皇帝依然忌惮玉家军,以一个据婚抗旨的罪名要置我于死地,如今还将我妹妹昭阳公主架在午门活活烧死……..”
玉郎突然声音哽咽,喉头肿胀堵塞,再也说不下去。
他红着眼眶,昂着头,抑制着漫上眼底的热意。
“玉帅,我们跟你干,反了这狗日的朝廷!”
“反了!”
“…………….”
底下人声鼎沸,愤慨的声音响彻全场。
烧着昭阳公主那堆火彻底让士兵们义愤填膺,情感终于压过了理智。
玉郎朝着底下深深一揖,往台阶下走了几步,朗声道:“玉郎谢过各位同袍的深情厚谊,你们有情有义,我却不能不想你们的家眷安危,接下来我会派人去把将领们的家眷秘密接回来,而愿意跟着我反的士兵,我也会派人拿着名册去你们的家乡,以犒劳三军鼓舞士气的理由,低调接你们的家人过来探亲,就近安置在我们的势力范围。”
“当然,人各有志,不愿意的同袍我亦不会为难,准许你们在消灭入侵外敌后返回家乡,为了你们和家眷的安全,你们应去官府告发我谋反之事,这样朝廷便不会为难你们。”
玉郎真心诚意地说,“你们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每一个都是我的亲人,我举事之前一定会筹划周全,力保你们及家人的安全,亦能理解不愿造反的兄弟,也尊重他们的选择。”
底下的士兵们心里翻起了热浪,他们的玉帅永远都把他们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谋个反还要先安排普通士兵的家眷,简直是闻所未闻…….
玉郎历来一言九鼎,在将士们心中有极高的威信,他的承诺没有一个人认为是客套虚言,他说要保护安排他们的家人,那他必然会做到,他说要放不愿意造反的人离开,他也绝不会食言。
“我们不会出卖自己的同袍!”
“我们生是玉家军,死是玉家军,绝不离开!”
“…………….”
将士们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声表明立场。
玉郎欣慰地看着他的兵,心中也充满了感动,道:“好,那我们就众志成城,联手去打下一个太平江山!如今敌兵未退,朝廷还用得着我们,在彻底击垮入侵之敌前,他们还不会断我们粮草,对我玉家军出手,故此,我们对敌人应该继续围而不攻,甚至要吊着他们的命,拖延时间,等着各位的家人安全到来。我对朝廷可宣称必胜之仗,不必血拼,以减少士兵伤亡。”
“玉帅英明!”
“我们跟着玉帅干!”
底下的士兵和将领闻言心底泛起滔滔洪流,他们的命在上位者眼中或许不值钱,但在他们主帅的眼里却价值连城,从来不让他们以血肉之躯去做无谓的牺牲。
虽然玉郎说的是对朝廷宣称,但他们心里很清楚,他们的玉帅从来就爱惜普通士兵的生命,不肯让人随意涉险。
追随这样的人值得!
他们这处地方是在山坳之中,有山体做屏障,战区又被他们清理过并进行了封锁,没有人能进得了这个区域,因此众人才能山呼海啸一吐真情。
玉郎看着士兵们燃起熊熊的斗志,负手而立,白袍银甲在春日的暖阳下熠熠生辉,衬着他那绝世俊美容颜,宛如神祗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四望,每个士兵都仿若接触到他那笃定沉静的目光,各个脊背不由挺得更直,喊得更大声。
只听玉郎高声道:“诸位不必担心家人的生计,我既然能接他们过来,自然会为他们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而你们,我的同袍,我们一起去为自己挣一个明天,我不想瞒着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反了朝廷,并不是想拉下如今的皇帝换一个赵姓子孙,而是要取而代之,让奉贤改天换地!”
这话太劲爆,震得在场的人血气翻涌,“改天换地”好大的口气,简直气吞山河,振聋发聩,令人无限遐想。
“我们玉帅要当皇帝!”将士们交口议论,难掩心底的激动。
“我为什么要谋夺帝位,冒天下之大不韪,无非是想保住自己和阎帅的命,想保住咱们玉家军,当然也是想为我冤死的妹妹报仇雪恨!
“也因为,我们无论把这江山交到哪个赵姓子孙的手中,我和你们的家人最后都难逃杀身之祸!故此,我玉郎只能奔着皇帝宝座而去,才能庇护你们和家人。
“诸位,想不想成为开国功臣,封妻荫子加官进爵?”
玉郎充满激情煽动地高声问道。
“想!想!想!”底下山呼海啸都是回应。
“如果我登上帝位,会去完成我妹妹昭阳公主的遗愿,让这天下再无饥馑,废除奴隶制度,让人人都安居乐业!”
玉郎想到陶夭夭那些发家致富拯救万民的宏愿,眼睛蒙上了雾气,忍不住敞开心扉:“昭阳公主玉夭是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拯救万民,让人民都过上好日子,不再卖儿卖女无钱医治疾病。而她也并不是我的亲妹妹,而是我心爱之人,是皇帝为了他儿子棒打鸳鸯,下旨硬性指定她为我亲妹子,让我们这一生相望而不能相守,而今皇帝更是残忍地杀害了她……….”
“狗皇帝!我们打回去也把他架到火上去烧!”
“玉帅节哀!我们会为公主报仇!”
“…………”
玉郎稳了稳心绪,给在场的人评估了造反成功的可能性,从兵力,战斗力,到粮草兵器的筹措,和对手的情况进行了逐一分析,并说自己拥有了巨大杀伤力的火器,攻城掠地再不是难事。
他朗声道:“拥有了此等火器,解决被围困的外族人也易如反掌。各位,这火器的威力只有参与营救我的将士们看过,你们虽有耳闻,却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下面,我让你们看看它的威力。”
“小蝶!”玉郎转身冲右边山坡高喊,同时做了个手势。
早已做好准备的小蝶和徐长卿等人立时在指定山坡上引爆了火药,刹那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硝烟四起,山石崩塌大树倒地,轰隆隆大地都在颤抖,场面实在壮观。
士兵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终于相信了玉帅说的攻城掠地解决外族人易如反掌的话。
“玉帅威武!”
“玉帅威武!”
反应过来的将士们激动地高喊,声震九霄,个个脸上洋溢着滔天的喜意。
如此惊人的武器,怎不令人热血沸腾,有此利器在手,对他们的生命安全可是坚实的保障,貌似打下整个奉贤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他们知道各国还没有出现此等武器,据说这可怕的东西还是昭阳公主的结拜姊妹们新近研发出来的,有他们跟随者大军出发,将士们顿时觉得封妻荫子指日可待,因此一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