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予枫根本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扯唇笑了笑,将灯笼放于一旁,抽出腰间软剑。
“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抬眸,剑端直指那高瘦男人,电光火石间,那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渐渐落于下风。
大概看出她是个练家子,一伙人交换眼神,准备撒了迷药逃跑。
童予枫瞧出端倪,见势便将那高瘦男人制下,刀刃架着对方的脖子,对着那三个止步不前的人说:“不想他死,就把剑放下。”
正值宵禁时分,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有巡逻的侍卫过来。
童予枫放了信号弹,转眼见那三人还犹豫不决,手下用力,便见剑下一丝鲜血溢出。
“你们几个别管我,赶紧跑,等官兵来了,谁都跑不了。”那高瘦男人看出她的想法,大声喊道。
“你要杀要剐随便,别……在这吓唬人。”他这样说着,可眼睛一直盯着那剑,声音都在发抖。
“你倒还挺讲义气。”她带了些笑意,“可你和你这些兄弟,今日都跑不了。”
说完,童予枫自腰间抽出三枚银针,转瞬射向那三个准备跑掉的人,扑通一声三人都软在了地上。
“别白费力气了,针上有药,一个时辰内都动不了。”
童予枫好心告诉他们,说着定住那刀疤男的穴道,抽出手帕擦剑上的血迹,最后又拿灯笼仔细看了看这些人的装扮。
“你是北方人。”肯定的语气,她转头又问,“好好的,怎么来这边了?”
如今天下安定,流寇在官府的围剿下已经甚少。可这短短数天,锦州城外已生了多起盗窃抢劫的案子,城中也多了不少流民,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关你什么事。我爱去哪去哪,这锦州城富庶,我干票大的不行啊。”
他有些心慌,可看眼前人也没有动他的意思,便壮了胆子回答。
干票大的?
“就凭你这没开刃的刀?”童予枫笑。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这几个人说是流寇,可身上并没有所谓的凶悍匪气,就连兵器都是些拿不出手的残损品。再说刚才打斗时他们那畏手畏脚的样子也不似凶恶之人。似乎就是看“他”文弱,打算抢他一笔。
“还不老实。”她敲了下对方脑门,拿剑抵着他裤腰带,“再不说,我就把你们裤子扒了凉城墙上,让你们几个光着身子见明天的太阳。”
童予枫自小在剑羽山庄,这些个欺负人的本事看的多了顺口就来。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挑开。
“诶诶,别。”
这个显然比用官兵恐吓更有效。那刀疤男见她要来真的,立马苦着脸投降,呐呐开口:“我们是从白帝城过来的。”
他看了眼那还没收回去的剑,认命继续道:“我们确实不是流寇,就是个杀猪的。我们来这是为了逃难……我们……我们村里边生了瘟疫。”
瘟疫?
他继续道:“已经死了好些人,我们一路南逃,盘缠用光了,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官府没有派人处理?”她扔了剑,神色有些严肃,“从白帝城到这也要些日字,怎么附近州县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官府……官府有什么用。”他说起这个一脸怒意,“那个县太令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听说这瘟疫传染得快,立马就下令烧死那些染病的人。”
“可后来还是没控制住。”他回忆着,声音越发低落,“先是家禽,然后是郎中,染病的人越来越多…”
“可那县令根本就是个混蛋。”他喘着粗气,看她,“他怕上头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会丢官,便一直瞒着不报。然后便将所有跟病人有接触的人都隔壁在一起,说的好听是集中治疗,可大家伙心里头都知道,进了那地方就是等死。”
这地方官竟如此糊涂。童予枫皱眉,若真像他所说的,那白帝城只怕感染的人已不在少数。
“那近日锦州城的那些流民……”
“都是北方来的。”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她回头,原来是谢行舟和徐捷找来了。
“来人,将这些人押回府衙。”徐捷下令,身后的官兵陆续将人带了出去。
“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谢行舟拿起灯笼,示意她先跟他出去。
“这两日我看到城外出现了许多流民,派人去查才得知这些人都是北方来的。而且……一些已经患上了病。”
“是瘟疫?!”徐捷方才也听到了,下意识便问出口。
谢行舟看他,轻点了点头,眼神难得凝重起来。
“我已派人将患病的流民安置起来,但此事重大,一人力量怕是不足以解决,还需官府出面。”
徐捷点头,表示赞同,“这等大事,我们府衙自当要管,我立刻派人去州郡了解情况,待城门开后,马上通知郡守让医官前去。”
……
一连几天,锦州城外的流民只增不减。即便官府下令封锁消息,城中渐渐还是有了风声。
童予枫每次经过济世堂,总能看到许多人在采购预防的药材。
“方徽,今日怎么就你一个人。”因为时疫的原因,谢行舟这几日都会坐诊,也方便及时知晓城中病例的情况。
担心他会不按时吃饭,童予枫这几日清闲,都会过来陪他一起用膳。
方徽:“谢大夫出城去了,方才书砚送来消息说,今日怕是回不来了。让姑娘不必等了。”
为了保护城中百姓,太守下令将流民安置在城外,也已派了些医官前去,可却一直是治标不治本。直到昨日死了人,人心恐慌,官府不得已才请了谢行舟过去。
知道他医术高超,可听到这样的消息,童予枫心中还是一紧。
如今城中戒严,再过不久,就要关闭城门了。
“安置点在哪个方向,我去找他。”
一路向东。
按着方徽的提示,童予枫到的时候已是黄昏,天际暗沉,栅栏外,人还还未走近便能闻到浓重的汤药味。
道明身份,童予枫问了看守的士兵,带上面纱,顺着指引的方向一路向里走。
道路两旁,临时安置的屋子里,患病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外面还搭建了一些棚子,一眼望去,那些或坐或躺的病人,面色却都一致的沉寂,有些病重的连汤药都无法灌入,似乎看不到一点恢复的生机。
“童姑娘?”书砚看到他很是惊讶,同身边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快步上来,“你怎么来这了?”
“我听说这里不太好,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她不通药理,能做的其实并不多,可她还是忍不住,很任性的过来了。
“童姑娘,你不该过来的,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公子一定会担心的。”
这么些日子,书砚也看出来自家公子多在意童姑娘。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
“好了。”听着与方徽别无二致的劝解,童予枫出声打断,“现在城门都关了,要回去也要等明天吧。我小心一点,没事儿的。”
没给他拒绝的机会,说着她便走过去接替了他煎药的位置。
书砚无奈,只好准备了药熏的面纱和防患的丹药给她,打算待公子出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