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闻言,低头看了看。
“……很奇怪是吗?”他的声音有点轻。
太傅摇了摇头:“不,挺合适的。”
“那……”
“……”太傅看着他,目光逐渐变得悠远起来,“我只是……想起了你的父亲。”
“……”季寻沉默着,没有说话。
“行了,不说这些了。”太傅很快调整过来,望了望少年身后,“为何就你一人,丞相府的呢?”
总不能,她们已经嚣张至此,在她太傅的地盘都敢摆架子吧?
少年听到这句问话,不知为何低下了头,闷声道:“她们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太傅听得大为惊奇,“不是酉时过来拜访么,现在……也才酉时末啊?”
“……酉时还未至,丞相嫡长女便已过来了。”
太傅:“……有趣。”
她转身坐回了主位上,示意季寻坐于下首。
“酉时未至便至,酉时未过便离。这丞相府,打得什么主意哦?”太傅端起丫鬟新泡好的热茶,用茶碗盖拨了两三下,却并不急着品,“你同我讲讲,今日,那嫡长女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少年端茶的动作一僵,半晌,垂眸盯着自己碗里的茶叶,如同蝶羽一般的长睫微微颤了颤,低声答道:“无甚。”
“哦?”太傅却是不信,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少年头便更低了些,声音也放得更轻:“……母亲所料不差,那丞相的嫡长女,今日的确是来说亲的。”
“噗嗤!”太傅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说亲?她给谁说亲?”
少年默了一默:“……她自己。”
太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忙不迭放下茶碗,生怕自己笑得太狠把茶倒自己身上。
“这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太傅一边笑,一边曲起十指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那你是如何回的?”
少年憋了半晌,憋出一句:“……寻,尚未弱冠。”
太傅听完,又笑歪在了椅子上。
…
这丞相的嫡长女,的确是出身高贵才貌双全品行端正,处处都挑不出错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今年已经十七。
比起季寻来,还要年长一岁。
这本无甚重要,因为世上的女子,先立业后成家的不在少数。何况她也才十七,及笄两年,不算特别年长。
但季寻,偏偏就用了这个不能算作理由的理由……可见是当真不愿嫁与她。连借口都找得如此敷衍。
只怕那嫡长女,实在被气得不轻,这才放弃了与美人相处的机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太傅听此自然是高兴的。
只不过高兴完了,就得考虑一下其他问题了。
季寻低声道:“我这次惹恼了丞相嫡长女……想必丞相得知后,必定不会忍气吞声。母亲在朝堂之上,还请多多提防,当心丞相报复。”
“害!她想报复就报复吧,这些年给我使的绊子还少吗?”太傅笑了笑,一点也不把这个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替我忧心。”
季寻听了,只点点头,不再多说。
朝堂毕竟是她们女子的事,他一介男子,点到即止便可。况且,他说的这些,他母亲心中必然是有数的。
“好了,这些暂且不谈。”太傅笑容一收,又端起茶碗拨起茶叶来,“我今日……还有别的事要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