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太傅整个人都静止了。
女皇却又给自己续了碗茶,笑吟吟地问:“太傅以为……朕的这个提议如何?”
——不如何!
炸毛的太傅差点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她深吸一口气,尽全力控制着自己,平稳地道:“臣以为,陛下可三思而后行。”
女皇四两拨千斤:“但是在唤你来之前,朕就已经三思过了。”
“……那便再思几回。”
“……”
太傅这已经算是公然顶撞女皇了。
不过女皇对此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淡淡地道:“太傅这是不愿么?”
“臣不敢。”太傅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行至一旁弯腰拱手,“臣只是以为,大皇女殿下在算学上尚有诸多不解,仍需臣在身边时时指导。”
说完,她不慌不忙地抬眸看了女皇一眼,唇角上扬的弧度有点耐人寻味。
“还望陛下……务必要三思啊。”
女皇:“……”
女皇:“朕怀疑,你在威胁朕。”
可太傅看上去却很无辜:“陛下怎么能如此认为呢?这让臣很是惶恐啊……”
“……呵。”女皇终于不再顾及帝王的威严,冷笑完之后十分熟练地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会惶恐,方才便不会这样回答朕。”
被无情戳穿的太·戏精·傅十分灿烂地笑了笑,没接话。
女皇等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傅这次没有不给面子,而是很配合地问道:“陛下为何突然叹气?”
“你……”女皇望着她,欲言又止。
“陛下有什么话,直说便好。”
闻言,女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瓷白的小碗,在唇前稍作停留。
“你可知,朕今日为何会唤你前来?”
“为何?”
“……”她又叹了口气,“觅欢那死丫头,又把授课夫子气走了。”
闻言,太傅默了一默:“……陛下,习惯就好。”
“这是朕习不习惯的问题吗??”女皇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太傅:“……”可您不是都已经习惯小皇女逃学了吗?
既如此,也该习惯夫子被气走才是。
“涟之,朕问你,你可知这是被她气走的第多少位夫子?”
望着女皇这严肃的神情,太傅眼皮一跳:“多少?”
“算上你在内,这是第四十二位。”
“……”
女皇:“朕再问你,你可知,今日被气走的这第四十二位夫子,是谁?”
太傅犹豫了一会儿:“……谭夫子?”
女皇面无表情否决:“不是,那是第四十位。”
太傅:“那……白夫子?”
女皇:“也不是。那是第四十一位。”
太傅面露难色:“这……”
看她这样,女皇知道肯定是猜不出来了。于是她一搁茶碗,痛心疾首道:“席老首辅啊!当初教导朕的席老首辅啊!”
太傅:“……”
就算没有后半句话,只听前四个字,她也知道女皇说的是谁。
那时她还只是女皇的一个小小伴读,按理说,是没有资格听首辅大人授课的。
可那位内阁首辅——被全天下学子所敬仰的人物,却丝毫也不在意她的身份,直接就把她当门生来教导了。
她后来能成为太傅,也是多亏了首辅的支持,不然,光靠女皇一意孤行,她是无法在这个位置上坐稳的。
席老首辅,于女皇、于她,皆是绝无仅有的良师。
…
“可……席老首辅,不是好几年前就退隐山林避世不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