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去,天气不再像原来那样燥热,养殖场里的移植树木叶子开始泛黄,风一吹,偶尔掉下几片。
晚上,一阵剧痛自秋野的臀部传到全身,她没想到分娩会有这么痛苦,尽管她曾见过狼群里的母狼难产而死,但那大都是发生在年纪较大的老母狼身上。
她咬着牙,锐利的犬齿甚至划破了上颚,铁锈味布满了她的嘴。
一个狼崽的头冒出来了,秋野伏在柔软的草甸上,努力将剩下的狼崽的身体排出。一个孩子成功出来了。
还没等秋野欣慰地看看自己的孩子长得有多健康,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第二只狼崽从她身下钻出。她只觉得浑身一阵虚弱,她会死吗?
没有力气回头,她轻轻地扫动尾巴抚摸两只狼崽,最后,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了秋野的意识,她只觉得灵魂也随着这只狼胎抽离了身体。身下大出血,血液浸湿了草甸,这个养殖场都能闻见。
幽绿色的狼眼蒙上一层阴翳,她期盼了两个月的狼崽带走了她的生命,但她不后悔,在死之前用全力回头,想看看三只狼崽,但她失败了,秋野永久地合上了眼睛。
这一天夜里,凄厉的狼鸣贯彻整个养殖场,隔壁的深林也传来几声狼鸣遥相呼应。
尼禄醒了,他从大树下站起身,朝血腥味的源头走去,这血沾着秋野的野味。
大概还有数十步,他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狼,一个箭步冲过去,眼神里透出愧疚的光。
他扫动僵硬的尾巴,进而也发出一声孤独的噑鸣,听起来颇有些蹩脚。
“嗷,嗷,嗷。”几声稚嫩的叫声从草甸里传来,尼禄寻声望去,是三只奶团子。
一只眼睛狭长,耳朵短促,和秋野颇为相似,是只小母狼。第二只毛色漆黑,胸口和脸颊有黄色相间,看起来是随了尼禄的长相,也是只小母狼。第三只体型明显比前两只大了一圈,耳朵竖立,眼睛比秋野和尼禄都圆些,毛色黄黑相间,又有零星白毛点缀。
这三只应该是自己的孩子了,尼禄如是想到,他卧躺在草甸上,用身子盖住风的上游,为小狼崽抵挡入秋的冰凉。
“彭。”大门被粗鲁地推开,是小黄和这里的工作人员。
两人四下环顾,马上锁定了血腥味最浓郁的地方,奔跑着去向那里,只看见尼禄孤独地卧躺在草甸上望着月亮,以及倒在血泊里的秋野。
小黄马上冲过去,他不敢相信秋野死在他面前,悲痛的泪水在他眼眶打转,他环抱起秋野,这次秋野没有再挣扎,她已经没有挣扎的能力了。工作人员也随之赶到,在一旁缄默不语。
许久,小黄拭干泪水,抬头问尼禄:“你知道秋野为什么死了吗?”
尼禄没有回应他,只是换了个侧躺的姿势,让三只小狼崽被小黄看见。
“是难产。”工作人员蹲下看着三只小狼崽。“这长相不像金毛,倒像德牧。”
小黄怔怔地看着尼禄,原来让秋野怀孕的罪魁祸首是尼禄,此刻他也没有心情追究,只是抱着秋野。
尼禄轻轻汪了一下,伸出狗腿指着秋野的胸脯,工作人员立马明白了尼禄的意思,对小黄说:“这三条幼犬我们要带到小型犬饲养区。”
小黄带着红肿的眼眶说“我可以养他们吗?”
工作人员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那得看场长的意思。”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随即马上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带着奶瓶和毛巾,将三只小狼崽从尼禄身下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