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是被猎户养大的，你们是知道的，小时候老主人待我很好，常常带我去打猎，给我吃野鸡野兔，我也和老主人练就一身捕猎的本领。

　　后来老主人一睡不醒，老主人的儿子带我去了城市里，他带我去了一间像以前养殖场一样的地方，牵了一条母金毛回来。

　　我很高兴终于有伴了，过了半年，我们有了孩子，两只像我们一样有金色的柔软的毛发，一只小的毛色棕黄。

　　小主人却好像很不喜欢我们的小儿子，终于有一天，他拿刀把我的小儿子送上餐桌……”

　　祖师爷沉默了，他的声音显得无助，阿道夫也沉默着。

　　“我咬死了他，但他的死洗刷不了我心里的痛苦，他们家的人记恨我，在我面前杀死了我的妻子，又吃了我的另外两个孩子。

　　我被送进集中营被人类关押起来，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咬人的狗，或许是为了家人，或许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

　　他们用鞭子抽打我们，不让我们吃饭，白天还在一起的狗，晚上就被送进屠宰场，饲料里甚至能闻到同伴的味道。

　　我的伙伴被拉去配种，她和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子，自己的曾孙子生下一代代，只为了追求所谓的纯血！

　　那些日子是我最昏暗的日子，刀起刀落，他们根本不在乎狗的命。”

　　祖师爷还是保持着金毛式微笑，但阿道夫觉得这笑显得萧索而阴冷。

　　“我逃出了那里，我的同伴一个又一个死在我身边，而我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我被养殖场的人找到，他们把我养在狗院里，我认识了王，伊凡，和其他狗伙伴。我在狗院里又有了新的家庭，我的妻子，我的儿女。我以为过去的黑暗已经与我划清界限，那天人类又来了。

　　他们拿着屠刀，抱走了我已经老迈的妻子，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再后来来了一头母狼，她的自由和野性，对人类的不羁让我沉迷，我追求她，她却在一个晚上和王走到一起了。”

　　阿道夫从未听说王和其他狼或狗交合，他好奇地看向祖师爷，祖师爷也看向他。

　　“后来母狼怀孕了，她难产而死，两个孩子被抱去城市，一个孩子留在养殖场，小时候在狗舍长大，大些了抱回狗院，我看到那个孩子就像看到了他的母亲。

　　我教他奔跑，奔跑是野狼的天性，后来来了草原，王说，让他走吧，狼是森林的自由民。于是我来了，杀了肮脏的人类，现在你自由了。”祖师爷起身，不再说话，向蒙古包走回去，大雨很快冲刷了空气里的味道。

　　直到驻足远看的阿道夫再也闻不见祖师爷的气味，他看看蒙古包的方向，又看看森林，脑中浮现出那头与他分享羊羔的母狼。

　　阿道夫转身，一步步走向森林，踩着对尼禄三狗的回忆，也踏过童年在养殖场的滴滴点点。

　　“我是，王的孩子。”

　　“嗷呜——”他发出一声狼的噑鸣，比淅淅沥沥的雨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