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鳕枫从雪媚娘身后冒出来,冷暗的气息四散如同死神:“十年。”
金法韩过来,扶少妇在催眠床上躺下。
黎鳕枫长身玉立,立在横躺的少妇身前,二人形成一个十字。他又展开双手,让自己形成一个俊逸的“个”字,掌心向上舒缓抬起。
只见少妇身上有一根灰蒙蒙软绵绵的东西从腹部被汲取了出来。
黎鳕枫伸手正要在头上掐去一段。但他忽而一顿,转而在尾巴梢上掐去一段。
“黎鳕枫今天大发慈悲了?不取她接下来的少壮十年,取她生命最后的十年?”木青春在雪媚娘耳边道。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你想吓死我?”对方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媚又凶。
“不敢。你最后一命了。且行且珍惜。”木青春又暖又怂。
“谁跟你说生命最后的时光不值钱了。人年轻的时候浪费时间挥霍青春,快死了才苟延残喘拼命想要多活一秒。”雪媚娘似乎是瞧不上木青春的阅历。
“就像你之前九命都放飞自我,最后一命才躲进不老不死的首富堂?”木青春打趣道。
“我才不是为了……算了,懒得理你。”雪媚娘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平时冲木青春翻白眼翻得有点多,这次幅度大了些,差点翻不下来。
待到恢复常态,雪媚娘发现木青春不见了。
再抬眼看,木青春正连滚带爬地上楼梯呢。
黎鳕枫把掐下来的那十年阳寿往边上一递,却递了个空。
“来了来了!”一手握着一个空瓶子一手握着一瓶珊瑚色光芒的木青春从二楼冲下来,结果一脚踩空,那空瓶子摔了个七八瓣。
雪媚娘过去扶他。
金法韩过去收拾。
苦主在黎鳕枫冰冷的目光里口不择言:“上楼去我、再拿一个给黎冰块脸——空瓶子下来。”
“你……是山东人吗?”边上的金法韩问。
“啥意思?”
“山东人喜欢说倒装句呀。”
“你都不知道木青春是哪里人吗?他不是菏泽木家的,他是姑苏木……”雪媚娘插嘴。
“够了。”黎鳕枫吐出两个字,示意木青春把那瓶盛着光的水晶瓶递给自己。
“哎呀,那个木结构典藏室门没关我!”
神情恍惚的木青春忽而又啪嗒啪嗒地上楼了。
只听他在楼上呀了一声,紧接着很多五颜六色的蝴蝶从楼上飞了出来,钻进了少妇正处于超自然交易中的身体。
“那是什么?”白茜端着一碗面站在内室门口,旁边的沈海韬在她碗里放了一双筷子。
“女人的自尊、自爱、自立、自强、自信、自主、自由……雪媚娘从几个为自己感到羞愧的年轻情妇那里免费收来的,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用受良心的煎熬和羞耻的折磨了。那个黑蝴蝶是自私,是黎鳕枫从一个想得到被自己抛弃的家人的原谅的黑心军火商那里倒贴来的,他送了首富堂很多枪支弹药,‘自私'被取走之前送的那些已经潮了,之后又送来的都是好东西。”金法韩说。
“什么时候的事?”
“你跑到外面或者躲在内室谈恋爱的时候。”
“……金毛姐姐你也笑我!”白茜把面碗往金法韩怀里一塞,跑开了。
金法韩看着白茜的背影笑意盈盈,用筷子把溜到碗外的面条揽回来。
木青春又一次从楼上滚下来,有些尴尬和忌惮地看向黎鳕枫,等着被骂。
“这些东西她的确需要,否则蝴蝶也不会一个不落全飞向她。本来就是第三者送的,到原配这里也是赎罪。”黎鳕枫平静道。
“那个男人不需要赎罪么?”雪媚娘问。
“不急。”
黎鳕枫一边说,一边把那个装着珊瑚红色光芒的水晶瓶捡起来细看,白茜也凑过去瞧瞧。
只见里面是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不断在瓶子里飞出心形的痕迹。
“这是什么?”白茜一脸天真地问黎鳕枫。
黎鳕枫定睛一看。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没有一丝丝的火光。他小心作答:“少妇的丈夫的爱情。”
“可是她老公的爱情我们怎么会有?”
“记不记得你用辣根谋害男票的那天?”雪媚娘道。
“芥末。”
“辣根……我找到少妇老公,见了他一面,他的爱情就在我这里了。”雪媚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黎鳕枫和白茜中间,用媚若游丝的声音说道,“这男人恐怕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茜不明觉厉。
黎鳕枫打开盖子,单手拈出那枚萤火虫,贴在了少妇后颈。
萤火虫开始绕着少妇画心形,给少妇笼罩上了一圈光晕。
“你们在看什么?”沈海韬不解。
“萤火虫呀。”?白茜说。
“萤火虫?”沈海韬只看见躺着的少妇。
黎鳕枫右侧嘴角上扬,左侧嘴角下勾,仿佛是暗暗的不屑。
他把那十年收进瓶子。
……
少妇走后,金法韩问黎鳕枫,为什么只收她十年。
“对呀,凭她那副心里只有她丈夫的样子,取走她余生她也毫无怨言呀。”白茜黑心道。
“……我不是死神,首富堂也绝非地狱。”黎鳕枫一脸高洁。
白茜:“……”
“一个伤透了心的女人,会一直天真么?”雪媚娘反问。
“用自己的全部生命换男人的爱。清醒后她会给我们差评的。”黎鳕枫走向自己的王座。
“首富堂入驻各大点评平台了?”
“没有,好差评在我心里。”
白茜觉得这话没法接,“那……少妇本来还能活多少年?”
“35年。”
“那她现在只剩25年寿命了?”
“50年。”
“为什么啊?”白茜正端着个空碗站在内室门口,嘴角边还有两根碎面条,像村口的姑婆一样八卦。
黎鳕枫缓缓在自己的王座降下身躯,宛如君王。好像并没有听见白茜的问题。
“因为她现在是被爱的。被爱长命,悲哀折寿。”沈海韬接过白茜手里刚吃光的空碗,温存道。
“取走她十年寿命换丈夫的爱,本来能活到六七十的她反而能活到八九十?”白茜一脸疑惑。
“而且是活在爱里面。”木八婆补刀。
“这样的女人可怜啊。男人有事业、有爱好、有哥们……有别的事情甚至别的女人,而女人却只有她们的男人。男人爱她们,她们便幸福;男人不爱她们,她们便不幸。多数男人则不同,无论妻子爱不爱自己都没有多感恩亦或多操心,他们更操心点别的。”
雪媚娘继续:“一个女人如果心里只有男人,没有自己,心也容易碎,碎了再拼起来,里面盛着的男人也就不见得还能留在心里了。然后,女人就爱她自己了。”
“爱自己,没情敌。”妇女之友木青春说。
不知怎的,白茜起了点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