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仲父,拾得玉牌的三人中一人已被诛杀,另两人跳下悬崖摔死了,只是…”
着黑衣的男子,话还未说完便偷偷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
跪坐在上首的男子,捋了捋下巴半白的胡须,“只是什么……”
“只是玉牌也被摔下山崖,不知所踪。”
沉默半晌。
“你确信,人都死了吗?”
“确信。”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但是天底下应该不会有那么凑巧的事。
“甚好”,看着他笃定的眼神,仲父开口道,“事情干的不错。”
随后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黑衣男子刚转身出去,从另一侧走出来一个冷冷清清的中年人。
仲父头都没抬,开口问道,“你怎么看?”
“听着不假,不像是哗众取宠。”
“那便连同他一起处理了吧,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这样知道此事都没了。”
“诺。”中年男子后退几步转身而去。
“等等,听说公子卿固要回来了?”
“是,消息来源十分可靠。”
仲父连连点头。
终究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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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啧啧啧,公子卿固你可以的啊!三年不见长本事了啊,刚一见就送我这么大一个见面礼,话说,这是从哪里拐来的嫩娃娃?”
低头瞅了瞅榻上的婴儿肥,英大夫挑挑眉,毫不在意身份地位的差别,随意打趣着公子卿固。
公子卿固饶是坦坦荡荡,也被呛得红晕爬满脸颊,“咳咳,英大夫休得胡说,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英大夫不以为意地朝他挤眉弄眼,倒是没在反驳些什么。
公子卿固偷偷舒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是拿她没办法。
英大夫轻车熟路地掀开盖着的羽绒衾,只见微微起伏的胸口上插着的箭矢若隐若现,鲜血已经干涸粘在衣服上,衣服裹着外翻的伤口,露出里面丝丝红肉,箭镞就埋在深处。
她脸上的轻松逐渐隐去,换上一副专注而严肃的表情。
公子卿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此后便再也没放下去过。
动手掀了掀赵小五的眼皮,眼睛清明,尚未混浊,人还是有救的。
“她如何了,英大夫?”公子卿固面色焦急。
“情况没有方才预料的那么好,但是也没到最坏的结果”,又接着道:“不过,得亏你肯喂这姑娘吃了菩提丸。”
英大夫抬着下巴,朝着榻上的人点了点,“不然她怕是没这命能挺到沭阳城了。”
菩提丸乃是她花费几年功夫研制出来的,全遂国独此一份,用一颗便少一颗。三年前公子卿固护送阿母的棺柩回故乡时,她便赠给了他,当做是送别礼物。
“当真如此凶险吗?”
公子卿固听完她说的话,变得有些急切,心里充满不安,毕竟这姑娘是为了救自己受伤的,他尚且欠着她一条命。
“慌什么,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英大夫嘲弄的眼神里带着笑意,“怎么,信不过我?”
公子卿固哪里敢有此等想法,“岂敢岂敢,英姑娘多虑了。”
英大夫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她也确实差不多满意公子卿固的反应。
顺手将挂在肩上的竹箱子取下来,又从杂乱无章的宝箱里面掏出些瓶瓶罐罐来,码齐了,排成一小排。
“这姑娘身体羸弱的很,等下去怕是要错失良机了,那便再无转圜之地,公子卿固,这里虽不是最佳的实施地点,但是却是最恰当的地点。”
“那便开始,我来助英大夫一臂之力。”公子卿固主动请缨。
“如此最好不过。”
“三七!”公子卿固撩开帘布,对着守候在外的三七,“将马车停靠到路边安静些的位置。”
“诺。”
车内,英大夫点上一盏烛灯,把尖刀往烛火上烧了一烧。
“一会儿我会借着匕首把箭矢拔出来,势必会疼的很,你要做的就是看紧了她,别叫她乱动,免得受更多的苦,遭更多的罪。”
光是听着就让人心惊肉跳,公子卿固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捏开赵小五的下颌,英大夫取了一枚扁长的竹签子,放进她的嘴巴里,使其含着,防止一会她操作的过程中动作过猛,而赵小五又疼痛难忍,伤及到舌头。
“公子卿固,你且先将她的手脚压制住。我要动手了。”
公子卿固忙将赵小五的手脚置于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噌噌噌……”
英大夫下手极快,持着匕首撕开赵小五的外衣,三下两下,手下的布料就被割得稀碎,粉粉嫩嫩的白肉暴露在空气里,目光所及伤口处的黑紫却是触目惊心,患处高高肿起,已经有粘稠的液体渗出,血肉松松散散,看着有些腐烂的迹象。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公子卿固心中默念,忙将脸转向一边。
英大夫扫了一眼公子卿固,还别说,这些年他还真就是没什么变化,一如当年他这个翩翩公子坦坦荡荡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