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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她有心

宇宙自驾游 任吃藕 5106 2024-07-10 11:54

  夜色深沉,宽山星无边的黑暗中潜伏的巨兽也即将探出头。关年仰望夜空,星星点点的银光在黑色苍穹下越发密集,利刃等待出鞘。

  他收回目光,背后是宽山银顺着精巧的梯子爬上雕花窗户的身影。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笨拙翻过窗户,心头思绪千万都化作一句:

  你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不是玩笑?

  哪有孕妇这样爬窗的?关年恍然,怪不得没有门,原来是要靠爬窗的!

  宽山银爬回寝殿,收回精巧的银色梯子,在窗前朝关年笑了笑。关年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关窗离开。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雕花窗户,方方正正,两侧悬挂着莹绿色流苏,窗台上广玉兰的花纹栩栩如生。

  夜风里,流苏微微摇晃,些微荧光映照着内室灯还未熄。

  关年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微笑,一切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再次仰头望着天上不闪不灭的银光,心下都是一个难字。

  黑色逐渐淡去,像浓墨里加了太多的水,朦胧黑色里透着灰暗。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时,黑暗将去未去,只留下昨夜盛开的一丛花,在清凉的晨风里,摇曳的流光溢彩。

  付黎一夜未归,在天未明前,匆匆赶回寝殿,路过长廊时,却停住脚步。

  隔着长廊上雕花的木窗,透过缝隙看着那丛摇曳生辉的不语。

  不语花,宽山一族的泪。

  泪落花开,花开不败。

  天边的鱼肚白开始蔓延,天空中仅存的灰暗色也渐渐洗刷消失。

  天色大明,风拂过,除了昨夜多出的不语,长廊里也多了个失了神的人。

  宽山银一贯醒的早,更何况昨晚没见付黎,神清气爽。更何况昨夜见了关年一面,心头一件大事放下,忧虑渐消,早起时气色都比平日里要好不少。

  没了往日的颓靡与压抑的不甘,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泛着清透。

  宽山银刚踏出寝殿,转眼就看见靠在长廊边上的付黎。他微仰着头,看不清表情,拨弄着庭前悬起的风铃。

  悠然自在。

  她一愣,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看见他。他一夜未归,她省的睡了个好觉,一声也不会过问。

  再者,他也是总不归的,保持在彼此舒服的距离,这才是他该做的。

  叮铃铃的乐声中,付黎收回手,扭头看向她,明明脸上平静无波,可宽山银的心口确是猛地一跳。

  没由来的,她看着他皱起了眉。

  付黎朝她走来,脸上气色谈不上好看,带着一夜未睡的颓然。宽山银仔细的望了他的脸,发现黑眼圈快拖到骸骨了。

  他伸手摸了她的脸,在她反应过来前收回手。

  问她:“你去哪了?”

  宽山银一愣,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他,想说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可是话要出口,看到付黎显眼的黑眼圈后,说出口的就变成了:

  “我去用膳。”

  付黎一愣,想说他问的是她昨夜做什么去了,可是看到她愠怒的看着她,脸上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他突然就不想问了。

  他拖下一天未换的外衣,挎着一张熬夜脸,牵起宽山银的手,在她木讷的目光下往餐厅走。

  付黎:“正好,我也要用餐,一起用吧!”

  宽山银:“你自己吃,谁要和你一起?”

  这人怕不是神经病了?脸皮怎么突然这么厚?还是对他们水火不容的关系不清楚?

  她自觉心里已经有了依靠,有了杀手锏,她的所求已经有所得,其他的便都不在乎,连她自己在也不在乎,她没什么好怕的了,便也不会在压抑自己低头顺从。

  她停住步伐,身后跟着的侍从也顿时停在不远处,确保听不见她的话。付黎抬头看她,似乎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宽山银:“付黎?你是在恶心我吗?和我一起用餐?”她目光熠熠,“你配吗?”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含着什么样的情绪,目光直直的看向付黎,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鄙夷。

  关年握着她的手倏然松开,茫然的看着她,也看不来他脸色有什么变化。

  他脸色本就已经惨白了。

  宽山银:“你是不知道我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吗?”

  她被算计被囚禁这么多年,背着难以挺直脊背的枷锁,用表面的孤傲掩饰本来的卑微,求仁不得仁的活着,在彼此心知肚明下,将一切粉刷的太平安宁。这还是第一次撕开面具,露出本来血淋淋的伤口。

  你死我活?

  付黎似乎怔住了,他喉结耸动,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朝他刺出一刀又一刀,眼眶红了。

  谁要和你你死我活了?他眼角通红,眼睛里也充斥了红血丝,他想让她睁开眼好好看看,可宽山银从来不看。

  她只会以为他在生气,在发怒,在搞那些狗屁的情绪!

  她眼里只看着过去,只守着无数年的枷锁,只有她恨着的人!

  世间都是欠她的,就连宽山一族也欠她的……

  半晌,当宽山银以为他气的发疯时,付黎却卸了所有的气,哆嗦着手,弯腰握住她的手。

  宽山银站着没动,她情绪转换的没有那么快,对他不合预料的表现做不出反应。

  付黎面对着她,就在宽山银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他握着她的手,转身背对着她。

  喉结涌动间,他道:“你是我妻子。”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荒缪的话,正如她也不知道他握着她的手为何一直在发抖?

  付黎似乎是看她没有甩开他的手,心神微定,转过头来看她。

  “这些话说一次就够了,你以后别说了。”

  宽山银没说话,目光冷淡的看着他,早晨难得有的好气色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片苍白。

  付黎伸手想摸摸她的脸,被她侧头躲过去。他嘴唇颤了颤,最终收回手什么也没说。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寝殿走去。

  “你去用膳吧,我去睡了。”

  宽山银一愣,却没看他一眼,领着一群低头不敢抬头看的侍从和他擦身而过。

  关年看到宽山银,望着她的脸色,愣了愣。

  卫周从旁边跑过来,看见她后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关年身边,皱眉问:

  “姐姐,你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关年低头看了卫周一眼,没打断她。

  宽山银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辜的笑道:“大概起的早了?”

  卫周嘴唇动了动,半晌还是没说话。

  但关年显然没有顾忌,直接了当的说道:“不想笑就别笑了,勉强自己做什么?怎么?遇到什么事了吗?”

  勉强?

  宽山银收起笑容,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没什么事,就是和付黎有些不愉快。”

  不愉快的也不止他,只是他先讨教罢了!

  卫周听到关年就气氛:“和他不愉快就对了!”她看向宽山银,又看向关年,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低头凑近她悄声告密:

  “付黎不是好东西!”

  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卫周有些着急,连忙解释:

  “他跟宽山薇是一伙的!我跟关年听到他们似乎要等你生下孩子,然后把你那个…那个…呃!”

  卫周当着受害者的面说不出来杀字,就模仿了一句“呃…”,希望她能明白!

  宽山银听着她的话,虽然心里早已经清楚,但没有压抑是假的。再怎么有数,面对针对自己的这些谋算时,也难得从容。

  “你们从哪听到的?”

  卫周:“呃,哪来着?”她偏头看向关年。

  关年:“四层天台,他们幽会时。”

  卫周点头:“对,那时候他们在吵架!”

  “吵架?”宽山银挑眉,也八卦起来,这样子要是被付黎知道,能吐出一公升的血。

  付黎和宽山薇也能吵架,他们不应该郎情妾意,缠缠绵绵到天涯吗?

  难道是因为宽山薇要嫁去神鸟星?还是因为付黎娶了自己那件翻不过篇的事?她想起当初昭告天下时,付黎脸上肿了三天的巴掌印就想笑!

  这真是为数不多的让她觉得畅快的事了!

  卫周:“是因为你吵架呢!”

  “我?”宽山银点头,看来还是因为那件翻不过篇的事……

  不过付黎也真是没用,明明宽山薇也要嫁去神鸟星,他俩乌龟王八是一家,谁也没对不起谁,怎么他就不知道翻生农奴把歌唱?

  再怎么不作为也得把那一巴掌还回去吧?

  不过,宽山银咂咂嘴,说不定真爱还真舍不得呢?

  卫周:“宽山薇说你得死,付黎骂她昏了头,两人就吵起来了!”

  宽山银这回倒是真的愣了一下,没想到付黎竟然因为自己生死骂宽山薇昏了头。她皱眉想,他才是昏了头吧?

  “不过,虽然付黎不想你死,但他也不是好人!明明结婚了还和前人狼狈为奸,情投意合,一派乱搞……还和你打架!”她猛烈摇头,态度坚决,要表达的就一个意思:

  这人不行!

  打架?宽山银皱眉,她什么时候和付黎打过架?虽然他们是恨不得对方早死,但真枪实战的打起来倒不曾有。

  她疑惑的看向关年,他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尴尬,看着宽山银,也不知道说什么,端起茶杯慢慢品。

  她在疑惑打架的事,卫周却以为她不信付黎和宽山薇有情,肯定的说:

  “关年说了,付黎喜欢宽山薇!”

  宽山银:“……”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直知道。

  卫周愣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宽山银目光一动,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遮掩住目光。

  “他就是我从宽山薇手上抢来的。”

  她顿了顿,没理会面前两人惊诧的目光,继续说:

  “他们扎了我一刀,我虽没本事扎回去,但好歹也能夺下他们的刀。”

  他们不是想要她的子嗣吗?那她就要宽山薇心上的人!

  卫周已经懵了,关年摸着她的脑袋,还是那句老生常谈。

  你还小!

  卫周疑惑:“这跟年纪有关系吗?”

  关年思索了一瞬,缓缓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眼底还夹杂着冷漠的宽山银,叹了口气。

  “你和付黎先别把关系弄僵,毕竟孩子还没出生,他又是你亲近之人,你要知道,万事怕有万一!能迁就就先别翻脸,忍了怎么久,总不能在最后放弃。”

  宽山银一愣,而后缓缓点头,疑虑的说:“怕是已经翻脸了……”

  她今早和他闹得很不愉快,能揭的,不能揭的,她都掀了个底朝天。

  关年:“没关系,能保持现在就可以了。再者,也是尽量,不行就算了!”

  寝殿内,付黎躺在床上,头顶是红色的床幔,他微眯着眼,一夜不曾睡,却没想现下还是无法闭眼。

  门口传来些微声响,他想,也行是宽山银回来了。付黎竟然觉得可笑,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刺骨,可他还是希望她回来,希望她离自己近一点。

  当然能闭上嘴就再好不过了!

  宽山银走进寝殿时,是没想到付黎所说的睡了是睡到她的床上。她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也许是好奇他哪来的脸皮,也许又是刻意的想缓和气氛,她缓缓走到床边,低头看他。

  付黎看着她面色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坐在床边,歪着头一派天真的看他,心中愤懑确是铺天而起。

  凭什么?凭什么是她说了那些话,最后还能这样平静的看着他?

  他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反正是喘不过气。

  付黎睁开已经被血丝充满显得通红一片的眼睛,在她惊愕的目光下,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翻身吻下。

  决绝之中又如困兽之争。

  他低头看着她,离她不到分寸,像是落了泪,在她耳边喃喃低语:

  “银,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说完,他又觉得可笑,不容她挣扎,再度低头覆上。

  宽山星的上午,清透明亮的阳光没照进这个屋子哪怕一寸。

  雕花窗户紧闭,房门也紧闭,无风无光,似乎就还将这片空间留在深夜里。

  床幔微动,清脆的银铃声在房间里不绝于耳,和时而飘飘摇摇的薄纱窗帘交织缠绕。

  她有心,怎么会没有?

  只是他翻来覆去没找到自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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