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专案组找到了突破口但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只能向上级申请在H市的各个地方安排警力夜晚巡逻。
可是上级只答应抽调一小部分警力,林君和高芮森只好选了几个凶手可能找作案目标的地方重点布防。
两天过去了,除了抓到了几个偷东西抢劫的,凶手没有任何动静。
专案组破案又一度陷入僵局。
这天下午,张处顶着压力破例给专案组放了一下午的假。
林君开着他的小破车打算回家看看,然后再回来补觉。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点了一根烟,回忆随着烟雾缭绕也飘了过来。
他家在F市,隔着H市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可是他却好久没回过家了。
因为父亲反对他当警察,甚至当初他从警校毕业要被调到H市中心警局的时候,老头子还为了这个和他绝食抗议。
他当时没有理会,收拾好东西,信心满满的去了H市警局报道。在他出门前老头子还跟他说过“你只要出了这个门就别给老子回来!”
老爷子也是当年从警力一线上退下来的,立过好多大功,要说断案那是没话说,可就是脾气犟得很。
巧了,林君也是个倔脾气,要不怎么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呢。为着这句话,林君好几个月没回家看一次,就算林母打电话来叫他回去,他也说局里忙回不去。
可是他这次必须得回去了,这个案子已经过了半月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到。林君不禁怀疑自己的推测错误了,只能回去求助老爷子。
把车停在小区停车场,林君拎着几瓶酒上了楼。开门的是老爷子,一看是他原本满含笑意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你回来干嘛,不是不让你回来吗。”
老爷子边说边转身往客厅走,林君换了鞋也跟着进去了。他知道这几个月母亲打电话有一半是老头子催着打的。
老爷子就是嘴硬心软,想他但是说不出口 。林君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是想您了嘛,想和您喝上几口。哎,我妈呢?”
老爷子看见酒眼神立马不一样了,他用手摩挲着下巴上有些刺人的胡渣,一边说道:“你妈去和广场舞大妈联络感情去了。”
他眼睛看了看林君手里的酒又看了看林君堆笑的脸笑道:“你小子,八成碰上麻烦了吧。是最近的那个‘屠夫’杀人碎尸案?”
林君一看老爷子这样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事成了。他赶忙下楼买了几个小菜,回来给老爷子倒上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讨论案情。
老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他说,过了许久才冒出一句:“你知道无类吗?喜食人肉、内脏还有人的各种欲念,比如无能,堕落......善于化人形,还喜欢肢解人体。”
林君记得看过一本书里面讲过这种凶兽,传说中的上古魔兽,肋生八翼不祥之物,生于上古洪荒时代。
虽然老爷子说的和他的分析完全对上了,但他还是不相信这个案子能是什么凶兽做的,这根本不符合他这么多年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只是在想什么人能变态到去模仿异兽杀人还吃掉内脏。
“万一是有人模仿这种异兽的习性杀人呢?”
“我不知道。“老爷子抿了一口酒,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林君说道:“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早早从一线退下来了吗?”
“为什么?”
“我当年见过无类。”
“什么?这怎么可能!”林君放下酒杯,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觉得老爷子肯定是说着玩。
一个当警察的人是绝对的唯物主义,怎么可能说见过无类这种存在于异闻志怪里的场景。
又是许久的沉默,林君看着一言不发只默默喝酒的老爷子莫名感觉心慌。他看着老爷子那样,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老爷子这样不像撒谎,他也从来不撒谎。
难道真的是无类干的?
“算了算了,不提也罢,你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你这种感情用事的人不适合知道也不适合当警察。总之,你退出专案组吧,这个案子不是你能破的了得。”
直到林君回去,老爷子都一言不发,任凭林君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一句话。林君下楼的时候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叮嘱道:“一定不要管这个案子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回去的时候,林君叫了代驾。司机是个蛮热心的人,一路上喋喋不休,林君偶尔心不在焉的答应几句。
他满脑子都在想刚才老爷子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儿。他觉得是老爷子看不好他的能力,而不是什么所谓的恶魔。他是个唯物主义,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
“啊!”
正出神,路边的人群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林君循声望去,发现一栋商业大楼底下围了很多人,都在抬头往上看。
有的拿着手机对着楼顶拍,还有人不时喊着有人跳楼啦。林君听到心下一紧,几年前那件事又涌进了脑海。
在与自己的良心僵持了几分钟后他还是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自己赶忙下了车,挤进了人群。
楼顶上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人被一个身后的人拿着把刀逼到了围栏上,那个女人散乱着头发大声尖叫着,哭的撕心裂肺,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的几块。她不断张望着底下的人群,绝望地呼救。
还有力气喊,说明刚被绑架不久。林君心里有些侥幸,问了问旁边的人报警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松了口气。
来的人是张理送,他没加入专案组最近也比较清闲,一听有人跳楼急忙赶了过来。
现场其他警员立刻铺好了充气垫,围观群众也被疏散到警戒线外。张理送看见林君跑过去问:“人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林君看着楼顶那个女人有些担忧:“人质声音逐渐变小,精神状态也不太对劲,有随时休克的可能性。谈判专家呢?”
“还有十几分钟才能到呢,我看人质也等不了那么久,这可怎么办。哎,林君,你是学心理学的,要不这样你先上去安抚歹徒的情绪,等谈判专家到。”
“我?”林君愣了愣。
他并不想上去,上次谈判失败人质被杀的场景历历在目。虽然张处说那并不怪他可林君也害怕,他怕这次在失败,不管是否与他有关,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犹豫再三,他还是摇摇头,嘴里有些苦涩,好像胃里在往外冒苦水。
“哎呀我的兄弟啊,算我求你了成吗,你看这儿我们谁是这块料啊。兄弟知道几年前的事情你还在意,可是那不是你的原因啊。
这次你只要安抚歹徒情绪,等谈判专家来就好了,你看人质能等到谈判专家吗?”张理送苦着脸看林君,心想要是林君不上去这事还真棘手了。人质要是休克死亡,这责任他一个小小的组长真担不起啊。
林君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人命固然重要,可若是再在他手里消逝一条人命,他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他默默站在原地,仰头看着楼顶,那个女人已经不出声了,有些瘫软地倒在歹徒怀里。
沉默几秒,他一咬牙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