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警员过来给他腰上别了把枪,耳朵上也别好了耳麦。林君一动不动站着,任凭摆布。
“你主要就是安抚歹徒的情绪,如果歹徒情绪激动要伤害人质你就想办法让他暴露在狙击点内,剩下的交给一组吴洋。”
林君点点头,转身进了大楼。进入电梯后,他按键地手终于撑不住开始发抖。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害怕还是遏制不住,温热的鲜血喷到他脸上的感觉太真实了。
这几年他努力忘记也让自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但是现在他又好像进入了一片比之前更大的阴霾里。
他现在想逃跑,但是他是警察不能跑,只能硬着头皮上。
人生第一次,他有了一种自己不适合当警察的感觉。就好像大学时警校的教授还有自己的父亲都说他不适合当警察,他太感情用事,容易陷进去,怕的多,担心的也多。
楼顶很空旷,水泥墙上都装上了半人高的栏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挟持着人质躲在栏杆后的一个角落里。
看到林君上来,男人高声喊着让他不要靠近。刀紧贴着人质的脖子,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渗出了丝丝血迹。
人质看见林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嘶哑地喊“救我”,对面的人只回给他一个噤声的手势,她配合地闭上了嘴。
林君注意到那个男人碰到栏杆后,栏杆重重的晃动了几下,他更加紧张,害怕下一秒栏杆坠落,歹徒和人质一起摔下去。
楼顶风很大,他们得高声喊才能听见彼此说话。林君首先注意到歹徒没拿刀的右手紧紧地护在了自己和人质中间,这是一种典型的自我保护,看来林君的出现让他情绪有些激动。
这让林君有了一些把握,他害怕就说明他想活着不会鱼死网破。
林君按照歹徒的要求退到了合适距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诚恳。
“不要激动,我没带枪,我也不是谈判专家。”
冷厉的风胡乱吹起林君的头发和衣角,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那个男人。
男人的嘴一直在颤抖,好似要说什么。犹豫几秒后,他看看周围的建筑又看了看林君,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某栋楼有狙击手,你要把我引出这个角落然后杀了我对吧?”
“我没想让他们杀了你。”这句话是实话,林君就没有让他们击毙歹徒的想法。
他有把握这男人不会伤害人质,而且他也想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步。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感情用事了。
“知道故意杀人判几年吗?无期或者死刑,你真的甘心吗?”
男人听到这话握刀的手松了一下,神情变得慌张。林君更加确定,他不想死,心里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他继续说道:“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只要你现在放了人质配合调查,你也就被关几年。你不想死,对吧。”
男人听到后重重地点头,林君趁着这个机会走近了几步,伸出手对他说道:“来,把刀给我,你会没事的。”
男人神色彻底放松下来,他眯起眼盯着林君的眼睛确定他不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之后,缓缓放下了拿刀的手。
林君和人质见此情景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可就在他快要拿到刀子的时候,男人又猛地握紧了刀重新抵在了人质脖子上。
虚晃这一下把林君吓得不轻,他的心顿时又捏在一起,后背冷汗直冒。他根本没料到歹徒还来这一手,瞬间手足无措。刚才多有把握,现在就有多惊慌。
几年前的场景仿佛和现在重合,那个歹徒也在将要放下武器的时候猛地刺穿了人质的脖子。喷溅一地的鲜血和人质临死前怨恨的眼神,成了林君一直以来的噩梦。
就是因为他感情用事,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林君在心里呐喊。他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冰冷的风打得他脸颊生疼。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他害怕的腿都在发抖,甚至觉得天空裂开了一个血红色的大洞,周围支离破碎,马上要塌了。
男人一改刚才的样子,瞬间换了一副阴险嘴脸,神色中的害怕紧张顷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得意忘形往前走了几步。
“你也太傻了吧,真以为我会信啊。我手里好几桩人命了,怎么样都是死。我早活够了,不介意和她同归于尽。
这个妓女,早就放弃了贞操,她身体那么肮脏死了不是更好吗?我在清理垃圾啊,林君你看到了吗,这人间,其实是地狱啊!”
男人癫狂地笑出声,面目狰狞似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退后!我叫你退后!不然我现在宰了她!”
林君脸色异常苍白,他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举起双手。此时耳麦里传出了吴洋的声音:“再让他往前走几步,快到狙击范围了。”
可林君就像魔怔了,举着双手死死盯着那个男人,刚才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一张不属于人类的嘴脸。
本来还在疑惑,可当听到男人叫自己名字,再联想老爷子跟自己形容的……
无类!真是无类!他知道它想干什么了。
他要把人间,变成地狱!
“林君,你干什么呢。服从命令!林君,林君!”
吴洋在耳麦里疯狂喊着林君,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下一秒吴洋从狙击镜里看到那个男人带着人质跳下去,紧跟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是林君……
南柒和江茗赶到时,现场已经围满了人,根本挤不进去。南柒站在人群后仔细嗅了嗅,除了人身上的汗味儿、脚臭、香水味儿,还有一股不属于人的非常浓的腥臭味儿。
她蹙眉,这味道太恶心了,差点把她中饭顶出来。
“闻到什么了。”
江茗转头看南柒这幅样子,觉得好笑,看来鼻子灵敏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腥臭,腐烂,一股……死人味儿。族里老一辈跟我说过,无类就是这个味道。”
“那应该就在这儿了。”江茗警惕地观察四周,手覆上了背后的汉剑。
“估计是附到人肉体里了,我们怎么办。”
“杀了,连人一起。”
江茗话音刚落,面前的楼顶就有人落了下来。同时,长24寸的汉剑“锵”地出鞘,银光犹如黑蛇吐信,又如惊马啼鸣,骤时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