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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力量

所罗门王的指环 蒙恬小姓张 3960 2024-07-10 13:23

  趁着王丽卡住的片刻,熊孩子挤开她,自己靠住了老头老太太的保险门:

  “他们俩!就是说了小谎!儿子是早就卖给人家了,当然不可能上门来看你们俩,对吧?”

  老头和老太太当时就目瞪口呆了。

  熊孩子还是趔趄着嘴:“在报纸上说自己丢了孩子,叫人家来相认。其实当初是卖了孩子。现在如果人家知道了,还能来吗?”

  王丽也吓得后退了半步。之前只听姚明明说、老头老太太的儿子不孝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些故事。她忍不住中气十足地问:

  “卖了他,还要骗他回来?再卖一次?!和骗姚明明一样?”

  “我……我们,你别……别乱说!”老太太带着哭音,急忙否认。不知道是不是情急出错,老太太也举出张黄色的当铺收条来。

  “啊呀,”熊孩子挤出个熊样微笑,挑着一边的细长眉峰,劈手就从铁栅栏后把收据夺了过来。嘴里还不忘大声嘲笑:

  “当初卖儿子,不也有字据的吗?”

  “你讲大话!”老头哆嗦着,不过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唉,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宋光弼,光大银行的一个中层,在将军澳有三层楼在收租,住址是……”

  熊孩子像在背家谱一样说出一串话来。然后,他把叠起最下面边沿的黄色收据展平,扫了一眼,又给王丽看。

  因为不是用现金还的,多联复写的收据框最下面,还留下了还款人的银行卡信息。尽管笔迹很轻,依旧可以看到“姚明明”三个字的汉语拼音。

  王丽当时就气炸了:

  “好啊!还有个两万二!你俩太无耻了!骗小姑娘三万多啊!”

  这话一出口,就听好几声“咔嗒”响。更多的邻居似乎打开了门缝,开始认真偷听。

  老头也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你别……别在这里说了,不如进来谈谈吧。”

  他倒不是因为担心收据露了怯,而是听见熊孩子连儿子现在的名字和身家都说出来了。说不定,这家伙连他当初背着老伴,把两个小女儿卖去做“咸水妹”的事也一并揭发出来。

  更重要的是,老耗子听出了话外音: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个普通人。

  儿子现在事业有成,万一为了前途,不敢得罪这小子,不理自己。他没人送终,怎么办?

  熊孩子依旧插着白裤子口袋,不进去也不走开。

  “你们……你们到底想?”

  “我纯属路过的,跟我没有关系!”熊孩子用小白手背捂住鼻孔:“你们天天弄这些香,要呛死人吗?”

  老太太赶紧打开铁门,蓬头散发的,把门口小神龛里的圆香炉拿进了里屋。

  “可是这东西这么丑?”熊孩子又用光脚Y指指神龛。

  老头瞪着干瘪的小眼睛刚想发脾气,可是看着熊孩子的小流氓像,又忍住了,跟老太太一阵叨叨。

  老太太又出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搬开了神龛挂在墙角的两个卡扣,锅着腰,把神龛也挪进了屋里。

  神龛下面就留着一堆香灰。灰里还露出几颗黑珠子、和没烧完的红色香杆什么的。

  “记得打扫呀。”说着,熊孩子就自顾自地回了王丽家。

  老太太急急忙忙地端着一副蓝色塑料小扫把和簸箕,把灰和里面的黑珠子一起扫起来,拿进屋里了。

  然后,王丽听见四周一阵阵关门声。

  她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把门小心关上,只觉得连右眼皮也开始抽搐了。

  原先去砸老头老太太门的时候,她以为只能出出气,但是熊孩子的表现,真是震得她目瞪口呆,原来“信息就是力量”是这个意思啊。

  熊孩子本人也意识到了。

  “学着点,大妈!”

  王丽一进了屋,他立即显摆起来。

  只是,这小子什么时候打听了这些的?

  “你……”

  “这不能怪我不早说。”熊孩子赶紧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看自己的苹果手机,他不想被王丽问出他伙同姚明明一起出去闯祸的细节。

  更深底里,他觉得姚明明去借高利贷,也有自己的原因。

  “那你现在怎么知道的?”

  “用屁股想出来的。”熊孩子说完,就拿两只手护住了自己的领口:“你要是动我,就是猥琐未成年人!”

  “……”

  王丽又眨了眨不舒服的左眼,背过了身。

  在刚才熊孩子跟老头老太太干架的一瞬间,她似乎醒着进入了梦境。另一个跟石总浮雕一模一样的男人,头戴着金色的高冠,头发和假胡须都卷着精致油亮的小卷子,对自己伸出那只吉鲁博指环。

  他的手那样小,指环甚至可以戴在他的食指上,就跟浮雕里描绘的一模一样。

  可是,自己为什么哭喊地那么声嘶力竭?!太阳穴上都拱出了青筋,整个脑袋都“嗡嗡嗡”地叫。

  熊孩子看见王丽不出声,以为她恼人了,连忙说:

  “好吧,我听他们说,当初就是这对人渣、介绍查理-徐来买你们这房子的。一打听到点眉目,就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

  “谢谢……”王丽又低下了头。熊孩子的声音,跟幻影里戴着指环的男人,非常相似。幻觉震得她一瞬间分不清那边才是梦境。

  她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

  “你人蠢得可以,居然去看小杂种!”

  熊孩子又把王丽手机上,畅畅发给她的图片,一下怼到她眼跟前。

  “我真!大妈,他老子双X了,他那个明星娘也不会理这个私孩子的。他现在连个拖油瓶都赶不上!你还要管闲事啊?”

  但是,他在王丽的脸上,并没有看见惊讶,倒先愣了。

  王丽勉强挺直胸膛,让空气流进腹腔里,艰难地说:“你上次说完以后,我猜到一点。”

  “随你!理个没前途的私孩子!”熊孩子把屁股又落回沙发上,专心去玩王丽的手机了。

  “这世界上虽然有不合法存在的结合,却没有不合法存在的人啊?”

  王丽猛地想起有一次跟小银子去蹭饭,听赵姑娘在一个家长亲子会上分享说。

  原来,赵姑娘辅导的那家小学,很多学生是大陆来的。他们的香港父亲,不是他们母亲的丈夫。因为他们是香港穷人到大陆包二三四奶的尾巴。

  现在,随着香港经济的下沉,这些孩子既没有社会上的尊严,也没有社会所要求的给养,是其他人嘲笑的、不该存在的人类。

  听着听着,王丽不知道怎么,也跟着哭了,好像她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份子。

  “别跟我说这些啥高德大士说的。社会就是这么现实!”熊孩子还是把声音放轻了。

  他的模样提醒了王丽。她忽然想起一些关于熊孩子的传言,说是他家似乎也受了最近的反腐影响。看他这么一脸的社会沧桑,显然传闻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你呢?最近都顺利吗?”

  “你废话!”

  王丽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家里现在杵着的这个,在她看来,跟畅畅差不多。王丽干脆当他不存在,倒回自己的小床上,好去按摩一下抽筋的左眼,还有发紧的太阳穴。

  只是才刚挨近枕头,好学生的上铺床板突然化身成了一只泥黑色的尖嘴尼罗鳄,四米半长。这东西朝自己张大了满是白牙利齿的嘴,并朝自己的左肋下袭击过来。

  王丽以为是幻觉,忙伸手去挡,谁知鳄鱼居然穿过了她的胳膊,狠狠咬住了她,并开始在水里不断翻腾。

  她疼得连眼珠都快喊出来了。

  结果,就在红色和绿色相间的水里,她看见游过来更多青白肚皮的鳄鱼。它们都朝她张开大嘴,要一起撕扯她。

  水面之上,似乎还有人站在一边旁观。其中一个女人用甜美温和的语调说:

  “我们都是必死的凡人,必须接受神的抉择。”

  王丽张开嘴,刚想喊“去你的!”,河蚌味道的冷水就冲进了她的嘴里、鼻孔里、气管里,还有肺里。

  然后,那些水似乎又从她被咬穿了的身体里,流了出去,红红的。她拼命挣扎,但却被鳄鱼群密密实实地包围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身材极其精干的团长,戴着一副细框眼睛,窝在上环一处私人俱乐部的单人皮沙发里,聚精会神地阅读席伟特教授的论文底稿。

  一个长着苦瓜脸的矮胖中国大妈,穿着俱乐部清洁工的白围裙和黑裤子,不好意思地靠近他,用蹩脚英语问:

  “先生,您还喝吗?”

  团长看看她指着的咖啡杯,温和地点点头,还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绿色票子,压在了白色咖啡杯的下面。

  等她走了,团长才扭头看看门口,又看看自己手上的老式卡西欧电子表,一向不迟到的多恩少校居然迟到了。

  这时,他的保密电话也响了。

  鹰钩鼻子团长用西班牙语接了起来:“嗯,用‘碳纤维线’。叫它以为脱钩就好了。”

  说完,他还把教授的论文报告在手里拍了两下。离他最近的另一只橙黄色、单人高背皮沙发里,就走出个高个、褐色卷毛的男人,大骨架。下巴剃得干净。

  他好像不认识团长那样,直接走出了俱乐部镌花的栗木门框。

  现在单人皮沙发边还亮着一盏读书小灯的,只剩下了团长自己。

  他眨眨灰色的眼睛,看看俱乐部深红色的过时木地板。即便光线很暗,它们依旧像80年代水兵靠岸时那样,擦得一尘不染,闪着硬木配清漆的亮光。

  团长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刘卫东的故事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他应该可以赶上复活节回家去看看他的毛儿女。

  不过,他心里,对人畜无害的胖会计是如此缺乏心机,感到多少有点遗憾。

  “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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