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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七期的开始

所罗门王的指环 蒙恬小姓张 5637 2024-07-10 13:23

  箱子里蹿出来杀人的,正是土匪头、前宫廷侍卫长撒以马那。他虽然并未痊愈,但是却好像一簇从地狱冲出来的恶鬼一般,用左手里握着的另外一把刀利索的劈开了埃及法老的肚子。他的敌人惊恐的在自己的血中翻滚。殿外,埃及人刚想往里冲,就发现他们被打扮成太监和侍女,以及各国使者的人包围了。从午夜到第二天黎明,荷花池的水都变成红褐色,刀和剑都没有停下来。

  等尸体被搭着一具具从花厅里搬出、宦官们把池子里被血泡的翻肚鱼捞出来、换了干净的池水,带着人杀进来的土匪头子撒以马那才带着人出来。太阳已经西斜,王太后带着她的侍女坐在她离京前经常坐的柱廊下,凝视着儿子从前每天进进出出的回廊。

  “撒以马那大人,很久不见。”

  “王太后陛下!”土匪头对王太后行了一个单跪:“陛下,您的儿子遣我来替他回宫---“

  “叫你逮捕我?”

  朱木齐的侍卫们包围了王太后,跟从太后的侍女都紧张起来。

  土匪头举着国王的印章指环:“不得对王太后陛下无礼。”他靠近他的女主人:“陛下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猜对了。“

  “我儿想猜什么?“

  “陛下想知道您是否会亲身回到宫里。”

  王太后的眼睛忽然红了。她使劲顿住了自己的眼泪:“然后呢?“

  “没了。“

  “什么叫没了?“

  土匪头低着头,他嘎在一对别扭的母子中间,觉得难为情。他携着他的新土匪帮,甚至包括了大胡子、小驴、罗伊师傅、阿尔斯兰、塔娜和但以理他们,达到卡尔加美什的时候,战斗早已经结束了。比他早来一步的巴比伦水军和阿治曼的人先找到了巴比伦王。王除了受了一处箭伤,并没有大碍。土匪新成员罗伊师傅还帮着王敷了伤口。干瘪大耳朵的老修士一直在小心观察王的脸色,等着机会去向他进谏。但是就连他这个刚见到王的人,都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王常年为伴的老狮子死了,王的脸色看起来比死人好看不到哪里。罗伊师傅只得先咬牙憋住。

  等阿治曼把又去打劫了埃及人辎重队伍的土匪他们引到王帐时,王甚至没有回头。

  “撒以马那,不要告诉我,也是母后送信叫你过来的。”

  土匪头看看阿治曼,他摸摸鼻子,看来这位军团统帅是收到了王太后的提前预警。所以,王派去紧急召他来的人才离开卡尔加美什,就在路上遇见带着军团火速赶来的阿治曼。土匪头只有低头不语。正尴尬,阿治曼的手下把驻地的武官伊拉辛-拔模押了进来。

  伊拉辛-拔模耷拉着脑袋,他原本是要在事成之后先逃回米迪亚边境、等待朝廷诏安的,可是没想到王会掉进河里。保命的当前,他脑子里要背叛巴比伦的想法也只是好像一丝光划过。他作为一个驻地武官,其实并没有真的去考虑投靠埃及人。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反串奸角!这是因为他不忿太后被逐出王城,他们这些常年为王尽忠的勇士,被掌权的朱木齐划进来后党行列、而失去了晋升的途径;而且,他也想通过太后重掌大权,获得一个真正的军团,成为一地真正的镇抚使。说到底,既然陛下都可以重用那些外来的犹太人,为什么自己这么忠心又有干劲的人却会被打发到变成了废墟的卡尔加美什?!

  可怜伊拉辛-拔模并不知道其实王早就下令重修这里,只是掌相一直阳奉阴违,坚决不执行罢了。当然贤明的朱木齐不肯复修这里也有他的理由。太后主政的时候,把战略要地无不一一都交到了自己手里的能人手中,让他们成为王朝的外藩。那么,他朱木齐夺权后,自然需要把这些外藩从王的跟前剥离。这些外藩毕竟离着王朝的中心很远,朱木齐想要得手,有着物理方面和地理方面的优势。而且,从另外一个方面说,如果太后手里的能人都获得王的赏识和宠信,他提拔的人怎么上位?如果他朱木齐不能在宫廷布置自己的人,那么他又怎么能彻底的把太后从王身边赶走?不赶走太后,他掌相作为中枢的作用不就都弱化了吗?!那么,他的王霸天下的理念又如何实施?!

  朱木齐的阳奉阴违,也为王太后留了伏笔。王太后轻而易举的说服了卡尔加美什的驻地武官伊拉辛-拔模唱一回反叛。王太后对武官的说法是这不过是场兵谏,让王从围绕他的亚述奸佞手中清醒过来。所以伊拉辛-拔模才提前召集了多到可以包围埃及王先遣队的人马。(巴比伦王一开始发现的那些不明来由的烟尘就是这些偷藏起来的士兵过境留下的线索。)既然伊拉辛-拔模知道这不过是场兵谏,自然他也不会允许王真的被杀。因此,在巴比伦王往河边冲的过程中,无论如何凶险,王自己都没有被伤到任何要害。至于跟随王的亚述侍卫,就被伊拉辛-拔模当成朱木齐的党羽,被杀的一个不留。

  当然,伊拉辛-拔模和跟他处境相同的太后党武将们不会知道这些宫闱阴谋后的每一步。他以为自己唯一的漏算就是看似胆小的拉鸿居然敢偷袭王上。驻地武官只顾带着人去搜救,却没想到被后来赶来的阿治曼军团和对岸过来的巴比伦水军拿住。现如今,伊拉辛-拔模也不知道该为自己怎么辩解。因为现在事败,再老实的话听起来都像是花言巧语。难道跟王说:这都是您母后要发起的兵谏,并伺机铲除王室中其他有机会问鼎您王位的男性继承人吗?难道王和他的将军们会相信,并宽恕自己和自己的人吗?

  武官只有耷拉着脑袋,等死。忽然他听见一句几乎是耳语一样的问话:

  “您是想告诉我,母后要给我一个教训,是不是?”

  王低下腰,两眼看着伊拉辛-拔模。伊拉辛瞪大眼睛,不明白王上是怎么猜出来的。

  巴比伦王看着守将满脸的惊讶,确定自己猜对了,他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下。这其中有两个疑点点醒了他。首先,叫堂兄弟尼布巴拉丹到这里来,成为第一个牺牲品,这个套路,仔细想来跟当年弟弟托里亚的死何其相似?!其二,从会盟大帐一直冲到河边,伊拉辛-拔模有数百倍于自己的人手,自己却能一路活下来。身边那些难得的勇士却都壮烈牺牲了。这可不是因为他运气好,或者勇士们视死如归的保护自己,而是伊拉辛-拔模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杀死自己。从这里再往下想,他来卡尔加美什路上、心中对这次会盟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他的敌人埃及王想除掉自己,联合了朝中以那波殿下为正统继承人或者想除掉他的势力。

  他的掌相朱木齐是在利用这个局促成巴比伦与埃及尽早正面决战,成就亚述人心中的伟业(看见但以理也过来了,他明白朱木齐也是在顺势打击自己在朝中的政敌:得宠的犹大人)。

  他的母后也顺势掺和进来,想要让他知道小人朱木齐如何蒙蔽自己,而且还要除去任何有可能跟他争夺王位的隐患:只要让那波皇子的杀心满世界都知道,那么王兄即使不死也再不能威胁他的王位。所以,母后要在这个谋反的局里,把王兄的后备、他们唯一的堂兄弟尼布巴拉丹也拽进来,确保尼布巴拉丹不能成为下一个那波王子。

  另外一边,阿治曼的人已经拔出匕首,就等王一声令下、就取下伊拉辛-拔模的脑袋。

  叛将被王的眼睛看得无地自容,他忍不住大声呼号:“小人----小人确实有罪,没有想到拉鸿那厮偷袭陛下。在陛下落水后,小人也率领人手四处搜救----小人不敢为自己辩解,但求陛下宽恕小人的手下。”

  巴比伦王却看向了土匪头:“撒以马那大人,母后说她想要退出朝政隐居的?为何有这么一出?”

  土匪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带来的阿尔斯兰却在一边问:“母亲们还有隐退的那一天吗?”

  这话太天真,在政治家们看来。深谙权力滋味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有父母儿女朋友亲情呢?!在政治人物看来,王太后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重回权力中心(这或许也是对的)。

  土匪头刚要呵斥不懂规矩的阿尔斯兰,就被巴比伦王打断了。他放下眼前的死狮子,走到土匪头带着的几个新人面前。

  “这些都是新来的?”

  走到大胡子眼前时,王停了下来,仔细的看着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大胡子刚想搭话,就被土匪头按倒地上:“陛下,这只是个非常卑微、非常无知的小民。”

  巴比伦王伸出手,摸摸大胡子的鼻子尖和下巴尖,露出一个非常吃惊的表情,但是他却自己岔开了话题:“撒以马那,您立即替我回王城,潜入宫中,配合下一步计划。另外,我想知道我母亲是不是现在正亲自待在那里。”

  “陛下,如果王太后诚如您所想、亲身回到王宫里的话,要如何----”撒以那马说不出“处置”两个血淋淋的字来。但是这似乎也是无可回避的结局。只是王的回答也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母后在的话,您顺便跟她说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朱木齐要处置她的话,您就带着我的王戒,告诉朱木齐,他该适可而止。”

  然后,王扭过头,拔出阿治曼的佩剑,用剑尖挑起了叛将的下巴,看着他没了生气、就等着死的眼睛:“伊拉辛-拔模,处决你真是太便宜了。你和你的人,要流血也必须只为我巴比伦的国运流血。直到你为本朝斩杀百倍于被杀的侍从为止,你和你的士卒都不得离开前线!”

  “呜呜----陛下!”叛将不顾下巴前的剑,一下抱住了王的脚,大口亲吻起来:“小臣至死效忠!”

  阿治曼厌恶的咧咧嘴,拨开王的剑,一脚踢开伊拉辛-拔模:“那么,我们呢?继续向被包围的犹大进军吗?这一次,我们要踏平他们吗?”

  王没有说话,仍旧看着地上的武官。这份沉默,其他人都忍受得了,唯有一边列队的老修士罗伊师傅忍不住了。他觉得现在就是决定所罗门王修建的圣殿存亡的火线时刻。他作为主的忠实仆人,必得为主做些什么。于是,罗伊师傅猛地扑倒在王的跟前:“陛下,陛下,小人有句话!求您听小人一言!”

  “大胆!”两下的军士立即冲上来,按住了老修士。

  阿尔斯兰也想从队列里跑出来,却被土匪头一拳头捣在地上。他了解王,知道王不至于为了罗伊师傅冲出队列或者说一句话而下令处死老头子。

  罗伊师傅却觉得自己是必死的,于是他撕心裂肺的大喊:“陛下啊,您如果毁掉耶路撒冷,您如果毁掉里面至圣之所,您就是公然与神为敌!您是凡人,怎么敢跟独一的至高者为敌呢?救救您自己,也救救您的王朝吧?”

  “住口!妖言惑众!”王两边的将军们断喝着。士兵开始要把罗伊师傅往外拖。但是老爷子却愈加激动,他满脸通红,眼睛都鼓了出来,如同他脖子上冒出的青筋。

  “陛下,您围攻耶路撒冷,已经是在围攻上帝自己了!”

  王蹲下身体,看着被按倒在地的老修士。这倒是让罗伊师傅忽然恐惧起来,因为王的眼睛从刚才的哀伤,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本能的想闭上嘴,但是眼前忽然浮现起圣经上所记载的围城惨状,他唯有闭上眼睛,继续喊:

  “陛下,您----如果----攻击耶路撒冷,并焚烧那城里的圣殿,您就会成为上帝的敌人!会被夺去心智,赶到旷野里去!”

  他还没有说完,阿治曼、阿治曼的副将和伊拉辛-拔模等人一拥而上,差点没把老修士踩死。

  “这个老头子肯定是埃及人的奸细!陛下,我听说从前蒙您从奴隶中提拔、又在卡尔加美什背叛您的那个埃及人蒙特霍特普正在驰援犹大。”阿治曼的副将大个子大声喊。别看他身材和面容都给人蠢笨的感觉,这个人却一点都不傻,知道什么话最刺挠王的心。他故意在这一片王曾经大战了两回的地方,挑出这个叛徒的“事迹”来,为的就是怕王又宽宏大量,饶恕胆敢背叛的人。毕竟在亚述的文化里,并没有宽恕叛徒这一说。背叛的人,必须遭到最严厉的惩罚。

  伊拉辛-拔模也激动起来,他听出大个儿是话里剑锋直指自己的反串奸角的事情,登时满脸通红,抱住了王的脚:“陛下,蒙您恩赦!求您让我作为先遣去跟埃及人一见高低。”

  “是啊,陛下,我们不把那个混蛋埃及叛徒剁了喂狗!”

  巴比伦王却好像没有听见这一段揭疮疤和表忠心。他只是挥挥手,赶开了过于激动的将军们。他望着老修士。但是老头红红的大耳朵和眼睛睁开后露出的熊熊火光,让他明白这个芦柴棒老头不是在编瞎话吓唬自己。

  成为至高者的敌人吗?

  王抬起手、捂住了脸,从前的回忆,都好像滚开的水那样咕嘟咕嘟的涌上了眼前。遥远家乡里父亲寒酸的小祭坛、亚哈谢年节上会供奉的那些更加可笑的、用捡来的麦粒堆起来的小贡品,又回到了眼前。他们家太穷,亚哈谢连自己都是属于别人的奴隶,自然连一样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办法拿来、去贿赂他本民族那位号称唯一至高者的、看不见的神!所以,神也早就离弃了他们一家。

  对于巴比伦王,神才是第一个背叛他的!

  王好半天才把手拿了下来:“就这样吧?我跟以色列的上帝为敌也不是第一天了。”

  然后,王把自己的印章指环拔了下来,交给了身边的撒以那马:“撒以马那,成功之后,卷入毒杀先王一案的所有人,包括母后和您的叛国罪都将被特赦。但是本王凯旋之日开始,众人不得再进入王宫。”

  想到这里,土匪头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看着王太后,只得照着原话复述了。

  “王上没有宣判处死反叛者?”太后安静的问。

  土匪头低着头,不敢看母狮子的目光:“陛下,您的儿子,我巴比伦的君王大赦了伊拉辛-拔模,命他一同去出征犹大,将功折罪。”

  “那么,哀家呢?王至少该流放哀家去死地吧?”

  土匪摇摇头,不得不把刚才才宣的口谕再传一遍:“陛下只是下旨:等他回朝后,太后不得再入王宫”。

  王太后大怒,罩头一巴掌:“混蛋。”

  朝臣和卫士们从没见过太后这么激动,大家不免慌了手脚。

  王太后把高冠扔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哀家看到他成为一个伟大的君王?他的软心肠迟早有一天要毁了他!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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