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霏被身旁的两名天兵死死地钳住臂膀，无法动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只觉得背上被猛地推了一把，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没有感情和温度，语调中透着严厉，是天帝。“沐雨霏，你可知罪？”
沐雨霏心中一凛，果然是她私自放走姜氏兄妹等人的事被拆穿了，可要是就这么直接交代了，岂不是要害得他们再一次被抓？于是只好装傻充愣道：“小仙愚钝，不知天帝陛下所指的是何事？”
“呵……明知故问。天界如今惨败至此，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死伤无数，生灵涂炭，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你！”
即便双眼蒙住了白布，也掩饰不住沐雨霏此刻惊恐万分的神情。
“小仙只不过是一个法力低微的无名小卒，何德何能招致此祸？”
“此人果然如你口中那般性情顽劣，不如就由你来说吧，清茗。”天帝转头对着一直候在一旁的清茗道。
“是。”清茗谦恭地对着天帝躬身行了礼，起身说道，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清茗……沐雨霏想起来，她是曦煌的一名贴身侍婢，一直看不惯自己。有她在场，少不得要添油加醋地诋毁自己一番。
“不久前，天妃娘娘抓获了一批魔族俘虏，说是要将他们送去天刑台处以极刑，以泄天族大殿下丧命于魔族之手的心头之恨。当时，她还让其侍女芷曦前来邀你与三殿下二人同去商议此事，沐雨霏，我没说错吧？”
“对啊，那又怎么样？我那时的确是在场啊，但你总不能这样就说是我招致的战争吧？”
“这是天庭，奉劝你还是将你那乖张的脾性收敛些吧，不然待会有你哭的。”
“……”
“奇怪的是，你与三殿下二人见过了那些魔族俘虏之后，离行刑之期还有最后一日的一个晚上，那几名俘虏便从牢房中彻底消失了。而那日晚上，三殿下恰巧又在天宫南门不远处撞见了你，而你当时神色匆忙，行为举止怪异。陛下若是不信，可亲自同三殿下求证此事。”
“哦？竟有此事？可本座听说曦煌同这女子一向交好，怕是不肯说实话吧。”
清茗冷笑，“陛下误会了，应该是沐雨霏这丫头不知廉耻，若是寻常的男女之情也就罢了，可她明知三殿下同样身为女子，竟然也堂而皇之地勾引她……”
“这……”大殿上众仙官听闻此言，纷纷低头窃窃私语起来，而天帝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胡说！不要将你那肮脏龌龊的思想套在我头上！”沐雨霏气极，若是此刻她还未失去眼睛，早就起身拔剑朝她刺去了。
“我胡说？呵……中元节那夜在人间即墨之时，你将代表着爱人之间两情相悦的桃花手链送给三殿下时，难道就不肮脏、不龌龊了吗？”
“你……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们？”
“好了，好了！此事休要再提！”天帝恼怒地打断两人，长袖一挥，身前即刻出现了一面银色的圆形铜镜，“待本座此刻向曦煌问个清楚便是！”
同曦煌房中的那面铜镜一致，通过此法器既可以一览三界全貌，也可以在各个法器之间建立通道，让持有者相互之间可以听到和看到对方的声音和容貌。
“父帝唤我何事？”铜镜中传来曦煌的声音，方才还在议论纷纷的仙官此刻变得鸦雀无声。
“本座问你，你要如实回答。那几名抓来的魔族俘虏消失前的那一晚，你是否在天宫南门附近见到了神色慌张的沐雨霏？”
“我确实见到了，而且……”曦煌顿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而且什么？各仙官都在此，你莫要为了顾念私情而包庇于她！”
“而且，我确信当时听到了她与别的什么人正在说话的动静，不过我并未看到对方的身影。我感到疑惑，便追问她，只是被她糊弄过去，让她走了。就是这样。”
“好了，本座知道了。”天帝说完，也没有留给曦煌继续说话的时间，袖子一挥，铜镜消失，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她所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天帝转头看向沐雨霏，“她听到你与别人说话的动静，‘别人’想必就是你费劲心思将其身形隐去的那几名俘虏吧？三殿下已经作证，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是。”沐雨霏平静道，既然曦煌都将那晚撞见自己的实情道了出来，那便只能如实招了。不过，她并不怪她，若她说谎包庇自己，只会害了她。“小仙那晚确实劫狱放走了那几名魔族俘虏。只因小仙被困魔界之时，曾经受过那几人的救命之恩，小仙不忍心他们遭此酷刑折磨罢了。”
“哼，倒是把自己说得像个知恩图报的好人一样。”清茗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你只承认自己放走魔族余孽，为何还不承认你当时趁机毁坏擎天柱，导致擎天柱倾塌，天宫失去保护屏障，才让魔族大军轻而易举攻破天界的事实呢？”
“什么？”沐雨霏大惊失色，“我放走了那几名魔族，这确实是事实，但是你说我毁坏了擎天柱？你可不能这样血口喷人！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在我头上！”
“我血口喷人？我诬赖你么？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那请你告诉我，你当时经过那几根宫门附近的擎天柱时，你动手摸了摸柱子，是在做什么？还有，为何在你摸了柱子之后，坚硬不摧的柱子身上就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呢？”
“我就只是随意摸了几下而已，都不行了吗？你管我摸它做什么呢？”沐雨霏激动地大声嚷道，“我只是一介法力低微的小仙，总不至于摸几下就能对擎天柱造成破坏吧？”
“呵，法力低微。”清茗玩弄着手中的帕子，“看来你到此刻都还不知晓你的真实身份呢，真是可悲。”
“嗯？清茗，你知晓其中隐情？这丫头确实身份存疑？但若如她所言确实是个法力低微的小仙，光摸几下确实不足以对擎天柱造成任何破坏。”天帝疑惑道。
“陛下，她的真实身份自然有办法能够揭晓，不过，能证明和揭穿这一切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清茗说着转头看向凌霄殿门外的方向，拍手道，“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名年近半百的中年妇女缓缓移步至殿内。
来人还没说话，沐雨霏光凭那人身上熟悉的气味就马上认出了她，“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