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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洛神医

天雀翎 皆狐语 3770 2024-07-10 13:34

  洛南星采药归来时,正好碰上凤沉璧拜访,她好奇地盯着凤沉璧脚边的白狐狸看了一会才进了药庐送药,结果第一眼就看到就看到药庐里有个和尚。

  她脸色一沉,将洛伯叫进来质问他如何违背洛决明的训诫,让和尚进了药庄。

  洛伯见小姐要发怒,连忙悄声告诉她,是洛渠楚同意了,才把人接进来的。

  “师兄回来了?”洛南星一听到洛渠楚回来了,顿时将火气忘到一边,“我这就去找他!”

  说罢,洛南星将药篓塞给洛伯,风风火火地向后院跑。

  她先向药房张望,没见到熟悉的身影,猜测洛渠楚一定又在小轩亭,于是径直向着小亭而去。

  不出所料,亭幔后隐约的人影,正是洛渠楚。

  洛南星悄悄地掀开亭幔,发现亭子里正架着小火炉在煎药,而洛渠楚背对着她,又在钻研那本她倒背如流的医经。

  只见洛渠楚全神贯注地将银针刺进眼前的一只小木偶里,眉头紧锁,仿佛每一次施针位置都不满意。

  洛家有一本名为“灵骸经”的医书,记载着的施针法据说可以让死体再生,洛渠楚这些年,一直十分执着于这种神奇的施针法。

  洛南星第一次见到洛渠楚给小木偶施针的时候,还只有六岁。不过,洛渠楚坚持给小木偶施针已经有十年了,她还是没见过那小木偶有一点变化。

  洛家神医之名传遍天下,几乎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症,千百年来,洛家代代神医都不辱先祖之名。唯独这肉死骨的施针法,还没有哪一个神医真正学会过。

  洛渠楚是十四年前来到百草庄的,自洛南星懂事起,洛渠楚的医术就一直不输于她母亲,甚至洛南星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从她忙碌的母亲处学医,而是师从洛渠楚。

  洛南星觉得,其实“灵骸经”所说的死体再生,也许是先祖的夸夸其谈,所以才连天赋异禀的洛渠楚都没有成功让那只小木偶变成肉体,但她心中也有些奇怪,洛家并没有什么人执着这门医术,因为一个人死了,荒魂就会离体,就算是将肉体复生,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也没有什么用处。

  “师兄!”

  洛南星等了一会儿,见洛渠楚依旧沉浸在扎小木偶的世界中,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

  “南星?”

  洛渠楚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手中的银针,细心地收好了小木偶,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洛南星先是看了眼正剪在炉子上的药,“咱们庄上还有得了脓毒的病人吗?”

  洛渠楚见她一身灰尘,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洛伯说你前几日进山时,摔了?”

  洛南星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头:“嗯,不过没事呀,连皮外伤都没有!”

  “下次听听洛伯的话,你不会武功,进山时间不宜太久,采药时也不要穿长裙子了。”

  “知道了。”洛南星乖乖地点头,“我这就去梳洗。”

  “嗯。”

  “对了,师兄,那个老和尚,洛伯说是你同意他进庄的,怎么回事?”

  “那位大师中了毒,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药,我在调延缓毒性发作的方子。”洛渠楚看到洛南星的脸色一冷,却并不在意:“我晓得夫人的叮嘱,但是这次是逍遥宫的请求。你也知道,夫人以前许过逍遥宫,为他们办事。”

  “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呀?娘亲给逍遥宫的承诺,只能救逍遥宫!”洛南星坚持道。

  “夫人未曾如此说过,我不能用这样的借口拒绝,叫夫人失信于人……抱歉。”

  “……”对于洛渠楚的道歉,洛南星依旧极其不悦,然而她望着洛渠楚古井无波的眼睛,却又说不出抱怨的话来,一时间自己气得两腮鼓鼓,哼哼唧唧了半晌,兀自把怨气消化了。

  “算了,师兄你才是神医,我都听你的!”洛南星定了定神,“还有一件事,我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叫凤沉璧的人,说想要见你!”

  提到凤沉璧,她的眼睛又变得晶亮晶亮的,手舞足蹈地比划:“他还带着一只白狐狸呢!”

  “白狐狸?”

  “是呀,白狐狸!虽然一开始让我想起那个小偷。哼,不过小偷肯定没他的白狐狸好看!”

  洛渠楚突然觉得有几分头疼,他最近几天总是觉得心神不宁,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没想到竟然是听到白筱又把自己折腾兽归了。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白筱的脸,那个人在他身边晃来晃去,嘴也一刻没有闲着的时候,总是弯着眼睛笑得狡黠,而阴鱼一样的胎记分外醒目。

  “师兄,你和那个人谈事情的时候,我能不能让他把白狐狸给我玩玩呀?”洛南星还在期待地说着。

  “南星,那你要问人家,不是我。”洛渠楚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没有来地感到浮躁,强压着情绪,问兀自天真的洛南星:“那个叫凤沉璧的人,现在在哪里?”

  “我叫洛伯带他到灵草堂去了。”

  “我这就过去,那个人有重要的事,你先去药庐照顾那位中毒的大师。”

  “我不去!”洛南星虽然默许了让和尚进药庄,但听到要她去照顾,仍旧十分不情愿:“我才不要照顾老和尚!娘亲都说过的,和尚没一个好东西!”

  “南星,我听说那位大师德高望重……”

  “谁知道他是不是道貌岸然!”洛南星捂住耳朵,一副“我不听”的模样:“娘亲还说过,和尚都凶巴巴的不讲道理!那老和尚中的是什么毒,连师兄你都不清楚,万一最后死在庄里了,那些和尚定要来兴师问罪!”

  “我听说,给他下毒的……”洛渠楚见洛南星油盐不进,只好如实说道:“下毒的是极乐天宫。”

  “你说什么!”洛南星一怔,突然上前扯住洛渠楚的袖子,大声质问:“你刚刚说的什么?”

  “给他下毒的是极乐天宫。”

  “极乐天宫……”洛南星喃喃地念着,眼神一暗,咬牙道:“师兄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我担心你。逍遥宫拿来的信物只是一方面,正是因为下毒者是极乐天宫,我才同意救他。”

  “娘亲说过,愿赌服输,我再伤心也只能伤心一时。”洛南星难过地抿起嘴,良久的沉默后又抬起头声音坚定地说:“我可不会输给极乐天宫。师兄,我们可不能输给他们!我这就去照顾老和尚!”

  “知道了。”洛渠楚看着洛南星跑远,虽然她嘴上说着“无事”,其背影却沉重了几分,一向明媚的她周身好似笼罩了一层阴霾,让洛渠楚产生了错觉——她的背影渐渐地竟与雪荒之下那个脸颊通红的小女孩重合起来。

  洛渠楚忽然产生了疑惑:那一年的白筱到底几岁,今年的白筱又是几岁?

  洛渠楚终于发现他一直都不了解白筱。

  他有一瞬间茫然了,但很快就将情绪整理,那一点动摇就如同湖水上荡漾的波纹,很快就归于平静,接着他起身,快步离开了小轩亭。

  灵草堂里,凤沉璧正颇为无奈——白筱神态悠闲地蹲坐在椅子上吃茶点,一旁的洛伯哪里见过像人一样两只爪子捧着茶杯喝茶的狐狸,早被她惊得目瞪口呆。

  但所幸白筱从刚才开始都没有开口说话,妖族是极其罕见的存在,白筱如果被当成妖族,怕是全百草庄都要来围观他们,很快就会沸沸扬扬无法收场。

  凤沉璧只能向洛伯投去歉意的眼神轻声道歉,不过后者还处在震惊中,凤沉璧觉得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

  “洛伯,你去小轩亭看着那药吧。”

  洛渠楚淡淡的声音在门前响起,他信步走进来,随手将拿着的包袱放下,“我和这位少侠有话说。”

  “真是奇了,没见过这样的狐狸……”洛伯这才回了神,看着老神在在的白筱,一步三回头,喃喃自语地离开了。

  “呦,小荷花。”白筱抬着头,举起一只前爪,十分自来熟地打着招呼:“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洛渠楚目不斜视,他完全无视了白筱,只是盯着凤沉璧,看了很久没有说话。他眼神十分的冷漠,凤沉璧没来由地感到坐立不安。

  “请问……”

  气氛诡异,凤沉璧刚刚开口,洛渠楚生硬地将他打断,“你们遇到了什么事?”

  “小荷花,这么说话的话很无礼的!”不等凤沉璧回答,白筱立刻从椅子上蹿下来,但还没等她继续抗议,忽然四脚腾空,被洛渠楚抓着后颈拎了起来!

  凤沉璧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想伸手去捞白筱,却又被洛渠楚投过来的冰冷眼神看得一惊。他在洛渠楚眼中看到了出离的愤怒,而他也在那一瞬间就明白洛渠楚的愤怒,来源是他手中的白筱。

  犹豫了一下,凤沉璧最终又坐了回去。

  “喂……放我下来。”激烈的挣扎过后,白筱觉得后颈失去了知觉,意识到自己没法逃脱洛渠楚的手心,凤沉璧也不好替自己求情,白筱终于软了语气,哀求道:“放我下来,疼……”

  洛渠楚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随手将她丢在了地上:“看上去你没受伤。”

  “这次没有。”白筱悻悻地溜回座中,耳朵耷拉着,语气小心翼翼,生怕又把这位吃了火炭的主惹毛了:“我和饲主,在凤阙崖下面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和风息氏还有关系,此番来是想问问你认不认得那个阵法。”

  “饲主……凤少城主。未能及时招呼,失礼了。”洛渠楚这才看向凤沉璧揖礼,语气平淡得完全不像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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