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一把推开女人,大踏步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还不忘给壮汉补上一剑。
“这药效竟然这么好,既然买通了大夫也要掺和别的药给我阿婆,为何不留着自己用呢?”
他拔了剑夺门而出,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兴奋。
“下一位,准备好了吗?”
……
“死人啦!死人啦!快来人呐!来人呐!”
一声叫喊过后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而起,他享受着杀人的快感,宣泄着内心的悲愤。
一场杀戮下来,鲜红的血液吞噬了地面,无一干净之地,他的丧服滴血未沾却被用来擦拭手中的剑。
“你的血可不能被他们脏了。”
他轻抚剑刃,“出剑必见红,见红必办丧,取名红丧好了,红丧剑。”
“好听,只要是锦鲤哥哥取的都好听。”
熟悉的声音让他猛地一怔,抬头与他的目光相对,眼前人正是阿瓦,他虽然浑身是血,但血淋淋的脸庞里藏着的笑容依旧很甜。
“阿瓦,阿瓦!是你吗阿瓦!”他的泪光在眼里不停闪烁。
他起身奔向他,想要将他拥入怀里,可迎来的却是他的后退,他怕脏了他。
“当然是我啦,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你有了别的弟弟或者妹妹了吗?”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失落,但也还是微笑着。
“没有,当然没有!对不起,我那天不该离你而去,那天就应该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的身体我……”
“没事的,都过去了,我都不会怪你,你别忘了,我可是阿瓦!怎么会怪你呢?”
他歪头傻笑,笑的很灿烂,“好啦,我的锦鲤哥哥,今天晚上你也累了,要不然早点休息吧。”
“我不累的!我也不要休息,我想一直陪着你!你不要趁我睡着了就消失不见!”
他慌了起来,他不想他再次消失,他真的怕他再次离开,哪怕一切只是徒劳。
“我怎么会消失不见呢,我可是一直陪着你的,你的剑里,你的身体里,你的魂里,还有……你的回忆里。”
“我今晚这么做你会原谅我吗?”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啦,我可是阿瓦!你的阿瓦,就算生气了又能拿你怎样,谁让你是我的锦鲤哥哥,难不成还能让你在这守上两三百年吗?”
“守上千万年我也愿意,只求你别离开我。”
“别啊,你别真在这守个几百年然后怪我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你可是送福锦鲤,百姓还等着你去送好运呢。”
“呵,送福?好运?”阿瓦锦轻笑一声。
“你有收到好运吗?你有收到福报吗?他们的野心与贪婪不是我一个小小锦鲤能够满足的。”
阿瓦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变成自己的模样却也不是自己的模样,多了一份恨。
“你……就这么害怕我消失的吗?”
“怕,我怕,我怕你消失一会结果再也不见!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弟弟了!我不想失去亲人。”
他说着上前想要拉住他的手,他却提前抽回。
“脏。”
“我身上背着几百条人命,我也不干净的,你怎么会脏呢?”
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谁知他的身体从肩膀开始慢慢消散。
“阿瓦,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吗?”
“我说的是你脏。”
他愣住了,不敢相信,“你骗我的对吗?你是骗我放下你,让我不要做傻事的,对吗?”
阿瓦思索半天,害怕他因为自己所说而去做出过激的事情,毕竟他可是才屠了整个镇子的妖。
“这都被你猜到了,骗你的,替我好好生活。”
“我不要,你回来,你给我回来!阿瓦!阿瓦!”
“阿瓦!阿瓦!”猛然惊起,发现自己倒在血泊中,“原来只是梦。”
阿瓦锦起身环顾一周,所见最多的不是鲜血就是尸体,突然,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堆干柴后。
他缓缓走过去,剥开干柴,一个小女孩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害怕让她的身体在急喘的同时不停发抖。
他走上前蹲在她面前,轻抚她的头。
“乖,别怕,你阿爹阿娘只是死了而已,不是不要你了,没人陪你玩躲猫猫我陪你好不好?”
说着,他轻轻捂上她的眼睛,一剑刺穿了女孩的身体。
“我就说怎么翻遍整个镇子都找不到屠户妹妹的女儿,原来藏在这,可惜了,没藏好,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女孩生命结束了,这个镇子结束了,阿瓦锦的复仇也结束了。
“所以你把整个镇子的人都杀了?”蒲原缘震惊中带有害怕,躲在玄织酒身后探出头。
“不是我,是他杀的,他从那之后就像消失了,他把身体让给了我。”
“我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也有了他的寿命,成了一个不死凡人,这个镇子时间长了也就成了妖鬼聚集之地,偶尔有一两个凡人进来还是有的。”
阿瓦锦对他们撒谎说锦鲤用他的身体杀人,集齐他的魂魄后消失不见,并未说此身体是他们两人共用的。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在场的除了蒲原缘,玄织酒和百檐早已知晓一切。
“原来是这样啊,居然和我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还真神奇哈!”百檐随便附和了一句。
玄织酒好像听出了什么,若有所思,阿瓦锦紧盯着百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正是红丧剑。
红丧刺向百檐,“他只是个花妖,和你的恩怨无关,或许只是目睹了你屠镇。”
好在玄织酒及时发话,红丧剑只是错位轻轻划了百檐脖颈。
百檐发觉颈上传来奇痒,伸手抓了抓却发现疼痛无比,收手看见手上的血他无比震惊。
看看手上的血,确定是血他又摸了摸脖颈,疼痛感让他确定是自己的血,他看看红丧剑,看看阿瓦锦。
突然起身走到阿瓦锦跟前,眼里溢出来的只有杀气,“你敢刺我?”
“抱、抱歉,我以为……是、是我那天晚上,没、没有清理干净,实、实在对不住”阿瓦锦心虚无比,不停道歉的同时话也变的结结巴巴。
他的这一番话让百檐和玄织酒更加确认心中猜想,此人是锦鲤而非阿瓦。
百檐双手抓住他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控掐死他,“你刺我?你居然敢刺我!”
玄织酒刚要开口劝几句,谁知百檐的动作比她快一步。
“你刺我!你居然敢拿你的破剑来刺我!别以为你是这的头我就不敢动你!都敢用剑刺我了!看我不摇匀你的脑浆!”
说着他双手死死掐着阿瓦锦脖颈,一个劲的摇着他的头,“我发誓!不把你脑浆给摇匀了我名字倒过来念一辈子!”
玄织酒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只能笑笑,“你这个誓挺毒的哈。”
阿瓦锦确定他没有要了自己性命,在他的摇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差不多可以了,他的脑浆要是真被你摇匀了,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梦怎么办?”
反应过来的他猛的撒手,把阿瓦锦推了出去,蒲原缘接过摇摇晃晃的他,“扶我去墙角!”
百檐来到玄织酒跟前席地而坐,“你的意思是我和他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玄织酒看看墙角狂吐不止的阿瓦锦,“有可能,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但隐隐藏着花香。”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受了重伤所以血腥味很重,但怎么看你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百檐指指脖子上刚划的口子,“这不是吗?”
“这个……行吧,你说是就是吧。”她狠狠啃了萝卜,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双眸,想看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回避没有闪躲,“你看得见?是眼睛有什么不适吗?”
她忘了自己眼睛上蒙着麻布条,被他这么一问,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没事了。”
“要不然你说说你的梦?”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阿瓦锦好不容易才缓出一句话,百檐一转身,看见他的脸后他又转过去吐了起来。
“他不要紧吧?”百檐刚要起身去帮帮他,却被玄织酒一把压了下来。
“有蒲原缘在,你没过去就没事,现在你的梦才是要紧的。”
百檐点点头,“原来她叫蒲圆圆。”
“说正事!”
“哦,我梦见在一个镇子里有人求救,很多的人,他们求我救他们,但我动不了。”
“我看不清杀人者是谁,也看不清有谁跟我求救,耳边只有求救声、惨叫声和责问声。”
“他们一直逼问我为何不救他们,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他们的声音。”
“然后呢?”玄织酒啃了口萝卜,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日子足足有七日,终于,一个和尚杀了我,也救了我。”
“杀了你?救了你?所以你现在是死的还是活的?”蒲原缘不知在何时窜到了玄织酒身旁。
百檐一回头,阿瓦锦正站在他身后。
他赶忙一手捂嘴一手捂眼,“你可别转过来!待会吐你身上我不知道啊。”
“嘶……你说和尚杀了你……他不是和尚吗?为何杀你?怎么杀的你?”玄织酒百思不得其解,很是疑惑。
他回答的很认真,“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我已经死了。”
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你们的事我不管,反正我明天就回不秋山了,你们自己琢磨吧。”
“不秋山,不秋山!姐姐!姐姐!听闻你们不秋山三癫无所不能,但并非山妖无法出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想弄清楚自己从何而来!”
他死死抱着她的腿,玄织酒脸一黑,没有说话。
“不是四癫吗?谁没了?”阿瓦锦这话让玄织酒的脸更黑了。
百檐偷偷撒开抱着腿的手,附上他的耳朵,“癫二没了,听说几百年前下山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至今快有六百年了。”
“好啊,你肯定能去啦,怎么会进不去呢?”她面带微笑,但给人以见不到明天太阳的感觉。
“你也去,去给我好好看看谁没了!”玄织酒凑到阿瓦锦跟前,虽然她脸上带着微笑,但他的恐惧由心底而生,不敢拒绝。
她邀请的两位客人愿意到家中做客后,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哼着小曲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吱呀”一声门被狠狠关上。
三人在门外愣了好一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吱声,又“吱呀”一声门开了,“还钱!”
玄织酒来到百檐面前,“我想起在哪见过你了,晚上,河边,烤肉,你饿,偷钱,记起来没有?”
他满脸疑惑,“我承认我是贼,但是,原则,我有,偷货,非财,知道了没有?”
他学着她的语气回答,看似玩闹实则回答的很认真。
“怎么不是你偷的钱?之前玄姐姐以为是我偷的差点把我给烧死了。”
蒲原缘叉着腰反问,虽然身高还不到他的腰部,但是气势比他高出不少。
“真不是我偷的钱,我可以偷张纸但绝对不会偷钱!”
“为何?那你偷我蔬果做甚?”这回轮到阿瓦锦挽袖口叉腰。
“当然是为了卖啊!”
“卖?卖了做甚?”
“换钱啊!除了有病的,这谁不喜欢钱啊!”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病!明明可以直接偷我钱!可你偏偏要偷我蔬果,你这不是纯纯有病?”
阿瓦锦被他气得不行,蒲原缘连忙跑过去给他顺顺背,用她那不到人家腰部的身高。
百檐一拍头,“对哈,直接偷钱好像赚的更多哈。”
蒲原缘打消了他偷玄织酒的钱的念头。
阿瓦锦肠子都快悔青了,“我之前杀人的罪恶感都从未这么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