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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魔界一难

一念问情 玄霄仙童 7288 2024-07-10 13:39

  返京的马车已经疾行数日,天色将暗,以念提议就在此处就地过夜。

  闻言,萧元彻与顾承远倒是难得的异口同声:“在此处?”

  还未商量,以念就已经拿了些干粮,先行下了马车。

  绾绾看出了以念的心思,无奈道:“你们两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就将就下吧.....”随后睇一眼躺在软塌上半死不活的玉北辰,“这小子再折腾下去,估计就得去阎王那报道了。”

  玉北辰如今经脉尽断,骨头也没几根完整的,全凭以念渡入灵力续命。这一路上飞驰颠簸,他骨头都要散架了,不时发出哀嚎。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人也算是废了。灵脉尽毁,以后别说是修炼,恐怕动武都成问题。

  不过多时,以念就捡了些柴火,生火烤上了几条河鱼,还煮了一锅粥。

  她舀上一碗粥端进马车,见玉北辰紧闭双目,气息微弱,道:“把粥喝了,没有萧元彻的修为,就别学他不吃不喝玩绝食。”

  见玉北辰依旧闭目不言不语,以念拿着碗靠近他道:“你若再不吃,我就灌了......”

  玉北辰这才微微睁眼,面如死寂,斜眼看她道:“我知道你恨我,想让我活着,好慢慢羞辱我。”

  以念放下粥,一派谦和道:“你可别高看自己了,你何德何能配得上我的羞辱?怎么,还真不想活了?”

  “我已是废人一个,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你不杀我,瘟疫一事,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我活着只会连累玉氏一脉......”他顿一顿又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以为钟道让我引你去极乐殿,为的是魔界兵符,并不知他要夺取你的内丹修炼。”

  以念眼中几番明灭,道:“我从未恨过你,你本性不坏,只因顾昭容才步步行错。如今的下场也是你应得的,怨不得旁人。”

  玉北辰冷笑出声,眼中有一抹阴翳的颜色,“何谓好,何谓坏?好人就不做坏事了吗?这场瘟疫不过是钟道在晖台设下的法阵,可瘟疫却在这几月中不断扩散,你不觉得蹊跷吗?”

  以念眉心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北辰深黑色的眸中突然似闪着幽异的火苗,盯着她道,“瘟疫之所以不受控制是因为水源,但钟道并没有在水里动手脚。你想想是瘟疫一事对谁最为有利,又是谁在这几月里频繁到西川勘察......”

  以念矍然惊动,“你是说......”

  玉北辰兀自笑起来,惨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怀,“这就是你所谓的好人......我终究是输了,若是还能留得残命一条,倒想看看最后谁才是赢家。”

  侯门王府,许多事从一开始就已注定,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须得他一辈子来背负。

  以念忽而觉得,或许对于玉北辰来说,无论等待他的是贬为庶人或是牢狱之灾,甚至杀头之罪,都算的上是种大解脱。

  走出马车,天际辽阔无尽,满天无数繁星倾倒在河面。

  凉悠悠的星光底下,却有一团融融暖光,此时萧元彻顾承远绾绾三人正围坐在篝火旁吃着以念烤的鱼。

  烤鱼的香味弥漫在火堆边,绾绾手中的鱼已经吃得只剩一条干净的骨头。见着以念走来,她起身让了个好座位,道:“念儿,鱼烤好了,快来吃!”说罢,取下一条烤鱼递给以念。

  又眼巴巴看着萧元彻那条未动的鱼,绾绾还没吃饱的肚子又被勾得叫了一声,“公子,你不吃别浪费了,给我吧!”

  闻言,萧元彻飞速拿走火上的烤鱼,道:“谁说我不吃的!”

  以念看着眼前几人被火光映红了的年轻面庞,心潮翻涌,“绾绾,我吃不下,给你吃吧。”

  顾承远潺潺一笑,赞道:“冥姑娘,你做的烤鱼很好吃,我们刚还笑说魔君竟还有这手艺。”

  以念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望着时起时伏的火堆道:“过去征战总在河边搭营,自然也会抓些河鱼来吃。”

  绾绾没心没肺地好奇道:“诶,还没听念儿讲过攻打巫族一战封神的辉煌事迹呢,给我们讲讲吧。”

  以念沉吟须臾,透过火光,似乎望向了那段尘封的过去,眼神却是一片空洞,茫然道:“那时我奉冥渊之命,攻打巫族十六部落。巫族兵力稀缺,为了抵御魔界进攻,只能全民皆兵。我记得那场仗,持续了三天三夜。在我潜进主营,杀掉最后十二巫祖最后一人时,已经灵力耗尽,化作本来样貌。我躲在营帐内调息,此时却冲进来了一个巫族士兵,那个士兵不过还是个大半的孩子。他见到我,以为我是被俘虏来的女子,便告诉我逃出去的路。可是太迟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我的暗器穿喉而过......”

  说道此处,她停顿片刻,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这场战役里巫族十六个部落几乎全军覆没,甚至是战俘也被屠杀殆尽,其中不乏老人孩子以及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也因这一战坐上了魔君的位置,成了魔界众人口中的大英雄......很讽刺吧?”

  以念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里显得格外空洞,树影婆娑,有泠泠的寒风吹过,让她有些微微的颤栗。

  言罢,一时太过安静,只闻得火焰燃烧木材,偶尔零星炸响的“噼啪”声。

  肩头一暖,原是萧元彻坐到了身旁,将外袍脱下为她披上,他猩红眼眸中只剩温和而懂得。

  绾绾放下手中烤鱼,面色疚然,低声道:“都怪我不好,不该问你这些事的......那时候你也是奉命行事,也不是出于本心的......”她明白以念随口道出的是她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过往。

  以念轻轻摇头,自嘲一般轻笑道:“其实那些人说得没错,我本就是个魔头。自以为做了两天好人,就能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可每每回头才知,我与那些人本就半斤八两......”

  夜色之下,顾承远眼中复仇的火焰,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自古王侯将相又有谁不是踩着他人的尸体而上的呢?弱肉强食,乃是世间唯一的法则。冥姑娘,你不必太过自责。”

  以念无言,只怆然看着他,眼中却泛出一抹深重的悲凉。半晌才道:“若是时光倒回,我定不会将自己缚于仇恨之中。”

  伴着火光,以念轻轻吟唱道:“天地悠悠,我心疚疚。此生绵绵,再无他求。求之不得,弃之不舍。来世他生,无尽无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静谧山林,歌声隐隐有回声缠绵,仿佛四面八方皆有女子在低低述说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为我何求......

  这一宿,好似特别漫长。

  几日后,众人回到京都城,向皇上复命。念在玉北辰过去屡立战功,又是定远侯的独子,皇后表侄。皇上才网开一面将他贬为庶人,留下了他这半条性命。

  晖台这一行,一来一回耽误了近一月。原来还有不到半月,就是萧元彻和顾昭容大婚的日子了。

  以念不愿在焚影看到那些不属于她的刺目喜字,便随顾承远回了王府。

  马车上,二人沉默不言。

  以念看着傍晚窗外云絮分开合拢,合拢分开,心中一时零零散散。夜风从窗缝间贯入,带着深秋潮湿阴寒的气息,似一口欲吐未吐的叹息。

  顾承远心思细腻,从那晚以念的话中早已了然。

  这场瘟疫虽非他一手策划,但他却也参与其中。他明白,只有事态越发严重,才能成就他的不世之功。于是为了让瘟疫蔓延,借着治理瘟疫的名义,他亲手将尸毒投入贯穿西川的戎川河水之中。

  他犹豫了良久,最终打破了这场沉默,“念儿,你都猜到了,对吗?”

  以念摇了摇头,转眸望向他,叹息道:“我猜不到,是玉北辰告诉我的。”

  顾承远闻言,却好像轻松般笑了笑,又好像身上带了一点说不出的悲意,“当我决定复仇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将良心和感情隐藏。若想不为鱼肉,便必成刀俎。我本以为我能置身事外,将自己完好的剥离出来。可看到司兮在父母坟前痛哭时,忽得竟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原来自己也将这样的绝望亲手转嫁于他人......”

  顾承远头一次将自己的心,这样坦诚的展露在以念面前,倒觉得轻松了。

  与萧元彻入魔后,那种把野心写在脸上不同。顾承远一向伪装得很好,很多时候,以念情愿相信这世上还有一个未被命运眷顾,却始终心怀赤诚的六殿下。

  顾承远话音刚落,一只密音纸鸢从窗外飞进来,落在以念手中。

  拆开纸鸢,纸上只有八个字,“冥渊有难,速回魔界。”

  以念有所感应似的心若擂鼓。

  这字迹,她太熟悉了!

  顾承远看到纸上内容,担心有诈,“念儿,你别着急,我们先告知彻公子,然后在一起去魔界,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以念蓦地脸色煞白,“来不及了,冥渊是我师父,我不能让他有丝毫差池!”话音未落,她就以化作一道紫芒,飞身赶往魔界。

  无极宫内,举目望去,满地尸骸。

  一盏又一盏的兽面青铜灯烛跃起火光,那火焰如鲜艳的红绸,飘拂摆掠。

  冥渊被血藤高高绑在殿中盘龙金柱上,一身紫衣在寒风里猎猎飘飞。

  他轻闭着眼,血早已流尽,白如宣纸一般的脸上血痕已干,下颌的弧度却依旧凌厉嚣张,微微抬起。

  即使失了千年修为,没了自愈能力,遍体鳞伤,却依旧尘埃不染不见半点狼狈之态。

  一旁的苍衍也已是重伤倒地,再提不起半点法力,却还是不肯放下手中弯刀。

  高台之下,被魔界众人堵得水泄不通。

  “不如砍去手脚,挖去耳目,做成人彘!”

  “我看还是将他的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他这般细皮嫩肉,一定很美味!”

  “吃肉可以,你们可不许伤了他脸,我可是要活剥下来做人皮面具的!”

  “他那双眼睛,我早就看上了!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我要剜出来捣碎了做药引!”

  “......”

  众人正群情激奋的讨论着如何处置冥渊时,只见一束紫芒,自高天俯冲而落。

  在看到大殿之上被绑的冥渊时,以念感觉周身血液都在瞬息之间褪得一干二净。

  当一片夺目光华散去,冥渊已经被以念救下金柱,她跪在二人身前,又将灵力凝于指端,接连点过二人身上几处穴位。

  以念嘴唇翕动,浑身颤抖,哽咽道:“尊上,苍衍大哥,我来迟了......”

  苍衍一张黑白分明的脸上,多出了刺目的红,那一身玄衣也早已被鲜血浸染,他额头青筋突起,勉力开口道:“……君上......是钟道偷袭了尊上,夺走了尊上的内丹,将我打成重伤......这群畜生知道后,就闯入了无极宫造反......是我没用......”

  以念望着二人的满目疮痍,她五指紧握,筋脉突出。极力平复自己几乎发狂的愤怒,安慰道:“苍衍大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交给我......”

  冥渊干涸的双唇微微开合,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杀光他们......”

  “是,尊上。”即使冥渊不说,她也没准备放过这些魑魅魍魉。

  以念缓缓起身,眼中厉色翻涌,在冥渊苍衍身前放下光障结界。

  极怒之下,她右手幻出一把冥火戾剑,转身缓步向众人走去。

  众人惊骇,一时间大殿内噤若寒蝉。

  一步一步,空荡荡的脚步声在大殿内孤寂地回响。

  剑尖点在玉阶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玄色的衣袍犹如浓云翻墨,沿着长阶滚滚而下。

  以念森冷的目光刮过面前每一个人,他们皆是过往冥渊信任倚重之人,上到护法长老,下到亲卫士卒。

  刹那间,无极宫四周戾气四溢,罡风涌起。

  以念脸上阴沉得可怕,谁都能看到她那从眼瞳烧出来的疯狂之色,她一字一顿道,“弑君犯上者死!”

  在场众人皆非等闲之辈,也并不知道冥惘真实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只因此刻的她像是在花季少女壳子里面换了个魂似的,看起来实在诡异可怖,竟皆心下骇然,不由得连连后退。

  l他缓缓道:“君上,且听老夫一言......”

  以念眸色一凝,随即又温和几分。在魔界那十年,莫隐是对她最好的人。或许是因多年来孤寡一人,从以念出生起,他就把她当做孙儿一般呵护,以念自然也视他如祖父。

  千年来,他与世无争,此时他的出现,让以念极为愕然,“莫长老......你为何在此?”

  闻言,莫隐的眼眶霍然一阵赤红,“为何在此?为我惨死的妻子,为我这苟延残喘的二十年......君上,冥渊他是罪有应得,你若想为他报仇,便先杀了老夫吧。”

  以念怔怔道:“莫长老,你在说什么?你已是无上长老,你为何要怎么做?”

  莫隐扶着轮椅的手在发颤,“君上,你年少时问我这双腿是如何而断,那时我不曾回答你......今日我便告诉你,二十年前,冥渊刚刚继位新任魔尊。继位典礼那一日,我妻病重,为了救她我迟了一个时辰才至无极宫。不料,冥渊发难于我,当场砍断了我的双腿,并派人将我妻子屠杀,甚至将头颅砍下悬挂于我家门前......这么多年,我拖着这一身残躯苟活,就是为了等到今日。”

  以念仿佛骤然喝下了一口滚烫的开水,积在喉头心上,“你说的可是真的......”

  莫隐长叹一口气,道:“君上,我何时骗过你。如今老夫心愿已了,也该去酒泉之下见我那可怜的发妻了,还请君上送老夫一程。”

  以念颓然上前,还想一问究竟,却被面前明亮的刀刃拦下。

  “冥惘,你别杀莫长老,要杀就杀我!我不怕死!”一个带着面具,年纪轻轻的魔族士卒只身站出来,拔刀挡在莫隐前道,“我爹我娘我哥皆死于冥渊之手,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不怕你!大不了一死,也不会向你低头!”

  只见,他摘下面具,面具下的半张脸皮肉翻飞,那是被冥火烧毁后留下的痕迹。若只看完好的那半张脸,也算得上是个英俊的少年,只是明明如此年轻,眼中却尽是混沌。

  “还有我!我家十六口人皆死在冥渊手中,只要能看到冥渊伏诛,我是生是死又有何差别?”

  “生为人子若不能为父母伸冤报仇,与禽兽无异!”

  “我为冥渊尽忠百余年,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冥渊不死,我死不瞑目!”

  “......”

  随之,是更多的声音,不断控诉着冥渊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行,众人纷纷带着仇恨鼓足勇气上前,挡在莫隐身前。

  一条条,一项项,如尖刀入蚌壳般地扎在以念心上。

  她周身的力气渐渐被抽空,手中一松,冥火剑也消失不见。

  她飞身跪到冥渊面前,冥渊蓦地抬起头,他因失血过多,面色已如白纸一般,深眸之中只剩盛怒之色,“为何不动手?”

  以念垂眸不答,她想要开口问他,底下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可她终是不敢开口,因为那个答案她心知肚明。

  “他们所说的皆是本座所为。”倒是冥渊已经读出她眉间的疑问,他又道:“冥惘,这十年来我对你如何?”

  这一问,与他过往口气截然不同。

  似是轻描淡写,又似沉重无二。

  “尊上待我很好,如师如父......”以念不敢抬眸看他。

  “真是个傻子......”冥渊忽而笑道,声音沙哑不成调,犹如残破的埙。

  “我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你......救你性命,是为了你能为我所用......传你修为,是为了你能成为我手中的刀......我骗了你十年,只为让你断情绝爱,我还为了权力,安排你嫁给顾承远......”这些话,几乎费尽了冥渊所有的力气。

  以念睫毛垂落,交叠时,尽是温热模糊,“可我就是个傻子,我只记得尊上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只记得尊上传我一身修为,耗费百年功力助我修成人身......”

  说道此处,似是下了极大决心,她扬起眉宇,起身转向众人道:“尊上已失了千年修为,这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万倍。我只求诸位念在尊上多年来对魔界的贡献,保全他的颜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古父债子偿。他所欠下的血债,冥惘愿一力承担。”

  又转首向着莫隐道,“莫长老,这么多人中我只相信你......待我灰飞烟灭后,还请你将尊上和苍衍大哥安全护送至焚影,所有恩怨在我这里结束,日后若再有人寻仇滋事,格杀勿论。”

  莫隐闻言痛心疾首,急道:“君上!冥渊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以念的语气不容置否,“莫长老,你还称我一声君上,便该奉命行事。”

  “君上......”莫隐熟知以念脾性,不再劝阻,终是无奈。最后郑重拘礼道:“莫隐领命......”

  以念再次跪伏到冥渊面前,“尊上......师父,你做错的事,就让徒儿为你承担吧。”

  苍衍明白了以念要做什么,拼尽全力拉住她道:“君上,你别做傻事!……你想想萧元彻,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千万别做傻事......”

  以念心中凄然,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告诉苍衍道:“在我成为萧元彻的妻子前,我首先是冥曜的女儿,冥渊的徒弟。道以念可以除了萧元彻谁都不顾,但冥惘不行。”

  冥渊愣了片刻,这辈子回首前尘,扪心自问,他只做了一件好事,便是接受了冥曜的托孤。

  但如今,怕是连这唯一的好事也完不成了。

  冥渊还想说些什么,却呛得咳出了血。分神间,二人已被以念施法定住。

  “师父,苍衍大哥,得罪了......我相信莫隐长老不会食言。等你们到了焚影好好养伤修炼,终有一日定能恢复如初.....”以念郑重敛衣叩拜,“二位在上,请受冥惘一拜。”

  以念起身,走向众人,道:“冥惘甘愿替师赎罪,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绝不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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