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动了洗骨的心思。”司空问道。
“无尽夏会的第二天,我和慕枝去见了上尊,从那时起。”我诚实的回答道。
他转身,直直的看着我,“上尊在无尽夏会当天就仙去了。”
什么,我想起那天山洞里慕枝的话,她那天不是去见上尊的,她是去祭拜,又或者是去为了搞清楚那天到底是谁。
看我一脸惊讶,司空安抚道,“此事我会去查明,你无须介怀。”
我担忧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洗骨了。”
“你的遮挡术用得太好了,不然那天七重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不同了。你阿娘的仙骨溶于你后,你没有任何不适,按照你原来的仙力,你根本无法平衡上品仙骨的存在。”司空果然是司空,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日后我不能再骗他了。
“去河边看看你哥哥吧,他今天就要下山了。”他温柔的说道,又加上一句,“顺便洗洗你的脸。”
我去到河边,哥哥已经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了竹篮里,我拍了一下他的背,蹲在他旁边,捧起河水,洗了把脸,水中自己的脸,干净又白皙,我的伤都好了。
“小只,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司空的话。“他叮嘱我。
我的指尖还滴着水,我侧看他,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问道,“你怎么敢叫微尘君司空啊?”
他打量着我,“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司空原来就常来我们珍珠岛的,那时候,他还不是高高在上的微尘君呢,你小时候可喜欢他了,你还说要嫁给他呢。”
我羞红了脸,又捧了水拍在脸上,“你瞎说什么呢。”
“也不知是谁,小时候就只让司空抱呢。”他还不依不饶的追着我说。
“三力,快到下山的时辰了。”司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后头,哥哥起身,把竹篮递给司空,交代到,“小只就拜托你了,还有胖厨叔叔的下落,也要劳烦你。”
我起身看着哥哥,“我们何时还能再见?”
“等你做了上仙,我和阿爹就在珍珠岛给你盖个小庙,我们日日烧香给你吃,你要是心里有我们,你就在天上看看我们,远远地看着就行。阿爹他一直记挂着你,但你也知道,你们还是不见的好,这对你们都好。”哥哥笑着说道。
说完,哥哥就独自转身,向前走。
我跟上去,又不敢跟得太紧。
他转身,走向我,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不要浪费阿娘的仙骨,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我妹妹是上神之才。”说完,他就松开我,头也不回的跑了,留下站在原地的我。
这往后的日子,我就和司空二人住在这八重天上。他说他思过这三年,刚好可以让教我好好运用和掌控仙力,练就仙法。
我问他,“你会不会生气我用了‘旁门左道’。”
他答我,“微尘洗骨需要坚韧的意志,是三条修行之路中最难走的路。不仅凡胎肉体需要,做神仙也会生出杂念,微尘泉可洗净心上的尘埃。而下泉中,需要随时为你付出性命的伙伴,获得对方的二分之一的真身,在微尘泉中,对方如果受不了疼痛折磨是可以随时召回自己的另一半真身的。真心,最怕的就是考验二字。上古时期,送出一半真身,共跳微尘泉,是许多仙侣的定情之事。
只是人心变了,贪欲增了,欲望厚了,微尘泉里诞生了悲剧惨案,便都说是微尘泉危险,不是正道,不肯直视丑陋的本性。谋取个人的得失,骗取他人性命,使得洗骨不再是主流之道。”
听他解释,我明白了很多,也意识到我跳微尘泉洗骨这事他恐怕早就知道。
“秋千的麻绳,是你故意的吗?”
他看我一眼,嘴角轻轻上扬,“你最近可是胖了。”说完,他又故作手酸,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原来,原来,绳子的另一头,不是石头,而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他总是在我左右陪着我,而我似乎从来都没发现过。
三年后就是我来微尘山的第十年了,这三年,我一直都在八重天,日日夜夜和司空在一处。我们晨起打坐,照料院子里的菜和鸡鸭,在竹林里和竹箭捉迷藏,在河边练箭戏弄柳叶,日照当空的时候在槐树下小憩,午后一同练字看书,夕阳的余晖里我们互相运气推功,将习得的仙力融会贯通。夜色降临,天河璀璨,我们散步在云端,乘风看热闹的人间,仿佛着过去许多年的光景,别离,苦楚都是枕下幻梦,而我不过是醉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