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祥将自己吃过的碗筷收了起来,又端起还有大半盘子的猪油渣问道,“厨房在哪儿?”
伙计还在摆弄着算盘,等了一会儿才回道:“后头,帘子后头右转。”
云祥用头顶开了两片帘子,迈进了厨房。猪油渣的盘子摆在了案板旁,碗筷则拿到厨房外的水井处准备洗刷。
云祥把用一根麻绳和辘轳系在一起的水桶扔进井里,然后转动辘轳上的把手把水桶拉上来。
水桶摇晃着,水桶里的水溅了出来,落进井底,发出“咚咚”的声音,云祥愣了愣。
御花园里有一座广阔的湖。水桶被云祥提了上来。
水滴入湖中,扔石头进湖,泛起的波澜也是短暂的。下雨也好,干涸也好,水位或涨或降,荷花荷叶盛开破败,终究还是那座湖。埋葬过春夏秋冬,漂浮着枯枝残叶,似乎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消失的湖,什么时候回到达它的终点呢?
这水要沉淀一会,云祥将水桶靠在井边。思索着该如何阻止大伯。
他记得大伯带着那群高利贷上门讨债时,先是大伯一个人和他们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伯说他做生意被人下了套,欠了老朋友一大笔钱。老朋友现在找到他,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笔钱救命,他将身上干点杂活存下来的钱全给了也凑不上这个数的零头,这才求到这里来。
云祥的母亲李来福将云祥和妹妹赶到外面去玩,再将贴着褪了色的福字的木门带上,然后去了旁边屋里开始洗菜做饭。
妹妹想荡秋千。
云祥其实也想荡,但是他怎么抵得过妹妹的撒娇呢?
云祥在妹妹身后推着她,还发现了有三个人在离他家百步远的老魁树树荫底下站着。
其中一人脸上有一刀疤,他也看着正在荡秋千的两个小孩,突然咧开嘴角。
云祥那时还小,被吓了一跳,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妹妹的秋千越荡越低,妹妹委屈地喊着,“哥哥!”一回头发现云祥的模样立刻从秋千上蹦了下来。
“怎么啦?”妹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只是哥哥双眼失神地望向某个地方。她也顺着方向望过去。
李来福本来就心口上压了块石头,又听到了妹妹的哭声,心乱如麻,正在切菜地手更是一不小心,直接把食指划破了个大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李来福围着一个深蓝色的围裙,她忍着痛抄起围裙一角包裹住食指,这一下疼的她直咬牙,痛感稍微缓了过去,一边走出厨房一边喊道:“小花!你干啥哭呀,小瓜!你去看着你妹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