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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芳心错许

月识记 三界笔录人 4043 2024-07-10 13:46

  天还没亮,我便找来离忧和回风。

  “砍我。”我对离忧说。

  离忧打着哈欠,长袖大摆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道,“兔子也没发烧呀,怎么脑子不太好?”

  “哪那么多废话?快砍我。”

  离忧哼了一声,斜视我一眼,随即化指为剑,加了一、二分力道,向我手背激出一道剑气——只见那剑气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他微微诧异,“玄衣?”

  我点了点头,“你用全力试试。”

  “把手伸出来,”他又担忧地补充了一句,“真砍断了你自己能接上吧?”

  白芷和三七俩鸽子听到这话,紧张兮兮地开始准备药箱和平日用来接骨的架子。

  我心里一横,左臂一伸,说,“来吧!砍断算我的。”

  离忧蓄了力,抬手一股浑厚的剑气向我迎面激来,我只觉得左臂连带着全身震了震,身子便向后倒去。浑厚剑气下,院中草木纷纷扬扬飞起,一旁的回风也不由得后退几步。我坐在地上滑了三丈,待坐定时,垂头看左臂仍旧完好无损。

  离忧啧啧道,“恭喜你呀,抗揍的本领更上一层楼。”

  一直未言语的回风也破天荒说了一句,“恭喜楼主。”

  我心中甚是得意——这玄衣果然不同凡响,既然离忧剑斩不断,那辰鸣杵也就打不透。兔子我终于不用怕那泥鳅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继续说,“今天找你们来,主要还是为了另一件事。”

  我将在寒林泉地宫的遭遇仔细讲了一遍,只见回风紧眉头越来越紧,离忧则在院子中来回踱着步,不断指摘我又不能打,又不会跑,还敢惹事情。

  讲完绝乌助我脱逃后,离忧若有所思道,“难道月神真的复生了?”

  月神的名头我听说过,是上古十神之一,法器唤作月魄。作为上古神明,自然是神通广大,强到不可想象,我等小妖只能瞻仰膜拜。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瞻仰膜拜,月神便被战龙七子围攻而死。虽然龙族七打一才获胜,但据《三界书·史籍》记载,龙族胜得十分蹊跷,因为双方力量差距太悬殊——就算再强大的生灵,力量和神相比也如同尘埃,就算战龙真如传说中一般,能够以一敌万,一百个战龙也打不过一个月神。

  如果真的是月神复生,为何会收寒林泉精怪作奴仆?又为何让他们失了神智?魂力献祭月魄又是怎么回事?

  魂即是灵,万物众生皆有灵——人族肉身会因衰老而死去,命魂去往西荒投胎,可再重塑肉身。龙族和妖族肉身若死去,魂力通常会随肉身一起消散。且不管人族、龙族还是妖族,若不到魂飞魄散的凄惨境地,魂力都一样有三千年寿命。

  我问离忧和回风,“你们谁能先告诉我——魂力除了化灵外,还能作什么用?”

  “能用来打架呀!”离忧说。

  魂力能用来打架?我活了一百年,怎么不知道这样的事?我对离忧说,“那你用魂力打给我看看。”

  “我不行——”他说,“你以为魂力是谁都能用的?不过道理上,魂力也是力,是可以用来打架的。”

  我瞅了一眼回风,“你讲讲看。”

  回风说,“只有传言,尚无实例。”

  我很头大,“意思就是说,你们俩也不太懂?”

  回风说,“有一人可能懂。”

  “谁?”

  回风沉着眼眸,“甲字号。传闻,战龙七子曾用魂力击碎月魄。”

  看来还得想法子从泥鳅那套点话。

  傍晚,春风和沐,日落西山。我在院子中备了酒菜,差了白芷去请龙神闻野。

  我坐在石桌旁,一直等到月上枝头,昏昏欲睡时,一袭黑衣才翩翩落在我身边。

  我揉了揉眼睛,朦胧中看见闻野递给我一物,是一颗白色浑圆的珠子。他说,“回北海寻了个东西,赴约迟了。”

  我接过那颗珠子,“这是什么?”

  “避水珠。”

  我一怔,避水珠是北海龙宫五宝之一,就算完全不通水性的人,将它带在身上,在水中也如陆地一般呼吸自如,世间仅此一件——而他竟送了我?

  我不解,“为什么给我这个?”

  “因为你水性太差。”

  这明明不是重点!难道这厮想贿赂我,寻问妖神下落?哼,真舍得下本钱。

  我将避水珠递还给他,“无功不受禄,殿下此物珍贵,寒雪不敢收。”

  他没接,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拿着吧,不珍贵。”

  我见他不容置否的神态,只好将避水珠收起,随意地问,“那在殿下心中,何为珍贵?”

  他突然将杯中烈酒一仰而尽,然后望着我,眸中微微一恸,手轻轻抬起,似乎想摸一摸我的脸,又犹疑止住,转下来摘掉我肩上的一片落叶。

  我不解他想做什么,不过我今天主要目的是打听魂力的事情,便趁势再给他斟满酒,劝道,“昨日承蒙殿下出手相助,寒雪无以为报,亲手做了几个小菜,想敬殿下三杯以表谢意。”

  闻野手里把玩着碗大的杯子,“你能喝三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干干地笑道,然后将杯中物一仰而尽。

  今日,我特意准备了两个壶,一壶烈酒在他那边,一壶白水在我自己这边。

  闻野却似乎已把我的把戏看透却并不揭穿一般,淡淡笑了笑,也将杯中烈酒喝尽。

  三杯过后,我见他脸上微微泛红,便把头探上前去,问,“殿下可知,万物众生,除了修炼武功、术法外,是否还有其他修炼法门——”

  他垂眸,“魂力。”

  呵,果然,我这回算是问对了人。

  我追问,“魂力?如何修炼?”

  “你不行。”

  我继续问,“那修魂力,需要什么?”

  “意志。”他缓缓道来,“修魂力是用无形的意念对战有形的力量。若不是意志极其坚强之辈,即使修上几百年,以无形对抗有形时,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他看了我一眼,“你这兔子天资不够,还偷懒耍滑,修不了魂力。”

  我虽然知道自己不行,也没想修魂力,但听他说得如此直白,还是心中不忿,咬牙切齿地问,“那你行?”

  他竟点了点头——“不过我修为尚浅,也是近百年为了封印神力,不得不修。”

  我突然好奇,“神力?魂力可以封印神力?”

  他说,“神力发作后,身体陷入昏迷,神识跌入黑暗。此时无法使用术法,只有激发出魂力,才能再次醒来。”

  “那岂不是很凶险?”

  他缓缓点头。

  我竟有些佩服这泥鳅,恭维道,“殿下果然意志坚定,不同凡人。”

  他突然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先龙帝曾说,心中有所牵挂者,方能修魂力。因记忆中有一人在等我醒来,我不能不醒。”

  我望了望天,想不到这泥鳅竟如此痴情!

  看来,我明天得找十片龙鳞退单了。我哼哼唧唧,“那祝殿下早日与那人团圆呀。”

  “你……”他抓起我的手,眸中有些伤情,“你怎么还不明白……”

  “啊?”我一怔。

  突然一道闪电打过,我一个激灵,把手从闻野手中抽出。

  只见夜空中狂风大作,乌云蔽月,竟是要变天了。

  一个白衣男子骤然出现在雪月楼顶,神情淡漠,轻唤我一声,“雪?”

  我转过身,看到了……云河……

  啊!他大爷,我竟然又把云河给忘了!说好的动情呢?为什么别人的情绵绵无期,我的情却如此虎头蛇尾?

  我如一个负心人一般,满心愧疚地朝他走过去。

  他先开口,“我就要回大都了,特来向你道别。”

  “啊,这么早就回去么!”我心中竟然升起无限不舍。

  他温和笑道,“舍不得我走?”

  我细细琢磨心中体味,点了点头。

  他一双眼似审视着我,问,“你是否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我一抬眸,看到他的眼,只觉得心中悸动而眷恋,甚至想说我这就随他一起回去。

  瓢泼大雨落下,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脑子里又想起离忧说过的话——去抱他,去感知他身体的温度……

  我终于忍不住,扑到云河怀中。他并没推开我,而是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背。

  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似乎与云河的连成了一线,终于脱口而出,“我愿意!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身子微微一震,良久,才缓缓说道,“那很好……”

  也不知这样相拥了多久,他轻轻推开我,轻声说,“等着我,我会回来接你。”

  说罢,他一个瞬行,不知道去了何方。

  我却觉得刚刚那种悸动戛然而止,心中竟开始惴惴不安,甚至有些惶恐……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到闻野呆若木鸡的立在那里,脸上苍白无血色,盯着我问,“你刚刚对司马影说的,是真心话?”

  我想了想,点点头,“我刚刚确实是那样想的……”

  倾盆大雨中,他全身湿透,我却因带着避水珠,滴雨未沾。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难过。

  我抬起头看闻野,他竟是一副万念俱灰的神色,虽死咬牙关,嘴角竟还是渗出一丝丝鲜血。

  “你可是旧伤复发?”

  我走上前想摸摸他的脉,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转过身,我再看不到他的神情。

  他背对着我,声音如死灰一般,“我早该想到,这世上能救我的既是你……能杀我的便也是你。”

  说罢,他一步步朝楼梯走去。

  奇怪,这世上最可能救他的确实是我,可能杀他的为何是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到:他怎么连瞬行术都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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