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沫几乎虚脱,她眨了一下眼,看见腾夜妙已经站在了她面前,看不清面容,也感觉不到厌恶,好像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她,像水中的一汪倒映。
湘沫呆呆地抬着头看着,挂在脸颊的一滴泪掉了下去,倒映破碎,是移动的天空......
“湘沫!湘沫!湘沫......”腾夜妙焦急地声音响起。
湘沫视线逐渐清晰,是腾夜妙关切的面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吓我?!”
湘沫第一次见他哭。
没有毒婪气焰对体魄的压制,腾夜妙退去一身稳重,就如同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紧紧抱着湘沫,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湘沫缓缓睁开眼,腾夜妙还在喊,还在哭,湘沫伸手突然扯住他的领口,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昂起脖子,将自己的唇盖在了他的上面,有几秒钟,腾夜妙愣住了。
湘沫松了双手,躺回了腾夜妙的怀里,微微翘起嘴唇,弯着眼看着有些呆呆的腾夜妙。
腾夜妙看着湘沫,嗓音发哑:“情药。”
湘沫除了脑袋还是有些疼外,一点不适都没有,轻轻一笑道:“我爱你,我不怕,你也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湘沫眼看腾夜妙漆黑的眼中闪起了一颗一颗小星星,就如银河的形成,就这么看着湘沫,一直不愿离开。
腾夜妙有些不太置信地靠近湘沫,将湘沫慢慢抱了起来,把自己的脸埋在了湘沫脖子处,低低地笑着。
阴药娘没有对腾夜妙下情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腾夜妙一向不管做的事多么有情义,其最大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铺路,所以就算外面传的腾夜妙对这个鬼魅妖女有多么深情,想要害他的人也不会轻易去尝试这没有多大把握的事情。
情药,只对动心的人有作用。
腾夜妙之前与阴药娘带来的死侍交手时就差不多摸出了对方的手段,但是阴药娘通过特殊手段隐了自己踪迹,而腾夜妙仅凭自身练就的普通功夫是很难与魔族异术对抗的,他没那么多时间同湘沫解释,只一直在湘沫面前重复,不要同阴药娘说话。
可是偏偏阴药娘在他身上下了一种怪药,令他一时全身脱了力,不过他并不担心阴药娘会趁机杀了他,因为阴药娘也是魔族养出来的一种很虚弱的‘兵刃’,根本没有杀人的能力,只会对你下药,让药的作用把你折磨疯,然后在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自尽,可是只要你能忍过去,或者你本身意愿强大到可以抹除药效,那么阴药娘的能力就相当于废物。
只要湘沫听话,不要同阴药娘说话,不要给她机会,等他扛过去,杀了这东西,就不会有什么事,可是湘沫竟然在阴药娘的刺激下,忘记了自己的话。
腾夜妙打断了阴药娘的一条手臂,阴药娘趁机逃走。可是她掉在地上的那半截手臂失了主,流出的魔族脏血同死侍的尸体交互,波及到了被下了药,身子完全不受控的湘沫,刚压下去的诱魂又在萌发。
腾夜妙赶紧抱起湘沫上了小舟,顾不得湘沫现在如何,赶紧划着浆离开了那个山谷,到了安全的水面,才抛下浆,抱着湘沫一直在无助地哭。
情药,魔族当时研制出这种药物时,专门派人来到村镇劫去成亲的队伍,残暴地杀掠一通,然后将相爱的新郎新娘其中一人施上药物,让另一人眼睁睁看着对方对自己产生恨意,然后悲惨地受着意识中最不愿看到的对方将自己杀死。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丧失了爱的能力,没有哪一对能逃过,没有哪个受害者能找出这种药的突破口,都是被折磨地精神失常,在魔域的阴暗下自生自灭。
腾夜妙太害怕了,他不知道湘沫看到了什么,他担心她太爱他了,以至于最终在对他的恨意中死去,可是他还担心她没有那么爱他,如果是那样,他会忍不住亲手将湘沫杀掉。
情药发作,腾夜妙就一直抱着湘沫,他相信她能熬过去,她必须熬过去,她绝不可以被药效引导地去恨他,他那么爱她,若他的湘沫醒不来,他不敢想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佬,别,你这么,我脖子痒。”腾夜妙的气息打在湘沫脖颈,湘沫忍不住脸颊发红。
腾夜妙抬起头,他的眼角还挂着泪,不过他勾着唇道:“你刚才突然拉我是想做什么。”
湘沫想起刚才自己揪腾夜妙衣领的场景,脸更红了,半天才道:“你哭,我心疼,想要抱抱你,亲亲你。”
腾夜妙看着这样的湘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腾夜妙弯下身子,降低自己的目光,从下面向上看湘沫躲闪的目光,笑道:“沫沫原来这么喜欢我。”
湘沫还是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腾夜妙这么看她,实在是杀伤力太强,刚想转过身避一避,只觉一股力将她拉了过去,嘴角湿湿软软。
“别再不听话了,别再让我担心了,好么?”腾夜妙松开了湘沫,凑在她耳边说道。
“嗯......”湘沫哼了一声,将眼睛里涌出的咸咸的水抹在了腾夜妙肩上。
腾夜妙将湘沫扶起,眼中满是柔情。
湘沫眼中泪水打转,抽噎道:“你还瞒着我做什么?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比赛只有一天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你为什么一直假装忘......”
腾夜妙伸出一指放在湘沫嘴边,摇了摇头,轻声道:“占卜术。”
湘沫将腾夜妙抓得更紧了不自觉发抖,刚才遇到阴药娘,湘沫一直认为是她的把戏,没想到这个场景是占卜术,而且在这个术中,腾夜妙必须假装忘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把记忆停留在几天之前。这占卜之后定有另一个更为危险的魔族人!
腾夜妙又道:“没错,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记住过去和未来,我在过去,而你在未来。他不敢回忆过去,也不敢放眼未来,逆他而行。”
腾夜妙将湘沫的手从衣服上拿下,在湘沫掌心写,湘沫感觉腾夜妙的指尖在她掌心三个部分分别写了不同的内容,最后又来到掌心正中,又写了一个内容。
湘沫脑海里只出现一个字:“家。”
但还未来得及说话,腾夜妙却一使力,将湘沫从小舟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