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连几日姜尽夏没有完成作业后,林先生终于生气了,一向修身养性的他,第一次在姜尽夏这爆了粗口:“姜尽夏,你若再不交作业,就给我滚出弘文书院。”
做了一辈子的翰林,文人的素养让他爆个粗口都让人觉得如此的文雅,姜尽夏没有理会,林先生听着这次姜尽夏没有声音,以为她这次乖觉知道自己错了,于是往她桌前一看,气的差点吐出老血,姜尽夏爬在桌上睡着了!
林先生觉得自己的教书生涯第一次受到挫折,收了姜尽夏这么一个学生,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林先生正在自己的书房气的捶桌子,书房门就被敲响了,他当下就敛了神色开门,门外是沈淸章。
看到自己喜爱的学生,林先生脸色好看了很多,语气也非常和善,问道:“淸章找我何事啊?”
沈淸章很是有礼,给林先生弯腰作了一揖,才开口:“学生是觉得姜尽夏初来我们学院不懂规矩,先生您不必介怀,学生课下会跟她谈谈,帮助她以后完成课业。”
一番话说的林先生心情很好,瞧瞧,瞧瞧,这才是老夫的好学生,不仅课业好,还尊师重道,知道为先生分忧!未来国家之栋梁,必成大器啊!必成大器!
沈淸章又作了一揖告辞了,转身后他才长舒一口气,如此看来还有的余地,师傅不会将姜尽夏赶出书院了,自己也有正当理由去接近她了。
晚间散学,姜尽夏睡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背着书袋大步走出了书院,却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一回头看到了沈淸章。
姜尽夏对他印象颇深,因为课间其他孩子都在玩闹,只有他坐在座位看书,而且姜尽夏虽不喜学习,但是她却佩服学业优秀的人,因为那课文生涩难懂,能背的滚瓜乱熟又能融会贯通的,那一定是神仙!
沈淸章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姜尽夏:“你住秋水镇吧?我也住秋水镇,我们同路,一起走吧。”
姜尽夏在秋水镇待了八年,从会走路后就整日在镇子上玩耍,镇子里他熟的连谁家多了一只母鸡她都知道,但从未听过沈淸章这个人。
沈淸章在姜尽夏眼睛里看到了疑惑,还未等她问,自己便开口了:“我本住在云京城,后来因家中原因,六岁时便将我送到了秋水镇的外祖家,如今来秋水镇也才一年,平日我在弘文书院念书,闲暇时也不出门,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岂止是不出门,沈淸章的外祖父将他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日里上下学都是家中下人赶马车接送,要说秋水镇到这个学堂,姜尽夏用不到两刻钟,还得是在路边留恋玩上那么一会儿,所以也怨不得姜尽夏根本不知道在秋水镇有这么一个人。
当然了,也不能怪沈淸章的祖父陈老爷子那么宝贝他,陈老爷子只有一女儿,体弱多病,嫁给了如今是云京城沈将军后,多年也未曾怀孕,二人好不容易在三十岁得了这么个儿子,那真是全家上下宠着哄着。沈将军心疼妻子,驻扎在外也要把妻子带在身边守着,于是就将沈淸章送到了沈老爷子处,沈老爷子哪敢让大外孙有半天意外,因此他身边是时时不离下人的。
沈淸章为了能跟姜尽夏同路回去,昨晚夜里央求外祖父好半天,只是他不知道,虽然外祖父同意了,但依旧派了两个下人被暗下偷偷跟着。
看着姜尽夏一边走,一边拿木剑抽打着路边的野草,沈淸章赶忙上去讲话:“先生留的作业你为何不写,是不会嘛?”
“这文绉绉的东西我本就不喜,我的梦想是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又不是读书考状元!我读书认字是因为我师父说行走江湖也不能胸无点墨,最起码要识字,其实与我来说都不是重要的,我主要是为了能看懂师父给我的剑谱!”说完还从书包里掏出剑谱,扬在手里给沈淸章看了看。
本来只是有些老旧的剑谱如今已经被姜尽夏看的卷了边儿,怕不是待姜尽夏学完,这剑谱真的要绝迹于世了。沈淸章哪知这剑谱怎么回事,还以为这种武术秘籍因传承过久,就该是如此破烂模样,因此没过多惊讶,只是认真的看了看书名,姜尽夏曾经不认识的两个字,沈淸章可是认得,他心里默念:“灵虚剑法。”
姜尽夏见到的沈淸章都是在每日坐在第一排,在课堂之上一本正经听课的乖孩子,平日里文章做的漂亮问题也回答的好,林先生每次见到他时都是笑眯眯的,原以为沈淸章会是无聊呆板的书呆子,可是今日一聊发觉他还是很有意思的,姜尽夏跟他讲话本里看到的江湖故事,沈淸章便会认真的听着。
沈淸章第一次觉得放学回家的路上也会这么有意思,他觉得姜尽夏总是会语出惊人,与书院里的其他姑娘们都不同。待沈淸章看到秋水镇的镇口,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正事,于是看着姜尽夏一本正经的说:“既然你不喜做功课,以后林师傅留的课业我帮你完成吧。”
这真是神仙啊!姜尽夏心里想,那么枯燥困难的课业,自己完成不说还能帮他人完成!虽说自己不完成作业林先生不能将自己如何,可是他整日在耳边叨唠也让姜尽夏烦之又烦,如今有人愿意承担自己不喜的作业,姜尽夏立刻点头,并十分豪爽道:“以后你便是我的好兄弟了!江湖道义,既然你帮了我,我也总要做些什么的,这样吧,以后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本女侠帮你收拾他。”
说完,拿着自己的木剑比划了一下,挽了个不甚漂亮的剑花,沈淸章看后依然捧场的大赞:“厉害啊!姜女侠!”
一声姜女侠把姜尽夏叫的甚为妥帖,手在书袋里摸了良久,摸到了一块不知被姜尽夏遗忘了多久的饴糖,糖有些融化透过糖纸还有些粘手,姜尽夏将饴糖拿出来递给了沈淸章。
沈淸章高兴的接过糖,当下没吃,郑重其事的将饴糖放到了自己的书袋里,在沈淸章眼里,这不是一块普通的饴糖,这是姜尽夏接受他成为朋友的见证!